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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宋詞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是一片白色,還有輕微的消毒水溫度。

她掙紮着要起身,突兀的畫面伴随着絲絲頭疼浮現在腦海裏。

就在小區門口,她被一個陌生男人不由分說地拉到車上,汽車飛馳,駛向高架。

宋詞吓得呼吸集急促,強忍着淡定說:“我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但是你這樣硬綁我,能得到什麽好處?我很窮,家裏也沒錢給你的。”

“你沒錢,張循有錢就行了。”

沖着張循來的?

“可是,我們也沒什麽關系啊,我的死活,他又不會在意,你是在做無用功,威脅不了他的。”

男人專心開車,過了好大會兒才說:“有沒有用,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車子已飛馳向郊區,中途男人三次暴躁的對着手機破口大罵,宋詞大概猜到,這人還有同夥,且他們之間發生紛争。

“行啊,你現在不管我死活,被張循抓住也是死,我不如直接帶着這女的撞河,至少還有一個墊背的!她死了,等着張循怎麽弄死你!”

什麽意思?這是要撕票了嗎?

宋詞冷汗直流,雙手顫抖,緊緊攥住安全帶:“大哥,你冷靜一下,死了什麽都沒有了,活着,只要活着,你不說張循在意我嗎,我給他求情,他……”

說話間,她餘光瞥到一輛熟悉的卡宴。

是張循的車,張循過來了?

數十米外就是一座殘棄的廢橋,寒冬臘月水冷冰寒,車子直直得沖向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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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全身緊繃,過度驚恐讓她張開嘴,望着張循的車,撕破喉嚨似的呼喚張循的名字。

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而就在這時,張循的車子以更快的速度沖刺過來,以車為盾,擋在他們的車前面。

劇烈碰撞之後,宋詞失去了意識。

醒來,就是此刻躺在醫院病床上。

“張醫生,宋小姐醒了!”

守在病床前的護士高興地說道。

一位年紀偏長的醫生走過來,問:“頭暈嗎,惡不惡心?”

宋詞點點頭,她想問另一個車上的人呢,另一個車上的人怎麽樣了?

醫生搶先道:“輕微腦震蕩,不是特別嚴重,但是也要好好休息。”

大概是她眼中的擔憂太過明顯,醫生猶豫了下,輕聲道:“他就在隔壁,你休息下再過去吧。”

醫生囑咐完離開,轉身時還不忘長嘆一口氣。

嘆氣是什麽意思?

難道已經……

顧不得頭疼不頭疼,休息不休息,宋詞拔掉輸液針,踉踉跄跄就往隔壁房間沖。

張循張循啊,是奪目耀眼,暗戀多年的張循。

他怎麽可以因為救她死掉,他合該長命百歲。

你不能死……

不能死!

“張循!”

心口刺痛,宋詞忍着撕心裂肺,推開緊閉的病房門。

下一秒,她直接僵化在原地。

寬敞的病房內,以病床為中心,或坐或站十好幾個人。

有張老太太、張循媽媽,另一邊那個面容肅冷的,是他父親。

大家齊齊望向她這個“闖入者”,臉上各色表情。

張老太太淡淡瞥了宋詞一眼,而後生冷地扭過頭,顯然不太高興。

主角張循倚躺在病床上,面容有些憔悴,雙目在看到宋詞闖進來時,驟然閃亮。

“你醒了?”他不掩驚喜,随後拉下臉,“怎麽醒了,也沒人告訴我?”

說着就要下床。

被張老太太一把按在床上:“老實躺着,你還想跑哪去?”

張循母親笑容可掬道:“詞詞這不是走過來了嘛,你別動。”

剛剛闖入的尴尬消失,宋詞腦海只有第一見到張循時的樣子、在紫悅府兩人朝夕相處的日子、他剛剛沖到車前的樣子……

心髒在劇烈的跳動,血液被流通到身體各處,全身都暖融融的。

宋詞走向他。

張老太太冷哼一聲,由人攙扶起來,好像實在沒有什麽力氣繼續和年輕對抗,背影無奈又落寞。

張循母親一個眼神示意,病房內的人也都識趣得跟着出去,病房內只剩他們三人。

宋詞還是很擔心,礙于他母親在場,小聲問:“你沒事吧?”

張循眼睛盯在她身上,答非所問:“我剛才去看你,你還沒醒,醫生說你有點腦震蕩,怎麽還下床了?”

口吻逐漸嚴厲,一邊說,一邊就要起身。

宋詞也沒聽清楚他說什麽,趕緊走到床邊,阻止他起來。

同他一樣,答非所問:“你傷到哪兒了,重不重?”

手已經被他緊緊握住。

“我沒事,不重……”

張循勾起唇角,笑得無謂,話還沒說完,背上挨下母親重重一掌。

母親沈亭眨了眨眼:“真的沒事嗎?不是腿都骨折了嗎?”

宋詞這才想起來,他媽還在呢,臉上一熱,就要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

可不過是無用功,張循哪裏讓,緊緊攥着,絕不打算放手。

他意會母親的意思,像是痛苦地皺了皺眉:

依舊是那副清冷的嗓音:“腿疼。”

“真的啊?”

宋詞一想到他不惜冒着被那個瘋狂男人撞下河地風險,擋在車面前,感動之餘,有種別樣的情愫在流動。

沈亭悄悄退出病房。

張循久久地凝望着她,墨眉如峰,眸似深潭,被人一向敬畏的目光深沉,似有一簇光跳動,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過去的記憶水漫金山似的傾覆而來,久違的委屈撓人心肺,宋詞有些不自在,嘟囔着說:“你以前就經常騙我。”

騙我以為得到了愛情,卻受盡冷眼與傷害。

痛苦之後,連我都自我麻痹認為再不愛你。

兜兜轉轉,看到張循為救她願意放棄生命,從前的難過瞬間釋懷。

說到底,女人就是心軟。

“是嗎,哪件事?”

他卻認真起來。

宋詞看了眼他受傷被包紮的腿,似乎長長舒了口氣,嘴角噙笑,眼睛又變成彎彎的月牙:

“誰知道呢,我也不記得了,以前不騙我就行。”

以後……以後……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好在他們還有以後。

真好。

張循點頭,回答鄭重其事:“好,絕不騙你。”

宋詞被綁架的事情很快水落石出,張循割斷了薛錦程的生意往來,他從小就嫉恨表哥,這下更是惱怒至極,手足無措下和為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合謀。

薛錦程知道宋詞對張循來說有多重要。張循從小到大都沒有違背過張老太太,卻三番五次為了她破例,這對別的男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麽。

可他是張循。

說一不二殺伐果斷的張循。

只是,薛錦程萬萬沒想到,張循是真的一點情分都不留,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對自己趕盡殺絕,絲毫不受他的威脅。

且為了救宋詞,真的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宋詞和張循在醫院休養了一段時間,至于怎麽處理的薛錦程、判了多少年,她都沒有再去關注了。

倆人出院後,就又搬到了紫悅府。

日子不禁過的一晃,半年過去了。

B大藝術院畢業儀式。

B大的藝術學院最為全國頂尖的藝術殿堂,有很多還沒畢業就出名的藝術家,各大影視公司也會和學校合作來簽演員。

畢業儀式除了各位畢業生外,自然來不少文化公司老總和各大平臺星探、記者。

宋詞跟随班級隊伍,坐在報告廳的第二排。

旁邊坐着的是表演專業。

好巧不巧,與她有校花頭銜之争的丁妍就坐在左前方第一排。

丁妍明顯是盛裝打扮的,花擺仙女長裙,聽說團隊裏跟來三個攝影師。

“校花就是校花,高級的漂亮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比的。”

“是啊,還聽說張導要找你和那誰拍個大IP,真的嗎?”

丁妍做了個“噓”的動作,模棱兩可道:“別聽營銷號亂說啦。”

“你就別謙虛了,而且還聽說這部劇有凱銳集團的投資……”

“說起凱銳,我倒是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兒。”丁妍刻意提高了聲音,微微扭頭,給後方的人一個完美的側臉,“我記得宋詞不是和凱銳老板張總認識嗎,張總不是要做壓軸演講嗎,你怎麽坐第二排了呢?”

丁妍旁邊一個人陰陽怪氣道:“人家大老板日理萬機,大概忘了宋詞是誰了吧?”

周圍人一陣哄笑。

宋詞同學聽不過去,想要和丁妍理論,被宋詞攔住:“沒必要。”

同學恨鐵不成鋼:“什麽鬼,你現在怎麽這麽弱了?”

“你們少說點啦。”丁妍望想遠處的鏡頭,笑容完美無瑕,用只夠身邊人的音量,“做人呢,還是要低調,不然死得多難看。好啦,儀式開始了。”

冗長的儀式流程,在院長、優秀畢業生和幾位知名企業家演講結束之後,在現場竊竊私語中,終于等來凱銳總裁張循做最後發言。

“同樣是坐辦公室和應酬,為什麽他身材那麽好!”

“嗚嗚嗚,長得也太帥了吧!!!”

“真不知道到底什麽樣的女人能配得上他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張循身上,他本不用說什麽,安靜地站在那兒,就已經是衆人的焦點,更何況,他是以知名企業家的身份做壓軸的演講。

宋詞好像又回到了好多好多年前,第一次見他時,也是這般仰着臉,目光驚豔,全然說不出一句話。

演講結束,儀式落幕,同學們等着和各路大佬合照留念。

張循被校長和幾位院長簇擁在前臺說話,丁妍和一衆同學在不遠處巴巴看着,想上前,又不敢。

“位置都訂好了,張總一定不能再推遲了,春木計劃資助的幾位優等生,可都擠破頭皮想進您的凱銳。”

“是啊,張總,您一定得賞臉。”

張循不好再拒絕:“好,正好項目上有些事情也要向劉院長請教。”

“請教可不敢當,大家坐下來交流一下。”

“您過謙了。”張循目光投向觀衆席,“我多帶個人過去,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萬衆矚目中,張循走向觀衆席,躍過第一排,停留在第二排,宋詞身邊。

他自然的彎腰,去遷就她的高度,語氣極盡柔和:“中午跟我一起去吃?”

校長、院長、老師、同學、記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們身上!

“不太好吧?”

“這有什麽不好的。”張循不由分說地握住宋詞手腕,把她帶到人群中間。

其中一位企業家玩味問:“這是張總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張循回答地斬釘截鐵。

可是他們都這樣了……就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應該做什麽表情時,又聽張循擲地有聲地說:

“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妻,宋詞。”

張循的聲音不算低,觀衆席前幾排的人都聽到了,大家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報告廳的人都沸騰了。

“未婚妻???這是已經扯證了嗎?”

“好吧,我一點一點都不羨慕,一點都不!”

丁妍的臉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臉上火辣辣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宋詞同學可沒忘記補刀:“做人呢,還是要低調,不然死得多難看。這句話怎麽那麽耳熟呢,還真是至理名言呢,哈哈!”

報告廳的空調依然很冷,宋詞的手被男人的大掌包裹着,身體也漸漸暖和回來。

剛才朋友問她,“你現在怎麽這麽弱了”,不是她變弱了,而是終于找到真正保護她的人,再也無須逞強。

“未婚夫,一會不要吃太久,我還要回家畫畫。”

“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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