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打劫
打劫
“系統?從未聽說過。”沈峭撓了撓腦袋,“大人,這是何物啊?”
“……本王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你了。”蕭勉嘆氣,“行刺本王的翰林黨羽抓住了嗎?”
“回大人的話,已經全部抓住了,如何處置,還請大人示下。”
“都殺了。”
蕭勉神色冷漠,仿佛他殺掉的不是上千條人命,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蟻。
“是。”沈峭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不過大人,尹小姐該怎麽處置?”
想起腦中那個叫“系統”的東西,蕭勉微微垂眸,忽然反問道:“以本王往常的做派,你覺得本王會怎麽做?”
“這個……”沈峭思考道:“大概是先放尹小姐回去,然後找個由頭說鎮國公府謀逆什麽的,把他們都殺掉吧。對了,您說不定還會把尹小姐挖出來鞭屍呢!”
“……”
蕭勉沉默。
果然,和系統說得一樣。
在見到尹蒹葭的那一刻,他的腦中,就莫名出現了個叫系統的東西。
系統告訴他,他這輩子作惡太多,本來應該被挫骨揚灰的,只有讓尹蒹葭完全愛上他,他才能活下去。
他自然是不信,所以在看到尹蒹葭的第一面,就動了殺心。
但他發現,只要自己一動殺心,頭就會不由自主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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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說,這是尹蒹葭對他好感度為負的副作用。
若是讓尹蒹葭的好感度繼續走低,他可能會被直接痛死。
想到此處,蕭勉深吸一口氣。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又緩緩放開,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他微微低着頭,使得臉部淹沒在黑暗中。
明明表情那麽陰鸷,眼睛卻亮的吓人。
“沈峭,你放尹小姐走吧。”蕭勉隐約透露着興奮,“本王,還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是。”
“賞她黃金百兩,就說是本王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是……啊?”
沈峭一時沒反應過來,“大人,您不準備殺她啊?”
作為蕭勉身邊的一把手,沈峭很清楚自家大人的脾氣。
大人,自尊心極強。
最讨厭別人看到他脆弱的模樣。
若是以往,大人已經在謀劃尹小姐的一百種死法了。
現在,大人居然就這麽放她走了,而且還賜尹小姐黃金百兩?!
難道是大人,想出了更變态的方法折磨尹小姐?
“你有什麽意見嗎?”蕭勉微微挑眉,“再不去,黃金百兩從你俸祿裏扣。”
“屬下馬上去!”
*
“嗯?大人說要放我回家,還賞我黃金百兩?”尹蒹葭驚呆了。
黃金哎。
而且還是一百兩!
那得值多少錢啊。
尹蒹葭感覺自己腦子暈乎乎的。
解除了死亡威脅後,尹蒹葭的財迷屬性逐漸蘇醒。
尹蒹葭的眼睛都要綠了。
“黃金百兩是大人的謝禮,感謝尹小姐救大人于危難之中。黃金會于明日送到府上。”沈峭道。
“可是……大人不生氣嗎?”
尹蒹葭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從黃金上移開。
書中,蕭勉一出生就死了母親,兩歲死了父親,十歲時逢災年,被大伯視作災星,從家中丢了出來,餓的半死不活,差點死掉。
後來,先帝為了調查有無貪污救災錢糧微服私訪,結果被被貪官誤以為是朝廷密探,險些被殺。
先帝饑寒交迫之極,全憑小蕭勉偷藏的半個饅頭,才得以活了下來。
先帝為了感謝一飯之恩,便将蕭勉帶回京都,蕭勉才得以接觸到權利中心。
雖然現在蕭勉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由于童年太過不幸,所以導致他性格敏感,自尊心極強。
這麽要強的蕭勉,居然會允許看到他脆弱一面的人活着。
蕭勉被人行刺的時候,該不會把頭也撞壞了吧?
“尹小姐說笑了,大人他不是那樣的人。”沈峭板着張臉,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也是,也是。”尹蒹葭忙不疊的賠笑道,“不過您看,我的錢剛才開/房全用掉了,衣服也因為給大人包紮弄壞了,還有這頭發也是亂糟糟的……”
她真的很想直接回府,但衣服實在爛的不成樣子。
就這麽回去,不知道會被怎麽念叨呢!
“……我可是成了家的男人,身上只有五兩銀子。”沈峭一臉不情願的掏出了錢袋子。
“您可真是個好人!”
尹蒹葭伸手去接,沈峭卻又突然把錢袋子拿了回去。
“這錢袋子不能給你,是我娘子給做的。”
沈峭臉上出現了兩坨可疑的紅暈,他取出銀子,小心的将錢袋子疊好放在懷裏。
“給,這是五兩。我是攝政王府的一品侍衛沈峭,你要記得還我錢,還有利息。”
“……多少利息?”
“一日一兩。”
“一日一兩利息?!”這是妥妥的高利貸!
“你明日就有黃金百兩了,這點利息對你來說是小錢。”沈峭一本正經的說道。
男人嘛,還是得想辦法攢點私房錢的。
“……好吧,等百兩黃金到了,我扣下來還你點兒。”尹蒹葭一臉肉痛。
立下借據後,尹蒹葭踏上了回家之路。
不過,許是她的好運用光了,剛走出客棧,她就被冷不丁竄出的人捂着嘴,直接拖進了小巷。
“不許動!打劫。”
冰冷的刀鋒抵着脖頸,微微的刺痛感傳來,溫熱的液體伴随疼痛流下。
“劫、劫財還是劫色啊?”尹蒹葭聲音都變了調。
“先劫財後劫色,爽完賣窯子裏。”男人一張口,尹蒹葭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味。
……禽獸啊,這個劫匪連她最後一絲價值都要榨幹。
“我沒錢。”尹蒹葭快哭了,“我也沒色。”
“剛才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沈峭吧?”提起沈峭,那人就變得咬牙切齒,“我剛打聽過了,半個時辰前,你帶着蕭勉來住店。”
“我猜,你就是那個對蕭勉愛慕成狂的尹蒹葭吧。”那人戲谑的用刀拍拍尹蒹葭的臉,“蕭勉這次放過你,也是因為你這張臉吧?”
“你想多了,蕭勉他不是貪圖美色的人……”尹蒹葭回想起蕭勉那個陰森森的樣子,就覺得身上直冒冷汗。
雖然她也不知道蕭勉為什麽放過自己,但她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因為自己這張臉。
“你喜歡他,當然覺得他哪裏都好,你知道蕭勉那個瘋子,殺了我們多少人嗎?!”不知尹蒹葭的話戳中了男人哪個痛點,男人突然變得瘋狂起來,“你這種自薦枕席的女人,怎麽會明白我們翰林黨有多痛苦?!”
“你說,我要是把你的臉劃爛,蕭勉會不會繼續容忍你?”男人開始拿着刀子比劃。
“……我和蕭勉真的是清白的,而且我也不知道翰林黨是什麽。”
“我今天就殺掉你,蕭勉殺了我們那麽多兄弟,我只是殺掉一個他的女人,這樣不過分吧”男人似乎陷入了某種狀态,開始自說自話。
他舉起尖刀,朝尹蒹葭的臉狠狠刺下來。
尹蒹葭偏頭堪堪躲過,烏黑柔順的發絲卻被削斷了一截。
發絲紛紛揚揚,飄落在地上。
“你瘋了!蕭勉殺你兄弟,和我有什麽關系?”見刀子離自己遠些了,尹蒹葭趁機推開男子。
她這才看清楚男子的樣貌。
綁匪并不是尹蒹葭想象中五大三粗的壯漢。
相反,這個綁匪身材瘦弱,膚色白淨,臉上還挂着兩個大大的眼袋,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比起綁匪,尹蒹葭覺得他更像個書生。
男人撲了個空,踉跄幾步穩住身子。
還沒等男子反應過來,尹蒹葭使出吃奶的勁兒,朝着男子胯/下狠狠踢了過去。
“嗷嗚!”
男子發出一聲慘叫,刀子也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掉落在地。
“賤人,我定要将你碎屍萬段!”
他額上瞬間滲出了冷汗,痛的面如金紙,渾身顫抖,看向尹蒹葭的眼神愈發兇狠。
“你才是賤人!”尹蒹葭回擊道:“還翰林黨呢,嘴巴那麽髒。”
她罵完就朝巷口跑去。
“你、你別跑!”
看見尹蒹葭逃跑,男人生怕事情敗落,神情緊張起來。
他撿起刀子,扶着牆壁撐起身,叉着腿像只螃蟹似的踉跄追去。
看着男人身殘志堅,在後頭窮追不舍,尹蒹葭跑的更快了。
小巷并不太深,她跑了沒幾步就看見了巷口。
燦爛的陽光自巷口照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尹蒹葭還能隐約聽見小販叫賣着綠豆湯的聲音。
她不相信賊人會當着行人的面行兇,只要跑出巷口,她就安全了。
尹蒹葭咬了咬牙,她使出渾身的勁兒,像枚小鋼炮似的沖出了巷口。
“哎呦!”
跑的太快,一時沒剎住車,她筆直撞在了突然冒出的人身上。
“唔。”
耳旁傳來男人的悶哼,還有急促的喘息。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帶着撩人心弦的酥麻。
她睜開眼,再一次對上了那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眸。
纖長的睫毛像展翅欲飛的蝴蝶,停在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上。
尹蒹葭甚至能清楚看見,眼底自己的倒影。
她……竟是撞上了蕭勉。
“你就這麽急着想對本王投懷送抱嗎?”蕭勉伸手,整理好被撞亂的衣衫。
領口下的鎖骨着實有點小性感,尹蒹葭好不容易才把視線移開。
“你是誰?竟敢對大人如此放肆!”
剛回過神,尹蒹葭就覺得脖子一涼。
又是熟悉的觸感,又是熟悉的聲音。
尹蒹葭低頭一看,果然,又是熟悉的好大一把刀。
“沈侍衛,好久不見。”
尹蒹葭收斂心神,神态自若的擡起頭,朝對方打了個招呼。
“……嗯?尹小姐?”沈峭驚道。
方才他只見個黑影筆直的朝大人沖去,一下就把大人撞翻在地。
他還以為是刺客,下意識就拔刀抵住那人的脖子。
結果竟然是尹小姐。
呼,還好沒砍下去。
沈峭暗自慶幸,不然那五兩銀子連帶利息就沒人還了。
“尹小姐,光天化日之下……”沈峭瞅了瞅了二人現在的姿勢,“你這樣不好吧?”
尹蒹葭臉頰一紅,手忙腳亂的從蕭勉身上爬起來。
蕭勉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殺掉她?
尹蒹葭雙手捂臉,身子微微顫抖。
“你……”蕭勉眉頭微皺,直直盯着尹蒹葭。
“大人,你是要殺死尹小姐嗎?”沈峭湊過去小聲問道。
蕭勉沒理沈峭,看着尹蒹葭突然問道:“你……你是在哭嗎?”
沈峭:“……?”
尹蒹葭:“……?”
侍衛衆:“……?”
蕭勉竟然關心她有沒有哭?
尹蒹葭一時間覺得這個世界有些玄幻,她過于震驚,以至于忘記把捂着臉的手放下來。
“有個人自稱翰林黨,說要殺我。”尹蒹葭悶悶的說道。
“是他嗎?”
蕭勉指着踉跄追來的男子問道。
“嗯。”
還沒等尹蒹葭反應過來,蕭勉就拔劍刺穿了那人的胸口。
鮮血飛濺而出,有幾滴落在尹蒹葭的臉上。
熱熱的,伴随着鐵鏽味道的人血。
尹蒹葭瞪大眼睛,看着男人緩緩倒地。
男人恐懼中帶着驚愕的面容,深深映入了她的心底。
一時間,尹蒹葭的心髒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下,并不很疼,但一抽一抽的令人感到窒息。
“你若是喜歡,可以把他的人頭拿走。”
蕭勉神态自若的将劍還給沈峭,一旁的侍衛,立刻識相遞上帕子給他擦手。
仿佛并不是他,親手結束了條鮮活人命,而是踩死了只微不足道的蝼蟻。
蕭勉,面色輕松的讓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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