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匕首

匕首

“小師父?”尹蒹葭蹲下/身,推了推小沙彌。

小沙彌的光頭在陽光下亮的刺目,他雙目緊閉,臉色煞白。

“怎麽突然就暈了……”尹蒹葭小聲嘀咕着,一面把腳從小沙彌的手中抽出來。

她順着小沙彌暈倒前的視線看去。

只有幾枝垂柳,還有空蕩蕩的柴房。

不至于吧,怎麽就突然暈了

尹蒹葭費了一番力氣才把腳抽出來。

她有些狐疑的往柴房走去。

柴房黑洞洞的,一眼望過去是淩亂擺放的柴,陰暗的角落中,似乎有眼睛在暗中觀察着她,尹蒹葭甚至隐約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想起小沙彌方才那古怪的模樣,尹蒹葭不由的打了個寒戰。

……不會是鬼吧。

想想也是,她都能穿書,這本身已經夠奇怪了。

那麽,若是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鬼,想來也不算意外。

這麽一想,尹蒹葭剛剛踏入柴房的腳,又默默縮了回來。

蕭勉和沈峭躲在暗處,默默看着尹蒹葭原地糾結、偶爾還打個寒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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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說尹小姐是在做什麽?”沈峭被尹蒹葭弄的摸不着頭腦。

“大概是後悔了吧。”蕭勉冷冷道,“她身為貴族之女,卻因為一時興起,答應向本王負荊請罪。如今回過神來,她一定覺得很屈辱。”

“……是這樣嗎?”沈峭直覺得有些不對。

“不然呢?”蕭勉冷笑,“你以為,她是在糾結該搬哪根柴嗎?”

“大人……您真準備讓尹小姐搬柴啊?”沈峭扶額。

蕭勉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沈峭只覺得身上一冷,極為自覺的閉上了嘴。

蕭勉轉過頭,繼續盯着尹蒹葭。

容貌嬌美,衣着華貴的少女,與這陰暗柴房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視線往下移,停留在尹蒹葭精致的繡鞋上。

繡鞋是嫩粉色的,在淺黃的裙擺下若隐若現,仿佛春日裏盛開的花朵。

而現在,那雙小巧精致的繡鞋,正踩在肮髒幽暗的柴房中。

淺黃色的裙擺,也染上了灰暗的塵埃。

華麗與灰暗,幹淨與肮髒。

尹蒹葭整個人都顯得和這裏如此格格不入。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蕭勉內心無端有些雀躍。

太奇怪了。

他擰着眉頭,試圖掐滅這種奇怪的情緒。

蕭勉陰鸷的目光,隔着柴火遙遙的落在尹蒹葭身上。

尹蒹葭不自覺的搓了搓手臂。

奇怪啊,明明是夏天,為什麽突然這麽冷。

她緊了緊衣衫,猶豫再三,還是踏入了柴房。

算了,鬼就鬼吧。

比起鬼,她覺得生氣的蕭勉更可怕。

尹蒹葭眼睛一閉,抱起一捆柴火,就往外走。

直到走出柴房的門,尹蒹葭才小心翼翼的睜開一條縫。

暖暖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莫名有種重生的感覺。

她高高興興的睜開眼,準備将柴火放在一旁,卻被手上冰涼滑膩的觸感吸引了注意力。

“什麽東西?”她困惑的低頭尋找。

恍惚中,那冰涼的東西似乎動了一下。

“啊!!!”尹蒹葭吓得一把丢掉了柴火。

沒有了柴火的遮掩,那個奇怪的東西終于顯出了原型。

原來是一條斑斓的赤練蛇。

尹蒹葭是南方人,以前見過這種蛇。在她的記憶中,赤練蛇是無毒的。

她雖然怕的汗毛直立,但在腎上腺素的強烈作用下,她居然猛的扯住了細長的蛇尾,一把将蛇甩了出去。

她看着赤練蛇像條皮筋般被甩飛,雖然身上還殘留着那惡心的觸感,但是心底卻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在山上終究有些危險,要是有把匕首防身就好了。

還沒等她雞皮疙瘩消下來,不遠處的柴房後面,就傳來了一聲熟悉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

沈峭劇烈的扭動着身體,瘋了一樣的從柴房後頭竄了出來。

“沈、沈峭?”尹蒹葭目瞪口呆,“你怎麽在這裏?”

等等……

沈峭在這裏,不就意味着蕭勉也在這裏?

尹蒹葭往柴房看。

果然,蕭勉陰着一張臉,從柴房後面緩緩走了出來。

“蕭大人,你怎麽在這裏?”尹蒹葭眨眨眼睛,不解的問道。

蕭勉陰沉着臉,并未說話。

“啊,我明白了。”尹蒹葭不等他說話,恍然大悟道:“您是來監督我的吧?”

“監督?”蕭勉皺眉。

“對呀,您不是來監督我負荊請罪的嗎?”尹蒹葭不解道。

“尹小姐想多了。”蕭勉勾了勾唇,露出個陰森森的笑容,“本王只是恰巧路過。”

“尹小姐想做什麽就繼續做什麽吧。”蕭勉與她擦身而過。

他來到沈峭身旁,忽然伸出手,以迅雷之勢抓住了那條赤練蛇的七寸。

蕭勉下意識的想要抽出腰間的匕首,卻在視線觸及尹蒹葭的時候微微一滞,改為将那條蛇丢入荷塘。

“大人嗚嗚嗚嗚。”

沈峭涕淚橫流,差點沒跪下抱蕭勉的大腿。

蕭勉狠狠的橫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沈峭扶着樹站起身,只覺得自己的雙腿還在顫抖。

尹蒹葭有些抱歉的看着沈峭:“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把蛇扔你頭上的。”

“沒事。”

沈峭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往蕭勉那邊看去。

見蕭勉并未注意到他們,沈峭才悄聲問道:“尹小姐,您這是準備負荊請罪?”

“對啊。”尹蒹葭蹲下/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柴火。

“蕭大人走了,你不跟上去嗎?”尹蒹葭好心提醒道。

“其實……其實蕭大人沒有生氣。”沈峭撓撓頭說道。

“沈大人,蕭大人生不生氣是他的事情。”尹蒹葭板起小臉,神情嚴肅,“是我做錯了事情,所以不管蕭大人生不生氣,我都要對蕭大人道歉。”

“可你……”沈峭嘆了口氣,剛想說話,蕭勉卻突然折了回來。

“還不走?”蕭勉居高臨下的看着沈峭。

“是。”沈峭咽了尚未出口的話語,他同情的看了尹蒹葭一眼,轉身跟在蕭勉身後離開。

“大人……”沈峭吞吞吐吐的問道,“您真的要讓尹小姐……”

“沈峭,你何時變得如此啰嗦?”蕭勉轉過身,有些不耐煩的看着他,“你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

沈峭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卻在心裏為尹蒹葭默哀。

他低着頭只顧着往前走,卻差點撞上突然停下腳步的蕭勉。

“大人,您怎麽了?”沈峭一面慶幸自己沒撞上去,一面聞道。

“本王突然想起來,匕首還沒送給尹小姐。”蕭勉面無表情的說道。

“可是大人,您不是覺得尹小姐會害怕,所以才一直沒有送出去嗎?”沈峭對于蕭勉的突然變卦很是不解。

蕭勉沒有言語,卻轉過身匆匆朝尹蒹葭走了過去。

“哎!大人你等等我。”沈峭不明所以,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

“尹小姐。”

蕭勉看着尹蒹葭默默搬柴的背影,忽然出聲。

“……蕭大人?”尹蒹葭有些驚訝的轉過身,“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尹蒹葭見蕭勉不曾回答,忽然恍然道:“您果然還是來監督我負荊請罪的吧?”

蕭勉面色一僵,咬牙道:“本王不是。”

“那您來做什麽?這次還是閑逛嗎?”尹蒹葭一臉懵懂。

“……這個給你。”蕭勉伸出手,将匕首遞給尹蒹葭。

“這是……”尹蒹葭細細端詳着,總覺得有些眼熟,“你是不是用這把匕首威脅過那個大漢?”

蕭勉渾身一僵,将手縮了回來:“你不要就算了。”

“我要。”尹蒹葭急忙道。

這可是蕭勉随身攜帶的匕首!

蕭勉那麽有錢,想必帶着的匕首也差不到哪裏去。

不要白不要嘛。

尹蒹葭看着刀鞘上閃閃發光的寶石,不争氣的咽了口口水。

“不過大人,你得先替我保管着。”尹蒹葭忽然正色道,“因為我得先負荊請罪……”

話音未落,蕭勉面無表情的将匕首收了回來:“那你就是不要。”

“哎?”尹蒹葭急了,“我要的!我只是還沒負荊請罪……”

“那你就是不要。”

“我要的,我只是沒負荊請罪……”

“那你就是不要。”

蕭勉的步子越走越快,尹蒹葭在他身後氣喘籲籲的跟着。

“蕭大人,您別走這麽快啊。我還沒負荊請罪……”蕭勉猝不及防的停下來,尹蒹葭不注意撞了個滿懷。

冷香撲鼻,尹蒹葭揉着撞疼的額頭,懵懵懂懂的擡起頭。

“你到底要不要。”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感覺。

想要狠狠欺負她,想要看她流淚。

蕭勉抿了抿唇,無端覺得有些煩躁。

“……要,可是我……”尹蒹葭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勉的眼神所打斷。

她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乖巧的沒有出聲。

“蕭大人,你是不是不想讓我負荊請罪啊?”她似有所悟。

“本王再問你最後一遍,這把匕首你到底要不要?如果要,那你就閉上嘴,乖乖回去。”蕭勉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冷聲問道。

“……要。”

尹蒹葭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接過匕首。

蕭勉冷哼了一聲,這才和沈峭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尹蒹葭望着蕭勉離開的背影,不自覺的撇了撇嘴。

蕭大人今天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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