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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音樂繼續，哈利攬着阿不思的腰滑進舞池。

和上次不同，當他們在床鋪上蹦蹦跳跳假裝跳舞時，他手中的布料是柔軟的，掌心下的肌膚傳來溫熱的觸感。而此時，他只能摸到光滑的緞面和堆疊在一起的衣裙褶皺，這令他産生了不真實的感覺，似乎一切都只是他晚餐吃多了的幻想。

而另一方面，他卻握着阿不思的手，那纖細、修長的手指，幹淨整潔的指甲在禮堂金色的燈光底下折射着光芒，仿佛是由一顆顆鑽石鑲嵌而成的。同時，他看見了對方裙子上的碎鑽，那些應該不是真的，但他的魔法已然出神入化。

“小心。”

阿不思輕聲說，帶着哈利往右側邁了一步，恰巧避過正在舞池中旋轉的芙蓉和她的舞伴。哈利這才将目光從他裙子上移開，轉而望着他的眼睛。

湛藍的雙目含着調皮的笑意，好似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少女——呃、不，少年。哈利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燒熟了，這比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還要尴尬。

他不明白為什麽喀戎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穿着女裝，當然，從技術上來說，以喀戎的能力是可以做到的，但這并不是就符合常理。他已經做好了厚着臉皮溜回宿舍的準備，但現在他面臨着向所有人解釋，他從哪裏騙來了這麽個神秘的舞伴。

“你、你是怎麽做到的？”他結結巴巴地問，終于還是把重點放在了學術上面。反正他煩心事夠多了，也不差這一件兩件。

“一些煉金術、現形咒、古代魔文以及剛好和黑魔法擦邊的咒語。”阿不思微笑着，當他低聲說話的時候，哈利還是能辨認出他原本的音色，“我剛好可以在這裏留到午夜十二點。不過任何煉金術都是有代價交換的，之後我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能出現了。”

“真可——”

“嘿，哈利！”弗雷德風風火火的聲音出現在身邊，“好夥計，你真讓我刮目相看！”說完誇張地吹了個口哨，對着他擠眉弄眼，趁着和安吉麗娜交換位置的時候對他舉起了大拇指。

哈利這才驚訝的發現，不管是在舞池裏跳舞的，還是在旁邊交談的、喝飲料的，有許多人都在偷偷看着自己的舞伴。其中不乏有人正盯着自己看，目光中充滿了不解和嫉妒。

“這是怎麽回事？”

“看來我的僞裝技術十分高超。”阿不思輕輕笑了，嗓音低低的，像是隔着面紗在對他撓癢，讓人不由自主地發抖，“你不用擔心被人看出來我的真實身份。”

哈利可沒他這麽樂觀：“其他人無所謂，我大可不必回答他們你是誰，但羅恩和赫敏肯定會盤問我，我不能對他們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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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沉吟了幾秒：“你可以告訴他們實話，哈利。”

“什麽？哦不不不——不可能！我是說，我該怎麽解釋兩個男生一起跳舞呢？雖然說你現在是女孩……呃，打扮成女孩，可你還是男的對不對？這樣太詭異了，霍格沃茨歷年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也許赫敏在麻瓜世界見過，但羅恩不會。”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阿不思正中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盯着自己，那雙大海般的眸子後面正藏着某種陌生的，也許會讓他感到恐慌和害怕的東西。伴随而來的，是巨大的壓力，哈利發現，自從他遇到對方之後，這種壓力其實一直都在，只不過随着他們逐漸相熟，被言語中的輕松幽默掩蓋住了。

而此時此刻，這種不安的狀态再次降臨了，哈利腳下的步子變得僵硬，最後停了下來。碰巧的是，古怪姐妹的演奏也随之停了，換成了一首風格歡快的曲子。

“你怎麽了，哈利？”

阿不思垂着頭打量他，可他的語氣一點兒也不歡快，哈利覺得後槽牙開始發緊，心也跟着提了起來。他隐隐約約猜到，今晚的阿不思和往常有些不同，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想要做什麽事——至少也是打算邁出第一步。

然而直覺告訴他，這樣的決定說不定會産生意外的後果。

“我們出去逛逛，好嗎，喀戎？”

“如你所願。”阿不思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直到哈利躲閃着移開視線，他才微微一笑，面容露出了然的神色。他挽着哈利的手，像是個真正的淑女那樣走出了舞池。

在吧臺附近，他們遇見了赫敏和威克多爾·克魯姆，她滿臉笑嘻嘻的，雙頰泛着紅暈，顯然樂在其中。這時她的目光注意到了哈利，立刻揮了揮手，哈利只好牽着阿不思走過去。

“你好！”赫敏大膽好奇地看着阿不思，顯然想要用她機敏的大腦辨認出“她”的身份，“我是哈利的朋友，赫敏·格蘭傑，你也許聽他提起過我。我從來沒有在城堡裏見過你，對嗎？你是布斯巴頓的學生？說真的，你看起來不像是威克多爾他們學校的，雖然你比哈利要高——嗯，快高一英尺了吧？”

“赫敏！”哈利漲紅了臉，好了，這下他又發現了一個滑稽的地方。他有些想象不出剛才和阿不思在舞池中跳舞的景象了，說不定在別的人眼裏看來，就像是一位可親可敬的貴族少女牽着一只并不聰明的寵物犬遛彎。

“你好，格蘭傑小姐，我認識你。”阿不思溫柔地說，他的聲音又變回了那種模糊的介于男女之間的狀态，哈利可以肯定他在項鏈上刻了魔文，“我還記得你那篇關于在尼安德特人居住的原始洞穴裏發現殘留魔文痕跡的論文，其中摘抄自……”

顯然，阿不思在對付赫敏這種博學多才的人時很有自己的一套。只需要适時地展露自己的才華、提起對方的論文、引經據典一番再對她誇獎上幾句，她很快就會對他産生信任和好感，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牽着鼻子走了——起碼直到他們離開吧臺，赫敏也沒想起來要問阿不思的名字。

“你這位朋友很有趣。”他們來到前廳，阿不思說，“見過真人之後，我可以百分百确認，你擇友的眼光不錯，哈利，她很可靠。”

“赫敏的确是個非常好的朋友，但是‘有趣’？不是我說朋友壞話，但你是第一個評論赫敏‘有趣’的人。和赫敏交朋友，通常會失去許多的樂趣，比如魁地奇啦，各種巫師游戲啦，相反，需要花在圖書館的時間則變多了。”

阿不思笑了笑：“是嗎？我在你這裏得到的評價該不會也是如此吧？”

“當然不！你是不一樣的！”哈利急急忙忙地辯解道，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赫敏只是朋友！而你、你不一樣——”

“不一樣？”阿不思揚了揚眉，轉頭瞧着他。

有什麽隐藏在表面底下的東西在呼之欲出，四周的氣氛變得很奇怪，有些緊張和刺激。哈利抿了抿嘴，努力讓大腦轉動着，但他發覺自己的頭腦變得不好使了，當阿不思在他身邊的時候，這種情況經常發生。

“西弗勒斯，幾個月來，它變得越來越明顯了！”

一個急促而沙啞的聲音忽然沖破了凝重的氛圍，哈利他們已經走到了玫瑰花叢裏，但他現在沒時間欣賞月光下的紅玫瑰和晶瑩如星辰的露水了，他發現斯內普和卡卡洛夫發生了争執，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好像在預謀搶銀行。

哈利打算調頭就走，但根本來不及。斯內普似乎對卡卡洛夫的惶恐不感興趣，只是黑着臉撥開花叢，将一對對躲在裏面的情侶趕出來，并且扣掉他們一大堆分數。

然後他看到了哈利和阿不思：“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散步。”哈利沒好氣地回答，“沒人規定不允許帶着舞伴在花園裏散步吧，先生？”

但斯內普顯然不吃他這一套，或者說原本在氣頭上的魔藥教授在看到某個自己最讨厭的學生之後，怒火更加上升了：“格蘭芬多扣去二十分！以及，你的暑假作業增加一倍，波特先生！”

“為什麽！？”哈利質問着。

他嗤笑一聲，臉上露出一個充斥着嘲諷和惡意的表情，在昏暗的花園裏宛如中世紀的吸血鬼，好像立刻會撲上來拗斷哈利的脖子，他墨黑色的眼睛從哈利和阿不思身上掃過。

“因為我不喜歡這種組合，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