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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我頭疼得厲害。”哈利說。

他和鄧布利多面對面站着，相互注視對方，而他身邊還坐着一位鄧布利多——冥想盆裏的鄧布利多。周圍的人都望着痛哭流涕、被攝魂怪拽走的年輕的小巴蒂·克勞奇，鄧布利多伸手托住了哈利的胳膊，将他帶離了冥想盆裏的世界。

校長室裏陽光明媚，福克斯栖息在一旁的架子上，火紅色的羽毛折射出淡淡的金光，讓辦公室裏的氣氛脫離了冥想盆中的幽暗冰冷。

“抱歉，教授……我不是有意的……”哈利有些緊張地說，“我并不是想偷看……”

“我理解。”鄧布利多溫和地道，将冥想盆從櫃子裏端到了桌子上。他示意哈利坐在扶手椅裏，自己端詳着冥想盆，不知在思考着什麽。

“我需要對你說聲對不起，哈利。那天的事情比較緊急，我直接把你趕回了宿舍，我想，我現在終于可以給你說清楚了……你剛才說，你的頭很疼？”

那天晚上鄧布利多拆穿了假穆迪的身份後，輕輕松松地便制住了小巴蒂·克勞奇，将他帶去了地窖。但哈利沒能參與接下來的行動，他被勒令回到了格蘭芬多塔樓，被迫對羅恩和赫敏閉口不言。之後的幾天，他們都沒有再見過穆迪。

哈利實在憋得厲害，他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和推理，卻仍舊有一大推謎團困擾着他，而他得不到鄧布利多的解答。今天的占蔔課上，他忽然又夢見了伏地魔懲罰蟲尾巴的畫面，這令他頭疼欲裂，急忙匆匆跑來校長室，卻不巧偷看了鄧布利多的冥想盆。

“我剛才又夢見了伏地魔，在課堂上。”哈利說，“我夢見他在懲罰蟲尾巴。”

“你看見了伏地魔？他的本人？”

哈利搖了搖頭：“并沒有……我只看見了椅背，不過這很正常不是嗎？我是說，他不是人，只有靈魂，我看不見他是對的。”

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點着頭，目光盯着冥想盆上的石刻。他們沉默了幾秒，哈利覺得自己的耐心正在一點點流失，過了一會兒，鄧布利多慢慢地坐回了扶手椅裏，視線轉向了哈利。

“我知道你要問些什麽，哈利。”

“呃……”

“我之所以沒有及時解答你的疑惑，并不是要隐瞞你，而是有些細節需要去查清楚。我知道，哪怕我對此守口如瓶，你也一定不會放棄，想要追根究底，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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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平淡的語氣讓哈利提心吊膽，生怕對方生氣，可他真的很想從鄧布利多那裏了解整個事情的因果。正當他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鄧布利多忽然露出了寬慰的笑容，仿佛是在鼓勵他一般：“你可以先把你猜到的告訴我嗎？”

“克勞奇先生的兒子沒有死，還假扮穆迪教授在霍格沃茨教書，對嗎？”哈利問。

“是的。”

“他一直都是穆迪教授，從頭到尾，給我們上課的都是小巴蒂·克勞奇。他……肯定有什麽手段，所以才從阿茲卡班越獄，而且從頭到尾也沒有被人發現。至于克勞奇先生，我猜……”

“你猜什麽？”

“教授。”哈利擡起目光，望着那雙睿智的藍眼睛，“襲擊克勞奇先生和穆迪教授的人，就是小巴蒂吧？我現在想起來，桃金娘說她在下水道裏看到過複方湯劑，那肯定是小巴蒂熬制的。而他熬制魔藥就需要那些珍貴的材料，所以，半夜潛入斯內普辦公室的也是他，他是去偷材料的。”

“你的推測都正确，哈利。”

“我在地圖上面看見的名字，‘巴蒂·克勞奇’，指的是小巴蒂。可我又在黑魔法防禦術教授辦公室裏看見了穆迪的名字，他為什麽……”

“穆迪教授被囚禁在他的辦公室裏，從去年九月開學至今。”鄧布利多回答道，雙眼微微眯起，露出一副鄙夷和厭惡的神情，“小巴蒂在暑假襲擊了他，把他關在一個魔法箱子裏，幾乎整整一年。之後，他又殘忍地追擊着自己的父親。”

哈利問道：“現在真正的穆迪教授怎麽樣了？”

“哦，他正在醫療翼進行治療，目前恢複良好，只不過，後面的黑魔法防禦術課，可能要西弗勒斯代課了。”

哈利把頭低了下去。

“你還想知道什麽，哈利？”

“您會把所有的都告訴我嗎？”

“只要對你有好處的，我都會告訴你。”

哈利想了想，說：“我在想剛剛冥想盆裏的畫面，先生。小巴蒂·克勞奇是個食死徒，那麽他跟伯莎·喬金斯的失蹤是否有關系，他是不是被伏地魔派來霍格沃茨的，以及……我的名字被投進火焰杯，是不是都歸功于他。”

“你原本是怎麽想的呢？”

“之前我認為，是卡卡洛夫把我的名字投進火焰杯的。我經常看見他鬼鬼祟祟的，不懷好意，他又是前食死徒，肯定做過什麽壞事。我一度懷疑他是伏地魔派來的，他曾經在私下裏和斯內普教授嘀嘀咕咕……但是現在我知道是小巴蒂幹的了。”

鄧布利多沉默着，似乎是在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伏地魔派他來，想要借用比賽殺死我，而克勞奇先生是唯一能夠認出他身份的人，所以他想要殺了克勞奇先生，沒想到……不過，我疑惑的是，克勞奇先生在胡言亂語的時候提到過他的兒子，他說他做了件錯事，還說伏地魔強大起來了。所以，克勞奇先生是不是清楚自己兒子逃出來了呢？”

“事實上，哈利，正是克勞奇先生親自将他的兒子放出來的。”

仿佛一道雷劈在了頭上，哈利震驚地望着鄧布利多，眼睛瞪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提高了聲音：“是克勞奇先生——”

“是的，他的妻子似乎忍受不了兒子在阿茲卡班受苦，于是在一次探監中，他的妻子喝下複方湯劑，變成了兒子的模樣，代替了他，不久便死在了監獄。而小巴蒂則是被偷偷帶了出來。”

“難怪！難怪在魁地奇世界杯上，閃閃身邊還有一個空位！那就是小巴蒂對不對！他披着、披着隐形衣坐在那裏，和我們一起看表演，而我的魔杖——是他偷了我的魔杖！也是他放出的黑魔标記，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着重新投奔伏地魔了！”

哈利越說越激動，他發覺鄧布利多的眼中流露出了幾分笑意，那種溫暖的、充滿了欣慰的笑意。老校長贊賞地拍了拍手掌：“你的猜測都和小巴蒂自己的解釋吻合，哈利。”

哈利的臉有些發燙：“所以……我夢見的關于伏地魔的都是真的嗎？他也許正在變得強大，也許除了小巴蒂，他還有別的計劃。”

“他的确有。”鄧布利多意有所指地道。

“除了想要讓我在比賽裏死去，伏地魔還有什麽計策，先生？他是不是開始針對其他人了，霍格沃茨會不會有危險？”

鄧布利多聽了他的問題，緩緩地站起了身，繞過辦公桌走到了哈利身邊。哈利急忙離開了座位，跟在校長身邊，兩人一起來到了福克斯栖息的架子旁，注視着這只美麗的鳳凰。

“現在小巴蒂在什麽地方，先生？”

“他暫時被關在了關押穆迪教授的箱子裏，為了避免伏地魔發現我們已經識破了他的計謀，西弗勒斯給他灌下了吐真劑，問出了他和伏地魔的聯系方式。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暫時向伏地魔、向魔法部隐瞞所有的一切。”

哈利無聲地張了張嘴，詫異地望着他。

鄧布利多轉過身：“你一定感到非常奇怪，為什麽我們要繼續隐瞞小巴蒂的事情，對嗎？”

“如果……如果我們把小巴蒂扭送到魔法部，就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把我的名字投進了火焰杯，我就能免去接下來的比賽。而大家可以從克勞奇先生經歷的危險裏面，得知伏地魔東山再起的消息，這些難道不對嗎？”

“可這些都不是魔法部想要見到的，或者說，不是福吉想要知道的。”

哈利困惑地搖了搖頭。

“我需要通過小巴蒂來解決伏地魔。”

“先生。”哈利的腦海中猛地靈光一閃，“第三個項目裏面有什麽陷阱嗎？如果說，小巴蒂沒能讓我死在比賽中，伏地魔肯定會憤怒，而他自己也會受罰。所以，哪怕我從比賽中活了下來，也一定有更多的陰謀在等待着我。”

鄧布利多凝視着他的頭頂，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不論過程如何，他們要的結果絕對是我的死亡。小巴蒂還有許多計策沒有使用出來，而這些計策……您已經都知道了。”

氣氛沉寂了下來，福克斯寶石般的大眼睛望着他們，将頭輕輕地朝鄧布利多靠去，蹭了蹭他的手背。

“他準備怎麽對付我？”哈利冷靜地問。

“哈利。”鄧布利多語氣緩慢，“我希望能夠保護你，讓你不要去參加比賽，回歸到學校的生活中來。我不能讓你去冒險，也不願意看見你發生意外。你聰明地猜到伏地魔也許有着更多的計策，我感到很高興，然而——”

“先生。”哈利忍不住失禮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想我可以幫得上您的忙。”

鄧布利多移開了視線。

“我不認為我會受到威脅。”他繼續道，“如果伏地魔想要殺我，就讓他當面來殺好了。我還是嬰兒時，就從他手裏活了下來；一年級的時候，孤身一人，什麽咒語都不會，他都殺不了我；二年級，年輕的他也無法将我殺死。現在您在我身邊，我們難道還要害怕他嗎？”

“你不了解，伏地魔不是一個咒語就能解決的。”

“我早就知道了。”哈利說，“但我選擇了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