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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抱歉，巴沙特夫人。”阿不思邊走邊說，一副着急的模樣，“我忽然想起來還有工作沒有做，不能繼續陪你聊天了。再會。”

“是啊，我都忘記你已經工作了。”巴希達沒有在意他的失禮，依舊微笑着說，“下次和我好好說說你的新工作，阿不思。再見，阿不福思，阿莉安娜。”

“再見，巴沙特夫人。”

鄧布利多兄弟倆牽着妹妹離開了，阿不思不知道剛才那簡短的會面有沒有給格林德沃留下印象，以對方那種高傲的性格，應該不會對剛認識的陌生人産生好奇心。他加快了腳步，很快就繞過了巴沙特家屋前的灌木叢。

“你似乎很讨厭那個人，阿不思。”阿不福思敏銳地說道。

阿不思為自己弟弟的機敏感到詫異，他笑了笑：“希望我剛才沒有表現得很失禮。我并不讨厭那個人，不過，如果我喜歡他的話，你就會讨厭我們倆了。”

阿不福思疑惑地望着他，然而阿不思閉口不言。他們離開了居民區，來到商店林立的街道上，帶着阿莉安娜在漂亮的櫥窗前逗留，給她買了許多禮物，然後在最有名的餐廳吃了午飯。刻意避開蓋勒特·格林德沃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早上的驚鴻一瞥似乎沒有給他留下什麽印象。

但他高興得太早了。顯然，他低估了巴希達迫切地想要讓被退學的侄孫交上知心朋友的決心。傍晚的時候，鄧布利多家的門被敲響了。

“你好，鄧布利多夫人。”蓋勒特捧着盤乳酪餡餅，對開門的坎德拉友好地微笑着，“我叫蓋勒特·格林德沃，想必您的孩子們已經見過我了。我的姑婆巴希達讓我拜訪您，希望這不會太唐突。”

聽到聲音的阿莉安娜溜下桌子，想要繞過沙發到卧室裏去，但眼觀六路的坎德拉立刻發現了她。和巴沙特夫人默契十足的鄧布利多夫人叫住了自己的女兒：“阿莉，過來接待格林德沃先生。”

“叫我蓋勒特就好。”

“我的兩個兒子出門還沒有回來。”坎德拉接過盤子，牽着女兒的手讓她站到蓋勒特面前，“請進吧，蓋勒特，請在客廳歇息一會兒。這是我的小女兒阿莉，她可以陪你說說話。”

蓋勒特垂下眼看着阿莉安娜，他的神态矜持又不失親近，和百年後相比不知道有多迷人，但阿莉安娜還是感到害怕。她沉默着将蓋勒特迎進屋子，讓他坐在沙發上。

梅林啊！她在心中祈禱着，既想讓阿不思早點回來打破這種讓人不安的局面，又不希望阿不思和這個少年碰面，最好永遠碰不見。

蓋勒特·格林德沃想要贏得一個人的好感從來都是輕而易舉，客廳放着幾本赫敏三年級課程的筆記，他稍稍瞥了幾眼，就知道阿莉安娜的進度走到了哪裏。趁着她收拾書本的時候，他談起了幾個有趣的問題，立刻抓住了阿莉安娜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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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談論起了三年級的課程，順便幫她解決了幾個疑問，她幾乎都要忘記眼前這個人的身份了。直到開門的聲音響起，阿不思走進屋子，阿莉安娜才猛地醒過神來，吓得打了個哆嗦。

她差點就沉浸在談話中了，換做是阿不思，在格林德沃真心想讨好人的情況下，能堅持多久？

“你好，蓋勒特先生。”驚訝在阿不思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禮貌地對蓋勒特點了點頭，友善但保持着距離。他沒有稱呼對方‘格林德沃先生’，因為上午巴希達并沒有介紹他的姓氏。

“叫我蓋勒特。”蓋勒特同阿不福思握了握手，當他轉向阿不思的時候，嘴角的笑容變得更明顯了。

阿不思握住了他的手，強忍着飛快抽開的動作。蓋勒特的手指修長而有力，是一雙特別适合操縱魔杖的手，這樣的手長在魔力高強的巫師身上格外合适。

“看來大家都已經是好朋友了。”坎德拉從廚房走出來，愉快地說道。

阿不思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有如此天真樂觀的精神，但他不能表現出任何不滿。首先對于一個來拜訪的鄰居，哪怕是為了母親的面子，他也不能有任何不友善的行為。不光如此，作為長兄，以及這個家庭最年長的男主人，他還必須熱情地招待客人，務必讓客人懷着“下次再來”的心情離開。

見鬼。

“蓋勒特帶來了巴沙特夫人的乳酪餡餅。”他們走進餐廳，坎德拉用誇贊的語氣說道，“我記得這是你的最愛，阿不思？”

“是的，媽媽。”阿不思努力不讓自己的笑容顯得虛僞。

“好幾天前我就從巴沙特夫人哪裏聽說過你。”坎德拉将冷菜端到桌子上，“她對你贊不絕口，以巴沙特夫人的品格，我相信絕對不是因為親戚關系——聽說你在德姆斯特朗上學，對嗎？”

蓋勒特絕口不提他被學校開除的事情，讓天真的坎德拉以為他仍舊是德姆斯特朗的的優秀學生。顯然，被開除的學生不能贏得家庭主婦的好感，他也不可能逢人便說自己在學校的“英雄事跡”，而此時此刻尚且“不知內情”的阿不思也不能拆穿他。

幾句話之間，蓋勒特就輕而易舉地讓坎德拉對他更加喜歡，話題也被引到了阿不思的身上。

“姑婆告訴我，阿不思是今年霍格沃茨最優秀的畢業生。”蓋勒特的目光穿過餐桌落在了坐在他對面的阿不思臉上，“也是幾十年以來最優秀的。”

“噢！巴沙特夫人真是太誇張了！”坎德拉說，但她上揚的嘴角卻暴露了她的想法。

阿不思不知道該怎樣評價自己的媽媽。坎德拉并不是個單純的人，相反，對于丈夫早早就因襲擊麻瓜入獄的她來說，要支撐起家庭、養活三個兒女，她要足夠堅強才能不被擊垮。過去的幾年裏，正值叛逆期的兩個兒子和患病的女兒幾乎拖垮了她的身體，使她變得敏感悲觀，很難像現在這樣開朗。

如果只是聊聊天，其實他可以不必對蓋勒特抱有這麽大的敵意。現在阿莉安娜的病已經好了，阿不福思也不會和他起沖突，就讓蓋勒特在這裏逍遙幾個月，等送走他以後，誰知道還會不會有機會見面。

想到這裏，阿不思慢慢地卸下了防備和抵觸，開始不着痕跡地觀察面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是的，鄧布利多夫人。盡管只來了英國兩天，但我已經喜歡上這裏了，尤其是英國的鄉下。我家距離城市很近，空氣糟糕，遠沒有這裏景色迷人。我跟姑婆說，我要是能一直住在這裏該多好啊！”蓋勒特語氣真誠地說。

“正好，阿不思會招待你的，務必讓你更加不想離開英國、離開戈德裏克山谷。對嗎，阿不思？我想你的工作也沒有那麽忙。”坎德拉溫柔地說。

“事實上，媽媽。”他連忙道，“最近我的工作并不少，如果不是送阿莉回來看望你，我幾乎沒有時間休假。”

“阿不思和尼克·勒梅夫婦是朋友。”阿不福思插話道，“他們都是大好人，阿莉的病就是他們治好的。阿不思在給勒梅先生做助手，幫他研究點東西，我也弄不清楚是什麽，總之就是高深的魔法之類的。”

也許是阿不思的錯覺，蓋勒特的目光似乎發生了變化。

“尼克·勒梅？”他盯着阿不思，“是研究出魔法石的尼克·勒梅嗎？”

“是的。”

蓋勒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很快隐去了。“阿不思，想必你在煉金術和古代魔文上很有天賦。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可以來請教你一些問題嗎？”

“随時歡迎。”坎德拉說，“如果阿不思不在家，你可以給他寄信。勒梅先生應該不會反對你和別人探讨學問吧？”

“只是幾只飛來飛去的貓頭鷹而已，并不影響什麽。”

這頓晚飯吃得賓主盡歡——除了阿不思和阿莉安娜之外。蓋勒特離開的時候，他們兩家的關系似乎已經變得像世交那樣好。

看着蓋勒特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阿不思轉過頭，他旁邊的阿莉安娜如釋重負地垂着腦袋，抱起客廳桌子上的書本朝卧室走去。

“我想回去上課了。”她說。

“好。”

坎德拉和阿不福思從餐廳走出來。“你們現在就要走嗎？”她戀戀不舍地說，目光在大兒子和女兒身上轉來轉去，“我還以為你們能多留幾天。”

“這次不行了，我下周争取多陪陪你。”阿莉安娜說。霍格沃茨那裏的冬天太冷了，跟戈德裏克山谷的天氣根本沒法比，如果不是因為格林德沃，她真希望能留下來住幾天，反正學校那裏鄧布利多會替她請假。

回到霍格沃茨的時候已經接近宵禁，但格蘭芬多塔樓附近還很熱鬧，魁地奇勝利的餘波還未散去。他們一走近，就看見哈利在人群中亂竄，仿佛逃命似的。他一瞧見阿不思和阿莉安娜的身影，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趕緊擠了過來。

“梅林的連褲襪！”他的長袍不知道被誰拉扯過，領子歪到一邊，最上面的扣子被拽開了，裏面的襯衫皺巴巴的，“這裏到處都是槲寄生！”

“走吧，安娜。”阿不思嚴肅地說，好像根本沒有看見哈利的慘狀，“我可不能讓哪個臭小子在槲寄生下吻到你。”

哈利目瞪口呆地注視着阿不思把安娜護送進公共休息室，眼看着羅米達·萬尼擠過人群朝他這裏走了過來，他也顧不上阿不思掉頭就走。慌不擇路間，他一頭撞進了個沒人的角落，這時候有雙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拽住了他的衣領。

哈利擡頭，頂上赫然是一叢茂盛的槲寄生，心瞬間涼了半截。

兩片薄薄的嘴唇貼了過來。

哈利安靜了。

“親愛的救世之星先生。”阿不思移開嘴唇，語氣暧昧，“你不覺得這裏槲寄生太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