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在往後的有個晴朗下午，季琮坐在落地窗邊曬太陽。疏桐結束慢跑，氣息不勻，快步過來，蹲在他的腳邊。季琮看着她運動後透紅的臉，想起在山南看到她的場景。”她的執着、純真、善良開始擊退他的防線。回想當初，他臉上是溫暖的笑意。疏桐佯裝要撓他癢，逼問他笑什麽。季琮笑意更深，卻因為都想要逗她而故意搖搖頭。

那日山南，陽光明澈，就像女孩的眼眸。她定定看着季琮。

“季承禮。”

這個名字如同一個滾燙的印記，标記在她勇敢又羞怯的心裏。

季琮的白色襯衣，袖子随意挽起，他帶着眼鏡，笑着看着她。哪裏像是一個沉浮商海的人，分明就是來采風的詩人，儒雅随性，帶着書卷氣。疏桐覺得，或許這就是她為什麽被吸引的原因，他身上有種道不明的矛盾感，他溫和親切，卻又疏離讓人猜不透。他明明是商界聞名的奇才，私下确實溫和真摯。他明明已經不年輕，可有時如同一個大男孩一般有玩性。

季琮不問她為什麽不叫他小叔叔，也沒有責備她有失考慮的決定。

“住在這裏，很不習慣吧。”

“嗯……”

“住在哪裏？”

“那邊老阿媽家裏。”

後來得知疏桐從小非常愛幹淨，住處老阿媽簡陋的床和被子，都許久沒有清洗，她實在睡不好。季琮從旅行箱裏，拿出自己的長風衣，随手遞給她。

“給，晚上可以穿着，再蓋上被子。就當是個睡袋。”

季琮很高，他的長風衣疏桐穿上會拖到地上去。那晚季琮因為身體原因，早早休息了。疏桐卷在他寬大的風衣裏，被淡淡的甜蜜包裹。她知道季琮只是随手幫她解決困擾，并無他意，可她縮在他的風衣裏，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季琮穿長風衣很好看，恰到好處的清瘦，寬肩長腿，更加凸顯他溫文爾雅的氣質。後來季琮傷廢，往日的高大已經成為過去式，疏桐每每回憶他穿着長風衣的樣子，都會一陣心疼。

他們在山南停留了将近一周。因為季琮一路周折剛到這裏，何楠極力勸他不要處理完公事馬上周折回程，因為他如今身體撐不住過度勞累。疏桐私心希望可以和季琮在這裏多留幾天，這裏雖然偏遠艱苦，但風景極美。高山草甸，村落炊煙，梨花樹樹。她想和喜歡的人遠離人群，在這裏看看風景。只是季琮來了後，真是每日幫她搞定那些三教九流的當地企業。

何楠無語搖搖頭說：“殺雞用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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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太菜了。”

疏桐有些郁悶。

何楠笑笑，說：“我的秘書長。你不用擔心，有我幫忙，有承禮這個老師，你會快速成長的。”

他們坐在山坡崖邊正聊天，承禮遠遠看到，走過來。

“承禮。”何楠打招呼。

疏桐回頭，季琮朝她笑笑。

何楠被協會同事叫走，只剩季琮和疏桐。

季琮走過去，坐在崖邊。他換了牛仔褲，一件簡單的米色圓領上衣。風吹動他的頭發，他笑得溫和。

“幾年前，醫生說我因為癫痫要終生服藥。要遠離山崖，水邊，不能開車。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病，會有危險。”

季琮淡淡說，像說着別人的事。

疏桐聞言，一驚，可身邊的男人坐在崖邊，眼睛看向遠處群山。她馬上站起來，扯住他的袖子。

“走，不能坐這裏。”

季琮看她緊張的樣子，不禁笑了出聲。

“不打緊，疏桐小姐會保護我，不是嗎？”

疏桐見他對危險毫不在意，更用力扯他。

季琮笑着站起來，和疏桐慢慢走到草甸區域，在青草叢生的小徑慢慢走。

疏桐一直低着頭。她從未這樣緊張，牽動她心緒的男人，就走在身邊。疏桐猶豫，要不要告訴他自己心意。走到村口梨樹下，疏桐提出休息一下。季琮不置可否，随性席地坐在樹下。

疏桐站在他對面，低頭看着他。

季琮仰頭看着女孩還帶着稚拙臉頰，映着的是滿樹梨花和藍天。

“季承禮。”

“嗯？”

“季承禮。”

“嗯，你說。”

季琮聲音溫潤，耐心應着。

“我喜歡你。我愛上你了。你可以喜歡我嗎？”

女孩帶着急迫說出自己心意，灼灼看着他。

季琮良久沒有說話。

“疏桐，過來，坐下。”

疏桐坐在他旁邊。季琮摘下眼鏡，閉上眼，用手按了幾下太陽穴，緩緩開口。

“你這個年紀，容易誤判愛情。”

“我沒有誤判！”

“疏桐，我不是個好的人選。我大你13歲，再過幾年就年入不惑。而你還在最好的年紀。”

疏桐正要反駁，被季琮搶先：“你先聽我說，你現在看我似乎與常人無異，但我早已失去了健康。你見過我發病的樣子，那次算是輕的，我發病時嚴重會身體變形，！面部扭曲，口吐白沫，甚至失禁。”

他聲音平靜從容，沒有波瀾。疏桐卻心疼得紅了眼眶。

“我顱腦損傷，除了癫痫，我經常會頭痛。痛起來時變得煩躁難耐，脾氣很差。”

見疏桐不言語，他接着說。

“疏桐，你沒有見過我從前的樣子。我喜歡徒步，喜歡荒野，開着車在無人道路上飙車，冬天去滑雪，夏天去沖浪。如果我還是那個季承禮，我或許會接受你的心意。而如今……你看，我每天要吃多少藥，才能勉強維持正常。”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藥盒。透明的小盒子，裏面放着大大小小的藥片。

疏桐沉默。

他站起來，認為疏桐聽完心生退意，背對她淡淡說：“好了，後天回去。我當你沒有說過。”

突然。

疏桐起身，從身後抱住季琮。

季琮身體一怔。

“不能當我沒有說過。我說了，我喜歡你，你不能當我沒有說。”

女孩哭了。

“我知道你身體不好。知道你比我大很多。以前的季承禮我不認識，我認識的是現在的季承禮，喜歡的是現在的季承禮！”

男人慢慢回過身。疏桐滿臉淚水，倔強定定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