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次相見

初次相見

夏嬷嬷被忘憂和玉竹的言談禮儀震懾住，二人雖然是仆人卻比這些小戶人家的小姐穿戴還好些。她絕不肯讓別人輕看了她去，在旁邊一直看着她們說話，少見的沒有多嘴多舌讨人嫌。

聽到方顧聯姻的事，她才眼睛一亮，滿臉谄媚的開口：“這顧家，莫非就是五姓七望的南安郡顧氏？”

忘憂點了點道：“正是南安顧氏。”

夏嬷嬷便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十分誇張的神情：“那可真是了不得啊，不知議親的是顧家的哪位公子？”

忘憂笑着道：“是顧家的三郎，現任羽林中郎将的顧長策。”

夏嬷嬷眉開眼笑道：“那和四姑娘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還天造地設？山如黛暗自嗤笑。接收了系統的信息，按照劇情，這顧長策正是原主淪落風塵後的最後一個主人。

顧長策看中原主的美貌，從下屬手中将美人兒強要了過來。

他将原主的過去往來查探的一清二楚，原主戀慕過宋知白的往事他自然也知道，可那日宋知白來訪，顧長策卻讓原主獻舞，使得原主羞憤自殺。

至于他明媒正娶的方畫蓁，二人感情不睦，一直相敬如冰，不過方家勢大，他也并未虧待了名義上的妻子。

怨偶一對，有什麽好恭喜的？

他不喜方畫蓁端莊的性格，覺得木讷無趣。

方畫蓁也看不上他的浪蕩，姬妾無數，世家女的驕傲讓她注定高高在上，不可能去迎合顧長策的喜好。

因為原主的遭遇，山如黛對顧長策實在是沒有什麽好感。

眠花宿柳的浪蕩将軍，名動天下又怎樣，絕不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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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正晴，為表歡迎方老夫人還組織了一場家宴。

嬌仆美婢，衣香鬓影，山如黛昨日匆匆來到方府，眼睛也并不敢多瞄。

今日一看，只一眼就被這方府的繁華驚到。

方老夫人是個慈善的老人家，年輕時也很有才名。如今年紀大了，以教養孫子孫女為樂。

方橋的夫人趙夫人見山如黛妍姿豔質，看着倒很是喜愛：“好個齊整孩子，今年幾歲了？可許了人家？”前一句是問山如黛，後一句卻是朝着山氏。

這個年代男女成人本來就早，只是姑娘家追求娴靜為主，所以山如黛也适時的低下了頭，故作嬌羞。

山氏忙笑着回答：“冬日裏出生的，今年年底就及笄了，還未許過人家呢。”趙夫人是當家主母，若是她願意牽線，那再好不過了。

趙夫人便笑的更真心實意了。

山如黛看着心中有些奇怪，不會原書中把她當禮物一樣送出去的就是這位吧？

她又不是什麽仙女，怎麽一見到她就眉開眼笑的。

山如黛見過諸位長輩，又着重認識了幾位小姐，畢竟這才是她以後在後院主要的相處對象。

趁這個認人的好機會，她看到了傳聞中的真千金方瓊思。

這位原文中的女主角生的美麗，一雙潋滟的桃花眼總是含着笑，叫人看了便先生出了幾分好感。

假千金方花菀倒是清瘦纖弱的多，更像是嬌養閨中的少女。

有趣的是，方家其他人都和方瓊思更親近，趙夫人似乎卻更偏愛方花菀。

衆人各歸其位，因為山如黛是客人，趙夫人便攜她坐了方老夫人右下手的首座。

本來就是家宴，也無須煩文缛禮。山如黛推辭了一下，就落了座。

只是有些尴尬的是，坐席男左女右，今日各位叔伯長輩又未出面，這樣一來，對面坐的便是那位年少有位的方從音。

他瞧見趙夫人将人拉到對面，眼中掠過一絲不喜，雖然很快就消失了但還是被山如黛正巧看到了。

現如今的朝代名喚大寧，禮法并不森嚴，京都那些豪門或許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可在她們河東之地，一家子的骨肉血親齊聚一堂，這才叫天倫之樂。

山如黛也不知道怎麽就惹惱了這位大表哥，她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就對她如此厭惡。

也罷，以後躲着他就是。

現今好酒，男女老少都能喝上幾杯，山如黛不喜酒的辛辣，但也只好入鄉随俗，随衆人飲了幾杯，未多時就紅了臉。

一個少夫人看她面紅壓倒桃花，便語氣有些不善的開口道：“民間素有傳言，河西有沈姝，山氏雙明珠，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反派雖遲但到，這位應該就是方潮的妻子錢凝了。她生的端莊穩重，平時最厭惡輕浮孟浪之人，說話又刻薄，在書中她也是少數沒被真千金女主魅力折服的人之一，經常找方瓊思的麻煩。

山如黛懂了，這人也不是勢利眼，她就是閑的沒事，無差別攻擊。

屬瘋狗的，見了人就咬一口。

河西有沈姝，河東雙明珠，在山如黛看來實在不是什麽罵人的話。

河西廬寧郡的沈家，書香清流，家中有個女兒在河西士子中美名遠播。河西既然有美人，河東的讀書人自然也不甘落後。

不過這個山氏雙明珠的頭銜水分就有點大，多半是沾了阿姐山負雪的光，畢竟兩年前，山如黛還只有十三歲。

還有就是河西士子存心要與河東打擂臺，河東有個沈姝是吧？那河東就有兩個明珠。

這話本來是戲言，誰知道越傳越烈，現在世人都知道了這三個美人，什麽傾國傾城，天人之姿，一個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跟親眼目睹過美人的絕世容顏一樣。

錢凝在大庭廣衆之下陰陽怪氣的說了這話，就顯得山如黛不知莊重，行為孟浪一般了。

當下趙夫人就變了臉色，她對這個庶子的媳婦本來就不親近，也知道她并不圓滑為人處世不通。誰知道衆目睽睽之下就說出了這種話，方栖一脈如今也算大有所為，何必再得罪山氏。

何況她心裏，還有別的心思。

只是她沒為這不着調的媳婦氣惱不久，她那更不着調的小兒子就開口了。

方漾還是未長成的少年，但已經可以窺見以後的俊俏樣貌，恐怕以後又會出現另一個玉面方郎了。

這是這貌美少年的嘴裏卻沒吐出象牙來，他冷哼一聲：“什麽名不虛傳，我看是名不副實，她這麽個醜八怪，八姐姐才是我們長樂郡唯一的明珠。”

他瞥了山如黛一眼，又看向姐姐方瓊思，好似在作比較一般：“她怎麽比得上八姐姐一分。”

在方漾的眼裏，方瓊思是天下第一美，誰都別想搶走姐姐的一切。

“胡說些什麽？”

趙夫人方瓊思方從音異口同聲的就像商量好了一般，不愧是親母子，她們三人對視有些尴尬。

最後終于分工明确，趙夫人負責罵方漾：“我看你是挨板子挨的少了，什麽胡話都敢亂說，正好你大哥回來，家法少不了你的，仔細你的皮。”

方瓊思負責給山如黛道歉：“山表妹，幼弟疏于管教，還望你不要在意。”她壓低了聲音：“大哥今晚就打他板子，然後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系統冷哼了一聲：“假惺惺。”

山如黛沒理系統，這和原書描述不一樣啊，到現在為止，方家的大多數人還是挺講禮貌的。

她沖方瓊思笑了笑：“少言無忌，八表姐不要擔心，我并不會放在心上。”

她這一笑，燦若朝霞，方瓊思只覺得神思一震。她軟言道：“何必如此見外，我倆年歲相當，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我也喊你的名字，如何？”

山如黛有點不太明白方瓊思突如其來的親近，但和女主搞好關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巧笑嫣然：“求之不得。”

無事可做的方從音皺眉看了她們倆一會兒，山如黛似有所感，回望過去，方溢卻又飛快的移開了目光。

這個小插曲并沒有山如黛昨天所想的那樣惡意滿滿。

系統不滿的提醒她：“真千金可是你的敵人。”

山如黛反駁：“她又沒有害我，怎麽就成我的敵人了？”

系統：“她現在沒有害你，以後遲早會害你。”

山如黛理直氣壯：“原文中她也沒害我啊。”

系統：“怎麽沒害你？你自殺身亡，其中沒有她的功勞嗎？要不是……”

山如黛：“要不是什麽？欺我辱我的是顧長策，見死不救的是宋知白，姑母本來就為‘我’謀劃好了未來，是‘我’一廂情願的喜歡宋知白，這關方瓊思什麽事兒？”

系統詞窮：“強詞奪理，我說不過你。”

山如黛辯論成功，得意道：“我有理，你當然說不過我。”

她和系統在腦海中吵架，方老夫人在外面和稀泥。

她道：“相貌都是天生的，人力不可更改。自己醜也不應該自卑，別人醜更不能嘲笑。什麽紅顏禍水，更是無稽之談，我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看的也多了。不準女人去讀書治國平天下，自身犯了糊塗又把髒水都往女人身上潑，這是懦夫的行徑。”她又告誡自己的兒孫們：“你們切不可如此。”

衆人齊齊含笑呼是。

山如黛對這個老太太倒是刮目相看，這麽一番見解，現代教育普及，很多人也比不上她。

老夫人旁邊的領頭婢女上前來禀告，說是顧家三郎前來拜見。

方老夫人爽朗笑道：“馬上都是一家人了，還講這些俗禮幹什麽，快快請進來把。”

話音剛落，就有小丫頭笑着去領顧家三郎來宴了。

顧家三郎？

那不就是顧長策？

山如黛只覺得心到了嗓子眼兒，這可是原書中沒有的情節啊，只希望這顧長策別像原書中一樣蠻橫不講道理，只見了她一面就要把她搶回去當個漂亮物件。

現場女眷已經齊齊向方畫蓁那裏看去，平日和她要好的已經有出言調笑的了。

方畫蓁坐姿挺拔如松，只是那羞紅了的耳根出賣了她的小女兒心思。

這時候，方畫蓁對顧長策應該還是有所期待的。

山如黛心中嘆了口氣，只盼望他們倆也別按原書來，最好琴瑟和鳴夫妻情深，不要有自己的一點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