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以愛之名

以愛之名

傳話的仆人将話帶到,方畫蓁心裏訝然,真是沒想到,顧長策還想着山如黛。

大丫鬟輕嗤了一聲:“還真是天生的狐媚子,這下子也算是遂了她的意。”

方畫蓁瞪了她一眼,但卻沒說什麽。

山如黛确實美貌過人,顧長策想着她似乎也沒有那麽匪夷所思。

她令人叫來了山如黛,親切的拉着她的手:“阿黛,你我本來就是表姐妹,如今只做一個婢女實在是委屈了你。”

山如黛低下了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越發謙卑:“夫人能收留我就已經是再造之恩了。”

方畫蓁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為山如黛而嘆,還是為自己而嘆。

她輕輕道:“将軍要你過去服侍,此後你不必當一個婢女,我們照舊姐妹相稱,也算是全了我們昔日之情。”

山如黛只如晴天霹靂一般,臉色煞白,她實在是害怕那個喜怒無常的顧長策。

她跪在方畫蓁腳邊,苦苦哀求道:“夫人,我只想在您身邊伺候您,我不願意的……我不願意的……”

大丫鬟冷笑了一下:“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願不願意了?”

山如黛只能繼續哀訴:“将軍他讨厭溫少虞,他一定會殺了我的,求您救我一命吧,夫人……”

這麽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哭的梨花帶雨,方畫蓁也有些不忍。

可她在這方府之中能保全自己就已經是萬幸,對于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她當初拉她一把已經是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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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顧長策點名要她,哪怕山如黛真的命喪今晚,她也只能眼睜睜看着。

自從長兄離世,方家和顧家的差距已經慢慢拉大。

好在顧長策雖然和他不親近,但還是敬着她。

她實在是沒有必要為了山如黛得罪顧長策。

看着瑟瑟發抖的山如黛,她只能和婉勸道:“你這樣的容色,當個婢女才是真的辱沒了你。如果你能握中将軍的心,我們倆就還像在方府時一樣姐妹相稱不好嗎?你知道,我不是個容不下人的。”

一樣?

那怎麽能一樣!

方畫蓁帶着誘哄的笑臉,顧長策的陰陽怪氣的神情,都在眼前模糊。

剛穿越時候的女主角的美夢早已經破碎,山如黛早已經明白了這個時代的殘酷。

人命如草芥。

她只能低下去,再低下去。

即使這樣了,還是不能活。

死的念頭一閃而過,與其這麽被折辱,還真不如死了幹淨。

這個念頭只閃過了一瞬。

千古艱難唯一死。

死亡帶給她的未知并不比現在少。

未知即恐懼。

山如黛努力擦幹眼淚,露出一個體面的笑容:“我知道了,夫人。”

眼前的是方畫蓁,是顧夫人,但從來都不是她的表姐。

她孤身一個人在這亂世漂泊,根本就是沒有浮木可以抓住的。

顧長策的卧室甚至可以說得上樸素,什麽裝飾也無,這和他平日裏給人的印象并不相同。

顧長策是鮮衣怒馬,鮮花着錦的。也可能是,他平日裏的空閑時間都留給了戰争,怎麽殺更多的人,飲更多的血。

山如黛只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這裏的東西,她可不敢随便亂看,免得又被安上個什麽間諜奸細的罪名,立馬被拉出去處決。

至于顧長策,那日他和溫少虞的對峙實在是給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她可不敢沒事盯着他。

顧長策冷冷道:“你原來也是這麽服侍溫少虞的嗎?”

山如黛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個顧長策着實難搞。她腦子裏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裝聾作啞,畢竟說多錯多。

顧長策語氣冷了幾分:“怎麽?舌頭是個裝飾?不想要了?”

山如黛相信他是做的出來的,驚慌的辯解:“我想要的…求你了…”除了求人,她好像什麽也做不了。

顧長策輕笑了一聲:“想要?”

山如黛聽到了這話,心中也驚訝了一下。她跟了溫少虞這麽久,自然并不是什麽無知少女。

這人話語中的輕浮,她當然知道什麽意思。

她擡頭瞟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難不成,這小霸王還是真的想睡她?

這一眼更是看的顧長策心頭火又熱了幾分。

夜夜思念的美人,就這麽怯生生的看着他,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往身下湧去。

他輕咳了一聲:“一直傻站着幹什麽?過來,幫我寬衣。”

山如黛沒動,不是她膽子大,是她實在沒有搞明白顧長策的思維方式。

之前對她讨厭的要死,還要把她丢到洗衣院去。

現在又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睡她的樣子。

她心裏冷笑,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溫少虞是,顧長策也是。

山如黛一直杵着不動,顧長策有些不耐煩。

他一下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

山如黛下意識的就要掙紮,但她的力氣實在太小了,完全不能和上陣帶兵的顧長策相比。

顧長策輕易的把她壓在懷裏,手也閑着,去解那礙事的布料。

山如黛長睫微垂:“別,将軍別撕壞了……”

顧長策松開她:“不想撕壞你自己來。”

山如黛咬了唇。

昙花一現可傾城,美人一顧可傾國。①

顧長策看着盛開的昙花,臉上露出狂熱的神色。

山如黛羞惱的低下頭。

她在顧長策這裏,似乎永遠也擡不起頭來。

顧長策卻不如她的意,執意的掰正她的腦袋,讓她的神色都一覽無餘。輕輕撫弄着墨染的發絲,他開口:“什麽都不會?溫少虞沒教你?”

山如黛:“将軍如果讨厭我,又何必如此呢。”

顧長策去吻她的唇。

确實是讨厭,讨厭到想拆吃入腹。

這夜對于山如黛來說算得上難熬,溫少虞待她還算溫柔,沒有叫她吃多少苦頭。

顧長策卻完全不一樣,他像是頭捕獵的老虎。

看着她皺起的眉頭,聽着她破碎的聲音,心裏是壓抑不下的侵略欲望。

想要她更痛一點,叫聲更大一點。

想要完全的占有。

狂風暴雨後幾乎稱得上是溫情。他輕輕啄着她的眉眼,像是對待什麽稀世珍寶。

手裏把玩着她的長發,纏繞又放松。

山如黛卻還是沒有松快下來,哪怕有了肌膚之親,畢竟溫少虞就是最好的例子。今日甜言蜜語視若珍寶,下一刻就棄之敝履。

顧長策伸手要去摸她的臉,山如黛下意識的躲開。

顧長策臉色瞬間山雨欲來:“怕我?”

山如黛要被他這鷹隼一樣淩厲的目光看的快哭了出來。

她忍不住往後縮,可惜這床就這麽大,她再躲也躲不到哪裏去。

今天她已經哭了好多次,聲音難免喑啞:“你之前還說,要把我送到洗衣院去,我怎麽能不怕你呢?”

顧長策疑惑的看她:“就讓你去洗兩天衣服,你就怕成這樣?嬌氣你。”

山如黛愣了。洗衣院不是軍妓營嗎,居然只是個洗衣服的地方?

顧長策又要湊上來親她,山如黛輕巧的躲過去。

她的害怕倒是少了一點,語氣中帶了些嬌柔:“別來了,我受不住了……”

顧長策摟住她的腰,讓她避無可避:“躲什麽?我就親親你。”

山如黛的日子和之前在溫少虞身邊并沒有什麽不同。

只不過顧長策對她的約束更嚴些,在溫少虞那她最起碼可以在整個府邸裏随意走動,在顧府只能在顧長策的卧房活動。

剛開始,還不是這樣,山如黛還沒有這種階下囚一般的待遇。

直到那次她和溫少虞無意中遇到。

反正她是無意的,就是不知道溫少虞是不是了。

她守着自己的本分,就并未和溫少虞有過多言語,但顧長策還是知道了。

這顧府中一草一木都是他的眼睛。

顧長策大發雷霆,把她直接貶斥為舞姬,那些所有的耳鬓厮磨都成了過往雲煙的笑話。

再壞的她都經歷過了,去當個舞姬也沒什麽不好的。

但是她總是跳不好舞,每次都被教習罰練。

練舞的時候,山如黛經常看到顧長策的人影,他就在哪裏默默的站着,也不同任何人講話。

山如黛自然也不敢上去和他搭話。

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方家亂了後,她一直不太有時間的概念,可能是很短,也可能是很久。

她的第一支舞終于練的有模有樣了。

醉酒的顧長策把她抱進懷裏,力氣大的山如黛懷疑自己是他的殺父仇人。

因為醉酒,這人沒有往日那麽冷硬。

顧長策有些委屈的喃喃:“你就不知道來找我嗎?”

山如黛看向窗外,一陣風吹過,不知什麽花飄飄灑灑的落了一地。

有一片花瓣正好被風帶到了她的掌心。

她伸手握住這片花瓣。

顧長策還在念叨着他的思念與她的無情。

花瓣邊緣已經有了枯萎的跡象,不是風,也該凋零了。

山如黛惆悵的看了一眼外邊的天,星星黯淡的很,一點也不明亮。

這夜過後,顧長策第二天醒來還是黑着臉,卻又把她接離了舞姬的住所。

這一次山如黛沒有自己的小院子,她的卧室就被安排在顧長策那裏。

山如黛像是一個屢教不改的寵物,被氣惱的主人關在了自己的籠子裏。

侍女用羨慕的眼神看她,用讨好的語氣和她說話。

“娘子真是好福氣,夫人都沒有這個待遇呢!”

“今日新得的新鮮瓜果,這府裏您永遠是頭一分。”

“山娘子這麽貌美,難怪将軍這麽愛。”

愛?

這就是愛嗎?

山如黛迷茫了,如果愛能讓她好過一點兒,那就是愛吧。

①《昙花誦》  [宋] 梁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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