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投壺戲彩
投壺戲彩
幸好方覺淺也并未有什麽出格舉動,甚至未多看她一眼。
山如黛放下了一點兒心,覺得自己這日子過的也太窩囊了些,好像一只東逃西蹿的老鼠,而身邊的都是些餓極了的貓。
她看了看方覺淺,又想起溫少虞和顧長策,又覺得自己說錯了。
她搖了搖頭,如此面目可憎,怎麽配和可愛的貓貓相比呢。
天色已晚,清酒深杯,家宴已過去了大半。
方府的小娘子們都是豆蔻年華,叽叽喳喳的的聚在一起商議着玩什麽。
有人提要玩擊鼓傳花,便立刻有人反駁不夠有趣。
有人要提對詩,又有人說不夠熱鬧。
最後終于拟定了要玩投壺。
仆從得了令,早已經将箭壺和箭矢拿了過來。
君子無所争,争必射乎!
現在的風氣,射箭是士族招待賓客的禮儀之一了。
如果是不會射箭的客人,就用投壺代替。
方瓊思她們雖然并不經常去做客,但這流行玩意兒,她們自然是耳濡目染從小就會的。
有人又提議道:“既然游戲,沒有個輸贏多無趣。”她摘下頭上的梅花琉璃釵放到錦案上:“玩個彩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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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了這個頭,其餘娘子都紛紛效仿。山如黛也只得解下了她的白玉耳墜。
她只覺得肉痛,這可不是她小氣,主要是她實在貧窮。雖然吃喝都在方府,但也絕不能不知羞的連打賞下人的錢都不出罷?她日子過的緊巴巴的,着實捉襟見肘。
今日過年的日子,忘憂幾乎把她所有的好首飾都用上了,說是要讨個好彩頭。
其餘娘子都是身家頗豐,只有她窮的叮當響。
還有一個,就是這投壺,她還是頭天遭第一回,這彩頭就是打了水漂兒,她肯定要拿不回來了。
果不其然,她頭上的首飾原本是滿滿當當的,現在只剩下了可憐的幾件。
這等好日子她也不能掃興,只能苦笑着硬着頭皮往下玩。
這時候方漱擠了進來,他年紀還小,方從音他們只顧着應酬寒暄,那些場面話實在是無趣的很,索性也想在姐姐妹妹中插一腳。他年紀還未足,是一團兒孩子氣,又都是骨肉至親,長樂郡已經算是民風開放,也沒人覺得不妥。
正好輪到山如黛,她神情緊張,投壺手法卻一看就不是會玩的人。
方漱看了一眼周圍,見山如黛頭上首飾都快沒了,不由得嗤笑一聲,原來是個只會背書的草包。
大哥還以她為榜樣狠狠的說了自己好幾次。
他輕哼一聲,頤使氣指的指揮山如黛:“你起開,我替你來。”
“啊?”山如黛被吓了一跳。
方瓊思斥責他:“阿漱,怎麽這麽沒禮貌。”
方漱更重的哼了一聲:“怎反正你也投不中,還不如讓我來!”
山如黛想,這倒是真的,于是點點頭,把位置讓給了他。
方漱捏着箭矢,漫不經心的扔出去一般,沒想到還真的一下子就中了。
他得意的看了看山如黛。
她們對的規矩,中者即為贏,可以從彩頭裏任意選一件首飾。
仆人将那裝滿金燦燦的金盤呈到方漱面前。
方漱看着滿目的玲琅皺了皺眉:“我要這些幹什麽?”
他不耐煩的向山如黛道:“既然我是替了你的位置,你來選一個。”
山如黛驚訝的看着他,這小鬼怎麽這麽好心了?
方漱看她遲遲未動,不耐煩地再次催促她:“快點兒,傻愣着幹嘛呢?”
大半年不過,山如黛其實很少見他。
不去學堂,他們倆見面的機會很少。
初來時,方漱比她還矮,這大半年倒是竄了不少個子。
明亮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小郎君的眉眼熠熠生輝。和方從音相似的五官上确實完全不同的氣質。
方從音是端正風華的大家公子,方漱的身上卻是桀骜風流。
他此時正不耐煩的皺着眉看向山如黛,衆人的視線都在他們倆身上聚集。
山如黛慢吞吞的伸手,拿了一個玉镯子。
這是她上一輪放進去的。
這玉镯子成色只是一般,自然比不得其中的奇珍異寶,但這又不是山如黛自己贏得,她也不好意思拿別人的彩頭,就只拿了一個不值錢的玉镯。
她已經選完,方漱自得的催促:“再來再來。”
輪到山如黛時,方漱又一次投中了。
如此三番五次,方酒蘇第一個不幹了:“方漱你不去跟大哥他們應酬,就來這裏欺負姐姐們?”
方漱有些不好意思,仍然強撐道:“你們在這玩,多我一個又不多。”
方酒蘇哼道:“只會跟我們比投壺,有本事你去跟大哥比射箭呀!”
她向來牙尖嘴利,把方漱也怼的支支吾吾。
誰不知道方大公子的箭術,百步穿楊。
君子六藝,方漱自然也習過射,投壺一事,确實比山如黛方瓊思他們占了不少便宜。
方漱氣的跳起來,把手中的箭矢扔到地上:“不跟我玩就不跟,我還不想跟你們玩呢。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我都被要被你們吵死了!”
“你個臭小子,敢說什麽?”方酒蘇氣的柳眉倒豎,挽起袖子就要去打他。
方漱知道自己理虧,又早知方酒蘇性情剽悍,早已經一溜煙跑遠了。
他們姐弟二人吵了一架,旁人卻不由笑了起來。
兩姐弟都是個炮仗一樣。
山如黛也微笑起來,對方漱的惡感也散去。
不過就是個頑劣的小孩子罷了,她又何必同他計較呢。
今晚的事情,她還是多謝她。
如果指望自己,真的怕是要輸個精光了。
她大概數了數自己的首飾,雖然沒有全部都撈回來,但也被方漱贏回來個七七八八了。
方漱可真是她的小救星。
周冰鏡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方從音在看你。”
啊?山如黛下意識的環顧四周,短暫得和方從音的視線對上了一瞬。
她問周冰鏡:“方從音看我幹什麽?”
周冰鏡:“可能是喜歡你吧。”
山如黛:呵,你以為我會信嗎?
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方大善人啊,和溫少虞顧長策之流可不一樣。
宴散之時,雪已經停了,她住的偏遠,還要走一段路。
雪地還未來得及清掃,滑的很,但幸好合府的燈籠還未取消,夜晚和白天也沒有區別。
她帶着玉竹回到小院子,忘憂穩重,一向在小院子留守的。
只是沒想到有人比她們更先到來。
據忘憂所說,是大公子遣人送來的東西。
山如黛看着珠寶首飾陷入了沉思,難道方大善人真的喜歡她?
她剛來的時候,這人不還老瞪她嗎?
之後也是她單方面的感恩,并沒有什麽相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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