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冰姿仙風

冰姿仙風

周冰鏡道：“方瓊思被拐的時候，已經是五歲了，她那時候雖然年紀小，但也應該有記憶了。何況這李家就在長樂郡之中，與方家相距不遠。你可曾想過，怎麽就過了七八年才尋到？”

山如黛琢磨了一下，一個她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想法破土而出，難不成李璟聞他們家是故意的？想借此攀上方家？

她于是問道：“你的意思是李家早有預謀？”

周冰鏡肯定了她：“正是。奇貨可居的伎倆，并不少見。”

不過方瓊思十二歲回了方家，李璟聞他們好像也并沒有撈到什麽好處的樣子？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可還是破破爛爛的平民街。

周冰鏡知曉她心中所想，意味深長：“你真覺得方瓊思是什麽傻白甜小白兔嗎？”

山如黛心中這才翻起驚濤駭浪，在她印象裏，不，應該是在她以為所有人的印象裏，方瓊思都是天真活潑的少女。方瓊思對她一向很好，她實在不想惡意揣測她。

雖然是在腦海中對話，山如黛還是忍不住皺了眉。

她對即将觸碰到的真相很不安也很不滿。

周冰鏡接着慢悠悠的道：“方瓊思可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你真以為，憑借着所謂的血緣關系，她就能在這個方府如魚得水嗎？這姓方的出身高貴的娘子，沒有十個也有八個。豪門世族可以養廢物，可不養蠢貨。我是庶女，得到家中長輩歡心廢了不少的功夫。方瓊思是長房嫡出，又有幼年走丢的情分在，比我的起點自然是高了不少，但僅憑這些，可還不足以讓她在方府混的如魚得水呢。”

“至于她和李璟聞的關系，就更有趣了。她一邊想方設法回到方家，拿回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可對于李璟聞，她卻沒有報複的意思，不給他實際上的好處，卻又一直熱絡着，吊着他。你說這兩個人，究竟誰才是獵人，誰才是獵物呢？”

山如黛不可置信：“我怎麽感覺，你是在說他們不是兄妹關系，而是男女之情？”

她咋舌：“方瓊思現在才十五歲的小姑娘啊……”

如果不是沒有實體，周冰鏡真想狠狠翻個白眼來嘲諷山如黛的無知天真。

“這可是古代啊，貧苦人家的女兒十三歲嫁人的都有。還十五歲的小姑娘，你活了兩輩子，腦子都不如人家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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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如黛沒出聲反駁，暗暗給自己找補。她雖然是活了兩輩子，但這第二世她才穿來幾個月而已，加起來也沒有多少時間，也就比方瓊思大個十歲，不丢人不丢人。

夜色已經晚了，山如黛準備安眠，但周冰鏡今晚所說的事情卻在腦海中盤踞，揮之不去。

之前原主在她腦海中，只會叽叽喳喳的催她談戀愛找男人。

原主雖然有一世記憶，但是天天只想着情情愛愛，自怨自艾。

周冰鏡一世聰明，汲汲營營，還是死在了生産的床上。

她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現在只覺得前路渺茫，希望能在亂世來臨之前多過幾天快活日子了。自保，她有自知之明，壓根就沒有那個能力。可讓她真的巴結着哪個可惡的男人過日子，她想象出來那副場景，覺得自己還是去死吧。

周冰鏡忙繼續慫恿她：“不如嫁方從音吧！當太後是你最好的選擇！”

山如黛表示拒絕，雖然方從音比其他人貌似好的多。與其說她拒絕嫁人，更恰當的是她拒絕在古代結婚，她的家可不在這裏，她要嫁的夫君也絕對不會成為她的親人。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冬季，許是不論前程，當下山如黛的日子可謂是悠閑極了。

或許是她實在是太不起眼，除了方瓊思熱絡着，再沒有人和她密切來往，連姑母都似乎忘記了自己這個還有個寄居的侄女兒。不過這也正合她的意思，樂的個清閑自在。

外面的雪像鵝毛一般，紛紛揚揚的飄灑着。

山如黛剛來方府時，院子前的梨樹開得正好。

昔日花如雪，今時雪如花。

山如黛在現代是南方人，從未見過這樣壯觀的雪。

她不由得伸出手去，不一會兒就接了一掌心的雪花。

她好奇又仔細的盯着這純白的雪，屋子裏燒了地龍，暖和的很，這雪不一會兒就化了大半從指縫裏流了下去。

美人如花不再，人命似雪輕薄。

山如黛并不是個太多愁善感的人，很快就将手上的殘雪抖落了個幹淨。

一旁的梨子已經湊了上來，用手絹兒将她的手擦拭的幹幹淨淨。

山如黛不由祈禱，如果時光不會流逝，一直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年關将至，方府也熱鬧了起來。雪越下越厚了，但再厚的雪，也埋不住喜氣洋洋的年。

方從音這個大忙人也趕回了家，古代人對年關的看重實在令人咋舌，這麽大的雪交通不便的古代肯定不好走。

長樂郡離京都路程也不是很近，要是山如黛，這一路天寒地凍，光來回就要十幾日，假期一共才不過半月，路上還有各種風險，這多劃不來呀。

周冰鏡又開始像打了雞血一樣慫恿她主動出擊，快快拿下方從音，給她的皇帝兒子當後媽。

山如黛無言，周冰鏡居然還沒放棄這個念頭。

如果要給這一年的皇帝養成計劃做個年終總結，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下手。

因為，根本就是毫無進展。

她根本就不好接近方府的小寶貝疙瘩，連面都沒見過幾次，別說教導他怎麽成為一個君王了。

額，其實見到了也沒用，她自己就是一個明知大廈将傾卻還混吃等死的廢物，怎麽可能教好小孩子。

面對周冰鏡的窮追猛問，她只能敷衍着。

故街當歌守，新年把燭迎。方府衆人齊聚一堂，滿府皆挂上了彩燈，爆竹聲不絕于耳。

衆人都穿的花團錦簇，山如黛也罕見的穿了紅色，鮮亮的顏色襯托的她越發豔色奪人。這是方府為幾位娘子一齊做的新裝，都是芳華正茂的小娘子，個個風氣曜人，這樣的好日子，肯定要穿的喜慶點兒。

方瓊思還是一上來就挽着她的手臂，卻像從來沒見過她一樣，将她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

她笑着說：“阿黛呀阿黛，我從前只知道你美，卻沒想到你這麽美呀，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我看你以後應該多穿紅色，很襯托你。”

山如黛笑着推脫：“瓊思別取笑我了。”

方瓊思笑道：“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她眼珠子轉了一圈，把站的最近的方覺淺也拉過來評理：“清哥哥，你說阿黛今天漂不漂亮？”

山如黛大窘，怎麽還拉着方覺淺。經過周冰鏡的再三洗腦，她現在覺得方覺淺就一芝麻湯圓，外表看着清清白白的，一肚子黑心腸。

原主那一世，姑母亡故，把原主送給溫少虞當妾的說不定就是這位。

她對方覺淺謙謙君子的好印象一掃而空，取代的是敬而遠之。

玩不過，她還躲不了嗎。

方覺淺不失禮的看了山如黛一眼，含笑道：“玉骨哪愁雪重，冰姿不輸仙風。山表妹今天極美。”

以梅花喻山如黛，這話倒是贊美之意溢于言表。

方瓊思頓了一下，方覺淺老好人的性格她當然知道，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大張旗鼓的誇贊。這話別人說出來她不覺得奇怪，山如黛的确是仙姿玉貌，但方覺淺嘛。

她将眸中情緒隐藏，擠眉弄眼的沖山如黛笑道：“你看清哥也這麽說嘛。”

山如黛也一愣。方覺淺對她向來是恰到好處的禮節，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今日還真是奇了怪了。

周冰鏡在腦海中冷笑：“這有什麽奇怪的。好色而慕少艾，人之常情罷了。方覺淺再心思深沉，也是個男人。”

她微微蹙眉，顧長策這大半年已經沒了動靜，恐怕是已經結識了新的美人，将她抛之腦後了。

這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可安穩日子還沒過夠呢，她可不想招惹上方覺淺，這朵黑蓮花可不是她能靠近的，只怕比顧長策還要危險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