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就是山雀

我就是山雀

舞畢,花間诩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雲生珀就先一步過來緊緊抱住了他。

花間诩懵了一瞬,有些好笑地回抱了回去。

怎麽雲生珀看上去比他這個看跳舞的人還要激動。

“人喜歡嗎?”雲生珀的聲音近在咫尺。

“喜歡!”

短短兩個詞,并不足以表達花間诩的感受,他繼續道:“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舞蹈,獵賽上的群舞,獨舞,都比不上首領大人為我跳的這一支,我……”

這世界上居然有人是願意單獨給他跳舞的。

花間诩忽然停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很高興,很喜歡。”

雲生珀輕柔地擁緊了情緒有些失控的伴侶,安靜地等待對方願意再次說話。

“這支舞和其他的舞蹈好像有點不太一樣,我也不是很清楚,裏面是不是有什麽含義?”很快,花間诩就緩了過來,問雲生珀。

花間诩很敏銳,一下子就看出了最關鍵的地方。

這也是雲生珀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他在打算跳舞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但此時看到花間诩反應,他又開始動搖了。

雲生珀長久地望着花間诩的眼睛,直到對方流露出了些許疑惑,才緩緩搖頭:“不,什麽含義也沒有。”

想要和對方共度一生是他自己的願望,但花間诩想要的不一定是這個,他不想讓花間诩感覺到負擔。

人就應該是自由自在的,不被任何人束縛,即使想束縛住對方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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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花間诩愈發疑惑。

雲生珀溫聲點頭,主動轉移話題:“人要給我,什麽驚喜?”

“啊,等等哦!”花間诩被雲生珀提醒了,脫離雲生珀的懷抱往房子走,還神秘兮兮地回頭提醒,“不可以偷偷跟過來。”

雲生珀便聽話地一直等到花間诩回來。

他堆着一個跟他人差不多高的推車,上面蓋了一層白布,不過透過布外表,可以看出來上面放着不少畫架。

雲生珀:“人要送我畫?”

“哼哼~看着吧。”花間诩刷一下掀開了白布。

這回輪到雲生珀睜大眼睛了,不過他迅速回過神來,快步走了上去,只是語氣中帶着驚訝和不确定:“這是,山雀的畫?”

花間诩對雲生珀的反應十分滿意,往後退了幾步,将空間讓給雲生珀:“對啊,是山雀的親筆畫,名副其實的!”

雲生珀走上前,一個畫架一個畫架細細地看,花間诩跟在他身後。

直到在最後一個畫架前站定,雲生珀放眼往回看,裏面居然有整整二十副畫。

山雀精通幻想畫,以奇詭的色彩搭建和構圖細節著名。如果對山雀了解地不夠深,可能會看不懂他畫的是什麽。

雲生珀見過山雀所有的作品,這二十副他卻一副都沒見過,因為這裏的每一張畫得都是他。

戰鬥時冰冷強大的雲生珀,執勤時一絲不茍的雲生珀,還有深夜溫柔耐心的雲生珀……

奇詭夢幻的幻想畫描繪成了一個個具體狀态的人。

每幅畫上面還有山雀的親筆寄予,祝福語指向性強烈,沒有一句是恭維,每一句都确确實實在祝願雲生珀他這個人。

如果不是朝夕相處,很難把一個擁有靈魂的生命描繪地這麽生動精準,即使他是山雀。

雲生珀轉過頭:“你……”

花間诩手指放在唇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靈動的表情中帶着得意:“這個驚喜,應該得我來告訴你才行。嗯,其實我就是山雀。”

花間诩的聲音宛如一道巨錘,猛然砸中了雲生珀的腦袋,讓他思維都有些凝滞了。

其實他之前也猜過花間诩的身份,精通藝術,對山雀的畫風那麽了解,他想過花間诩可能認識山雀,說不定兩人還很熟,也想過花間诩會不會就是山雀。

但那些終究只是猜測,聽到花間诩親口承認以後,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直很想找到山雀,請人來聚落坐一坐,聊聊藝術,聊聊生活,他想山雀應該會喜歡獸族的。

結果山雀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主動奔了過來,和他朝夕相處了許久。

花間诩觀察着雲生珀的反應,對方的眼中似有驚喜,喜悅,還有……慶幸?

花間诩感覺雲生珀的反應有些奇怪:“怎麽了?”

“不,人,我很高興。”雲生珀微張的瞳孔緊緊地盯着花間诩,有種突然見到偶像的迷茫和激動,“我……一直收藏你的畫。”

花間诩感覺雲生珀的身體有些顫抖:“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歡我的畫。”

“這個驚喜,我,我很喜歡,我沒有想過,不,我也是想過的,但……”雲生珀竟然有些語無倫次了。

花間诩也被他搞得有些緊張:“是嘛,畢竟我就是想要這種效果,嗯,喜歡就好。”

雲生珀忽然笑了,眼中浸滿了平和的溫柔。

饒是花間诩這種自诩臉皮厚的人也有些着不住了:“好啦,我知道你很喜歡我,但你這麽看着我,我也會不好意思的。”

雲生珀确實在慶幸,甚至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幸好他沒有跟花間诩說那支舞蹈的含義。

當時的他只是一種直覺似的挽回,現在知道真相以後,更是覺得自己做了再正确不過的選擇。

求偶舞是有重量的,它意味着将彼此綁定在一起,至少他活着的時候是該這樣的。

幸好,他沒有說,他差點就做了傷害自己所愛之人的事情。

但與此同時,他又被宣告了最後的審判。

他的伴侶是山雀,而山雀是注定不會在任何地方停留的。

但這也不完全是壞事,他就是喜歡花間诩這樣獨特的燃燒着的靈魂。

這時,雲琥忽然從房子側面走了進來,他顯然是找這裏找了有一會兒了,腳步聲頗有些不耐煩,語氣不是很好地對花間诩道:“沙丁丁說你找我有事。”

雲生珀也看向他。

“啊——”花間诩想起來了。

之前他向雲琥問雲生珀生日的時候,他也說過會給雲琥準備一份,便提前通知了沙丁丁,讓他到點了就讓雲琥過來,免得自己給忘了,現在想想,好像确實是這個時間:“嗯,是有事,我有東西給你。”

說完,他又輕聲跟雲生珀說了這件事,雲生珀表示知道了,只是臉上的喜悅稍微收斂了幾分。

花間诩差不多都懂雲生珀的心理,他的首領大人看起來好說話,心眼小得很,連他親弟弟都很介意,便小聲解釋:“首領大人的生日是弟弟告訴我的。你們生日在同一天,我問了他,總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忽視他,怎麽說我也算他嫂嫂,為了促進家庭和諧,禮儀還是要有的。”

雲生珀點了點頭,才被哄好了一樣,讓雲琥跟他們進了房子。

兩兄弟在正常情況下關系還是很不錯的,花間诩去另一個房間拿東西的時候,雲生珀便在問雲琥的近況。

獵賽過後,雲琥确實得到了聚落的接納,這段時間也沒有一開始那麽孤僻了。

雲生珀了解完,欣慰道:【稍微合群一些對你沒壞處,要是将來讓你當副首領,那些人也不會那麽反對。】

雲琥捏着自己的指骨,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知道。】

兩兄弟的溫馨對話截止到花間诩拿着一個禮盒出來,雲琥愣愣地接過:“這是什麽?”

“生日禮物啊。”花間诩莫名道,“之前不是說過的麽,你怎麽一副才知道的樣子。”

雲琥喉嚨發緊,看着手掌心捏着的禮物盒,他還以為花間诩忘了。

花間诩:“要不要拆開看看?”

雲琥将禮物收了起來,還是那副拽樣:“不。”

花間诩:“看看呗,不用不好意思。”

雲琥忍不住了:“誰不好意思了。”

“咳。”旁邊的咳嗽聲将兩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雲生珀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手。

雲琥把頭一撇,花間诩則颠颠地跑到了過去:“哎呀,我們首領大人怎麽不高興了?”

——

回到自己的住所,雲琥才重新拿出禮物盒,坐在椅子上仔細拆開。

獸甲尖利,盡管已經很小心了,雲琥還是不小心割破了一段絲帶。

雲琥臉上閃過一陣懊惱,忽然不敢往下拆了。

這是他出生以來收到的第二份禮物,也許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對這份禮物有多看重。

過了許久,雲琥下定決心繼續往下拆,這次包裝沒有受損,他将剩下的絲帶輕輕一拉,盒子像花瓣一樣綻開。

雲琥表情怔愣了一瞬,雙手捧起了這個精美的禮物盒,一根銀色的鏈條從盒子邊緣墜了下來,将雲琥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他實在沒有收禮物的經驗,所有動作都顯得生澀又謹慎。他将那條鏈子輕輕一抽,禮物盒揭開了底下的一層,花朵般的盒子再次翻轉,露出了中間栩栩如生的四翼鷹手辦。

居然是一比一完美複刻,是雲琥在獵賽上的樣子,頭顱揚起,翅膀如飓風撲扇,四趾獸爪下還踩着兩只戰敗的小獸人,不知道手辦的眼睛是用什麽材質做的,從某種角度看去,居然能爆發出雪亮的銀色光輝,好像一下子活過來似的,威風得不行。

原來這個手辦才是禮物,雲琥差點以為那個構造巧妙的盒子就是禮物了。

四翼鷹的嘴裏還叼着一個小卡片,他打開一看,是一句手寫的獸語祝福。

【祝弟弟20歲生日快樂,新的一歲也好好按着自己喜歡的方式成長吧!】

花間诩的字跡很飄逸,光是看到這些的字,就能想到對方在寫卡片時候得意的神色。

雲琥捏着卡片發了很久的呆,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心裏驟然一緊,手指下意識地收攏,但又在最後關頭放松了下來,沒有将那卡片給捏出什麽皺痕。

雲琥嗤笑了一聲,把手辦拿出來,放在陽光能照到的窗戶旁邊,又從抽屜裏拿出了那條被他哥解開的鈴铛項鏈,将自己的第一份禮物收進了禮物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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