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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四月，春雨綿綿。

葉準穿着雨靴，撐着傘在荷塘邊晃蕩，荷塘的水面上浮着一層薄霧，葉準知道這是他的聚靈陣開始發揮功效了。

聚靈陣能聚天地靈氣，聚集之後能讓陣法中的生靈接受靈氣滋養，被靈氣滋養的生靈自帶靈氣，又被聚靈陣所吸收，重複循環，靈氣不竭。

在靈氣的催生下，塘裏種下的荷花種子已經發芽了，綠芽刺破土壤，靜立水中，長勢喜人。荷塘裏的魚苗，結成群在裏面穿梭，時不時還浮出水面，接受雨水的滋潤，看着也比剛放下荷塘時的個頭大了。

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打上來煲魚頭湯了。

一想到吃，葉準就頭疼加胃疼，自從程諾買了廚房用具回來後，就開始研究食譜，發誓要做出一道能吃的菜。

葉準有被程諾的精神感動到，但實在不能再讓程諾踏足廚房，因為他根本沒有做飯的天賦，做什麽都非常難吃，哪怕是泡個速溶咖啡，味道都非常奇怪。

葉準回去的時候，程諾還拿着一本家常菜做法大全看的認真。

葉準走過去，伸手把書給抽走，“我們能不看這個書了嗎？”

其實葉準想直接點告訴程諾，你別研究了，反正你做出來的飯都不能吃，不過看程諾那認真專研的樣，忍住了。

“啊？”

程諾搬來這麽久，葉準除了每天固定的時間教他符咒術法，就沒怎麽管他。

葉準拿着書把手背到身後，嚴肅正經的說:“你媽把你送我這裏不是讓你看菜譜的，今天的符咒練習了嗎？”

葉準想，要讓程諾不幹這件事，就用另一件事來壓住他。

“練了啊！我覺得特別簡單。”

簡單！葉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畫符簡單，他們這一行，符咒是必備，但是畫起來可不簡單，畫張符，必須沐浴焚香，凝心靜氣，下筆一氣呵成不能出錯，才能發揮出這張符的最大功效。

葉準最讨厭的事就是畫符，偏偏他教還得從畫符開始教，所以他教的一點不上心，直接給了程諾一本符咒大全，讓他每天畫一個，先把上面的符咒記全了。

結果程諾告訴他什麽，簡單！

葉準質疑的神情讓程諾不爽，直接拿了紙筆，刷刷畫了好幾個，什麽護身符，開運符，驅邪符，避災符，信手拈來，畫得那是行雲流水，一筆既成。

葉準看着畫出的符，心情複雜，他做這一行由于出生世家，天賦算高的，對于畫符也是日常頭疼，結果看程諾這樣随手一畫就成了，心想，奶奶說的不錯，童瑤他們一族精通符咒術法，出生就自帶天賦。

程諾畫完之後，把筆一扔，驕傲的揚起頭，一副現在信了吧的模樣。

看着程諾那副傲嬌模樣，葉準覺得有些可愛，就伸手去摸了一下頭，還配上了一副慈愛的表情，“徒兒真厲害！”

這句是調侃，哪怕他是真的在教程諾符咒術法，葉準并沒有把他當成徒弟。

程諾不太适應摸頭這種接觸，後退一步，避開葉準的手，“不要随便摸我的頭，會長不高。”

葉準笑了笑，放下手，看着程諾畫的符紙，心中想到了一個商機。

葉準的鄉村生活非常規律，每天吃過早飯就去荷塘轉一圈，順便和村子裏的老鄉交流感情，回到家後就窩在家裏制作法器。

玄學界流派衆多，有以道教門派收徒傳承，也有家族流傳直接繼承，每一個流派都有它的獨家密術。葉準的家族就以制作驅邪法器為主，後來為了生存也會做些風水靈器，在整個玄學界裏，葉家人制作的開光法器，價格都不低。

之前葉準懶，嫌棄法器制作麻煩，完了還要擺陣開光，對他們家族流傳的手藝不怎麽上心。現在窩在鄉村裏不能外出“跑業務”，又不能真靠那片荷塘吃飯，葉準決定接手家族傳承，把它發揚光大。

葉準早有想法在網上開個店，主要賣風水靈器，那天看過程諾畫符後，葉準想，或許他的網店符紙也可以賣起來了。

葉準雖然懶，但确定要做什麽事情後，行動力極強，在這個想法成立後，立刻找了程諾商量。

程諾從小衣食無憂，對葉準說的掙錢分賬沒什麽概念，想着反正每天都要畫，能賣就賣呗。

見程諾答應，葉準也立馬把他制作風水法器要用到的工具和材料買了回來，并風風火火的在網上注冊了個店鋪。

店名就叫錦鯉風水閣。

店開好了，就必須要有鎮店之寶，葉準準備現做一個。

他打算先做把桃木劍。

桃木劍是常見的辟邪鎮宅法器，玄學界人人都能做，但是制作出來後的效果因人而異，葉準小時候就做過一把，制作粗糙，但原材料是他家祖宅養的千年桃木，一出廠就不是凡品，只是後來因葉準保存不當被蟲蛀空了。

制作桃木劍不難，葉準想着既然要鎮店，就不能做次品，在尋找原材料上下了一番功夫，最終選擇的桃木是山裏的一顆吸收天地靈氣的野桃樹。

桃木去皮鋸成木板後還需浸泡，煮燙，烘幹，風幹，再進行加工，光是浸泡都需半個月。

葉準挑剔，一顆桃木就留了中間一塊，不算太大，被他直接丢到荷塘裏泡着，反正這裏靈氣最盛，泡裏面還能吸收點靈氣，做出來的成品更好一些。

泡好桃木回到家，程諾還在畫符，自從葉準找了程諾說要開淘寶店，程諾對待畫符就要用心多了，連菜譜都不研究了。

對于這一點葉準欣慰又苦逼，欣慰的是，程諾不做飯了，他的胃不用難受了。苦逼的是，因為跟李大娘說了不過去搭夥，現在他們只能自己做飯，而程諾不做飯，這做飯的事就落到了葉準頭上。

葉準不喜歡做飯，但沒有其他辦法了，人要吃飯，他們就兩個人，他不做，就是程諾做，與其讓程諾來，還不如自己動手。

“葉哥，我覺得你做飯挺好吃的。”

在葉準動手做了第一頓飯後，程諾真誠的稱贊。

葉準心裏得意，面上随意慵懶，“還行吧！随手做的。”

葉準發現他現在看程諾是越看越順眼了，在看着人順眼的同時打開手機悄悄下載了一份菜譜大全。

清晨，白露微醺，村裏人都起得早，家家屋頂都飄着炊煙，混着早晨還未散去的霧氣，整個村子像是置身朦胧仙境。

葉準昨天睡前在鍋裏預約了今早的小米粥，配上他現學現泡的泡菜，兩個土雞蛋，加上一盤小炒青菜。

葉準覺得他這份早餐豐富又有營養，看着早餐又想着，程諾現在還在長身體，要不要去老鄉家買只雞回來給程諾加點營養。

兩人吃完早餐，按照之前兩人的約定，兩個人，一人做飯一人洗碗，程諾現在是寄養在別人家，也沒什麽意見。

見程諾去洗碗了，葉準也沒閑着，把院子裏的水龍頭接了水管就去澆他的花花草草，環境所致，他養的花草枝葉翠綠欲滴，一片欣欣向榮之姿，種在籬笆牆邊的爬藤月季也高了一茬，還長出了花苞。

給花草澆完水，葉準準備去荷塘邊轉一圈，剛把水管收好，程諾就把他攔住了，“葉哥，我想回家拿點東西，你送我一趟好嗎？”

葉準和程諾雖說相處了一段時間，但本質兩人還不算太熟，說話也客氣。

葉準的桃木劍原材料正在進行風幹，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進行加工，想着在村裏待久了，出去轉轉也行，葉準點頭答應了。

程諾家不是近，葉準坐到駕駛室看到導航預計的四小時時，懶癌發作不想開車了。

開玩笑！單邊四小時，來回就是八小時，開車太累了，勞心費神。

程諾換了身運動服坐在副駕駛，看葉準盯着導航神色糾結，“葉哥你不會看導航嗎？我可以提醒你的。”

葉準瞥了一眼程諾，心說:孩子你不懂我！

“你會開車嗎？”盡管不想開車，但答應的事還是要做到，葉準發動了車子。

“要滿十八才能考駕照，不過這種車子我學過，會開。”

葉準只是随口一問，程諾倒是來勁了，看着方向盤說會開，那表情像是希望葉準把駕駛室讓出來給他。

聽到程諾說會開車的時，葉準倒是有一秒鐘想把駕駛位讓出來，結果看程諾太興奮，心想，還是算了。

安全出行，從拒絕無證駕駛開始。

導航預計是四個小時，實際用時還要長些，到程諾家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程諾家在b市出名的別墅區，能住這裏的非富即貴，車子從盤山公路進入別墅區後，葉準引以為傲的神車系都變得小氣起來。

“你這是富貴日子過慣了，被你媽忽悠到鄉下/體驗生活去了。”葉準看着那一棟棟豪華別墅感嘆。

程諾沒有半點回家的喜悅，他聽出葉準語氣裏感嘆外的揶揄，反駁到:“我才不是被忽悠，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喜歡待在家裏。”

“是嗎？”葉準反問。

雖是反問，葉準也大概能猜到一些，童瑤說疼愛程諾的爺爺去世了，他爸再婚有了其他小孩，這種家庭，不管物質條件再優越，對于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來說心裏肯定有缺失。

“我爸是個渣……我爸在感情方面……不是個好人。”程諾想說他爸是個渣男，但作為兒子在脫口而出前斟酌了下用詞，“我爸跟我媽在一起的時候婚內出軌，我媽受不了離婚了，離婚後他就更玩的開了，在外面養了不少小情人，我不喜歡甚至厭惡他的這些行為。”

葉準對這些事情見怪不怪，私人行為雖道德有損，但也跟他無關，只是沒想到程諾會對他說這些。

“我之前一直跟爺爺住，爺爺走後才搬過來的。”見葉準沒搭話，程諾繼續說:“他在這裏養了個女人，那個女人還給他生了個兒子。”

“所以你覺得跟後媽生活不自在，寧願跑到鄉下去。”葉準想到童瑤跟他說過程諾父親再婚了。

“不是，她不是我後媽，我爸不會認那個兒子，也不會和那女人結婚，那個女人想跟我爸結婚都快想瘋了，幾乎每天都在竭斯底裏。我爸覺得煩直接就不回來了，留下我跟那娘倆我也覺得很煩躁，後來我媽來找我，問我要不要跟她走，我答應了。”

“我有個問題，既然你爸都不打算認，那為什麽會讓你跟他們住。”

“可能是最開始他也住那裏吧，後來他走了把我給忘了。”

程諾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靜，葉準在觀察道路的空擋看了程諾一眼，發現他的眼神完全沉寂下去，眸色暗淡眼神一點光澤都沒有。

有時候外表的光鮮亮麗會把內裏的污垢腐/敗全部遮住，不是程諾說，葉準會一直以為程諾就是富貴嬌養的小少爺，頂多父母離異，家庭缺失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