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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洲

Chapter 44

注意安全……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朋友，這句話後面跟兩個壞笑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話說得人模人樣，表情搭配上來，絕對的畫風突變，阮綠真不知道程遇安的什麽心思。

這個幼稚鬼，阮綠回了一個再見的表情，懶得搭理程遇，現在還不如多瞄梁辰洲幾眼來得實在。

之前瞄梁辰洲都是偷偷的，生怕被發現被抓包，現在身份得到認證，阮綠毫不遮掩，瞄得光明正大，嘴角輕揚，一副“梁田螺就是帥艾瑪我怎麽能不愛”的花癡既視感。

餘光不由自主被吸引，梁辰洲說：“看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

“明知故問。”

“你再看下去，會影響我開車的。”梁辰洲輕笑。

“我一句話都沒說，是你定力不夠。”阮綠理直氣壯道。

在阮綠面前，定力不夠這種事梁辰洲從來不否認，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展現出意志不堅定的一面。

阮綠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坐上梁辰洲的車，她現在連目的地的都不知道，不過轉念一想，梁辰洲不會變态到把她揪到辦公室通宵畫圖，否則，他一定可以被冠上“年度最慘絕人寰男友”。

抱着相信梁辰洲的心态，阮綠索性不問，任由他掌控路線，直到卡宴從F大東門緩緩駛入。

阮綠很少經過F大東門，因為東門外交通不便，沒公交也沒地鐵，不過以前上學的時候東門外有快遞點，每次取快遞橫穿整個F大總會令她叫苦不疊。

東門附近有片居住區，安珈彤家正是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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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緩緩駛入居住區，梁辰洲對阮綠說：“今天章老師生日，叮囑我一定要把你帶來。”

“啊？”阮綠頗為意外，“你不早點說，我什麽都沒有準備。”

“你人來了就行，該準備的我都準備好了。”

哦，那就好。

梁辰洲做事一向嚴謹細致，阮綠跟着他，基本上該操心的都輪不到她操心，梁辰洲早就包辦好一切。

“畢業典禮的時候，章老師問我你怎麽沒和我一起來，他好像并不知道我們分開過。”阮綠還記得，章老師用的是“你們家辰洲”，阮綠當時還挺心虛的。

“幸好不知道，否則解釋起來還挺麻煩的。”梁辰洲不愛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現在這樣剛剛好。

阮綠沒有勇氣問，分開這五年梁辰洲是怎麽熬過來的，按照他的性格，即便問了，或許也只是輕描淡寫随口說一句。

“辰洲，阮妹妹！”

熟悉的聲音打斷阮綠的思緒，她擡頭，只見楚昀澤一手拎着果籃，另一只拎着不知道是裝有什麽的禮品盒快步走來。

梁辰洲從後備箱裏取出送給章老師的茶葉和茶具套裝，兩只手都空不出來，由阮綠關上後備箱的門。

楚昀澤不出現，阮綠都差點忘了，他和梁辰洲同在章老師門下，在這兒碰到他并不奇怪。

不過，楚昀澤似乎并不在意她為什麽會陪梁辰洲一起來，滿肚子苦水想要傾倒。

“你們家珈彤的心簡直比鋼鐵還要堅硬，我已經很努力投她所好，她就是不為所動。”

“我長得醜嗎？不啊！我窮嗎？不啊！我沒車沒房？不啊！我硬件條件和軟件條件都不差，為什麽她不答應和我在一起啊。”

“安珈彤是我情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章老師家住五樓，阮綠聽楚昀澤慘兮兮說了一路，發現他對自己的認知好像不太到位。

珈彤沒談過戀愛，楚昀澤女朋友又一直換個不停，他們是兩個極端，珈彤不答應他也很正常。雖說阮綠之前給楚昀澤支過招，但是從珈彤的角度看，不答應才是正常，萬一楚昀澤和她在一起，沒幾天就膩了想分手，到時候珈彤深陷走不出來該怎麽辦？

踏上最後一級臺階，阮綠問楚昀澤：“你喜歡珈彤什麽？你能保證永遠不變心陪她一輩子嗎？如果你只是因為得不到而心癢難耐，那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打擾她了。楚老師，把這些問題先想明白吧。”

楚昀澤覺得阮綠說得十分有道理，帶着滿腦子的疑問邁進章老師家門。

章老師家裏很熱鬧，來的都是他的得意門生，有些和梁辰洲同屆的阮綠認識，其他的都是陌生的面孔。

師母親自下廚，幾位女性校友幫她打下手，其餘人圍在圓桌前坐下，阮綠掃了眼，只有梁辰洲把家屬帶來了，仿佛又回到當年陪梁辰洲一起去章老師工作室做項目，工作室的小夥伴默認她是他們中的一份子，今天也不例外。

“辰洲，當年你離開設計院去萬恒，張工可是半個月都沒給我們好臉色，損失一員大将，他整個人就跟失戀了似的。”

張工是梁辰洲在設計院的直系上司，對他十分器重，原本已經做好提拔他的準備，偏偏在這個時候梁辰洲辭職去了萬恒，并且直接去萬恒當了副總，分管設計部。

“還有老徐，竟然自己開了公司，據說做得還不錯。”

說這些話的學長也是梁辰洲在設計院的同事，聽見“老徐”，梁辰洲特地側頭看了眼阮綠，她沒什麽反應，倒是對面前的椒鹽排骨情有獨鐘，應該沒發現什麽端倪。

阮綠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梁辰洲離開設計院去萬恒這事上。

五年前，梁辰洲排斥他爸，也排斥萬恒，面試都沒參加卻收到萬恒的offer，當着阮綠的面直接把offer給撕了，毅然決然選擇設計院。

席間，章老師笑眯眯地問阮綠和梁辰洲：“你們倆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咳咳……”章老師說完，梁辰洲身旁的楚昀澤吃了塊水煮魚被嗆到了。

“阿澤你慢點。”師母給楚昀澤倒了杯水遞過去。

阮綠和梁辰洲面面相觑，不知道楚昀澤為什麽突然反應這麽強烈。

章老師見狀問：“你也好事将近了？”

楚昀澤搖搖頭，“我是替辰洲高興。”

兜兜轉轉，辰洲還是和阮妹妹碰上了，這緣分，也是沒誰了。

想想他，孤家寡人一個，想追的人還追不上，世态炎涼啊。

離開章老師家，阮綠拉着梁辰洲去壓操場。

正值假期，操場人不多，阮綠牽着梁辰洲的手走在塑膠跑道上，沒過一會兒，她蹦跶着跑到梁辰洲前面，轉身面向他，呈倒走模式。

經過今晚的聚餐，她終于體會到什麽叫做光速打臉，明明說好玩一陣子地下戀，結果現在知道的人還挺多。

對此，梁辰洲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必刻意隐藏什麽，順其自然才是王道。

“對了，花澗灣項目讨論會是什麽時候？”阮綠詢問親愛的甲方爸爸。

“周三。”

今天是周一，也就是後天，阮綠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會緊張嗎？”梁辰洲問。

“當然不，我的彙報水平在CMY早就被鍛煉出來了。”

梁辰洲沒有看過阮綠進行項目彙報，事實上，他都沒想到阮綠會繼續在設計行業待下去，而現在，她做得還挺不錯。

“梁辰洲，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阮綠驀地停下腳步問。

“嗯。”

“你為什麽會離開設計院去萬恒。”

阮綠繼續倒着走，步伐比先前慢下來，梁辰洲配合着她的步調，也時時刻刻看着阮綠，生怕她一個不注意，走着走着摔倒。

為什麽會離開設計院去萬恒？

梁辰洲的思緒穿梭回那個時候，甚至還有很久以前的事一起湧了上來，而這些，在此之前他都沒有和阮綠說過。

梁辰洲出生于一個叫南榆鄉的水鄉古鎮，從小和媽媽以及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他不知道爸爸是誰，也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

直到那年，媽媽胃癌晚期住院，病房裏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媽媽告訴他：“辰洲，他是你爸爸，以後讓他照顧你好嗎？”

小辰洲十分警惕，握住媽媽的手搖頭：“我不要爸爸，我只要你。”

媽媽摸了摸小辰洲的腦袋，柔聲道：“媽媽愛爸爸，所以你也要像媽媽一樣愛爸爸好嗎？如果有一天媽媽不在了，希望你能代替我陪在爸爸身邊。”

小辰洲點點頭：“媽媽，我答應你。”

“我媽去世的時候是一個很冷的冬天，沒過多久，我被我爸帶回家，那時我才知道，他已經另有家庭，還生了一個女兒。”

阮綠不由自主牽緊梁辰洲的手，“思悅和她媽媽？”

“嗯。”

梁家大宅很大，梁辰洲永遠也不會忘記第一次走進去，被壓抑和苦痛環繞。

那個女人，爸爸前腳剛走，她後腳就拿鞭子抽他，只因為他摔碎了家裏的一個碗，晚上還把他關進閣樓裏，如果不是梁思悅過來，或許他會在閣樓裏待上很久很久都不被人發現，直到呼吸停滞。

後來，等梁辰洲長大才明白，摔碗根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個女人恨的，純粹是他這個人而已，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無疑都是在重擊她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