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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咯咯咯……

女鬼的笑聲隐隐約約穿透窗戶。

要掉未掉的腦袋盯着祠堂內,尖銳的指甲的刮着窗戶。

不一會兒,一排高聳的東西堵住她的視線。

是一排張氏祖先的靈牌。

金漆刻字仿佛莊嚴的雙眼,不滿地瞪着外面的不肖子孫。

女鬼笑容僵固。

“南栀,你做什麽?”聞雨情吃一驚。

南栀忙着擺靈牌到窗臺,頭也不回,看不見大家目若銅鈴的神色。“不讓女鬼看見我們做什麽,萬一我們想到逃跑的計劃,不就瞞不過外面的厲鬼嗎?”

“但你拿張氏祖先的靈牌……”

“借來一用,他們不會介意的。”

“……”

張零輕笑一聲:“物盡其用,不錯。我幫你。”

于是,兩個窗臺擺滿張氏祖先的靈牌。

蹭刮的噪音适時減少一點點。

楊銳心疼摔壞的手機。“樊宇你傻啊,手機壞了,真正的收容人員怎麽聯系你?”

“呃……一時情急。”

“唉,我的手機借你吧。”

“謝謝。”他羞愧不已。

祠堂被刺耳的噪音包圍,但它們進不來,大家又重新坐下,打算等天亮。

“江學長,林小姐就是保護你們而死的收容人員吧?”

江允之沉默地點頭,不想再回憶當時的慘狀。

一時無言,大家安靜地傾聽蹭刮和爬行的怪聲。

負責拍攝的聞雨情正準備暫停錄像,誰知錄像的界面突然黑掉,彈出警告語——內存不足,無法繼續錄像!

她難以置信地研究一番。

出發前,她特意清空數碼存儲的照片和其他錄像,何況內存卡的容量單位是“T”,不應該這麽快內存不足。

她百思不得其解。

南栀摟緊布偶熊坐,回頭想找張零套話,但見他背靠牆壁閉目養神,大長腿一條伸直一條曲起。

她打消念頭,爬去找研究數碼攝像機的聞雨情。“我想上衛生間,你能陪我去嗎?”

“好。”

兩人結伴來到紅色門簾後。

南栀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意無意地問:“雨情,你認得這些符文嗎?”

煞白的電筒光照亮漆黑的棺身,聞雨情蹲下來審視符文。

“是封印類的符文,而且是封印厲鬼。”

“張家村養鬼?家仙是厲鬼?”

凝重的聞雨情思忖片刻。“估計是的。南洋一帶流行養嬰兒或者夭折幼兒的鬼魂,以血液和食物喂養,換來名聲財富,跟張家村的情況有些像。”

南栀眸子一轉。“他們養鬼很多年,五年前,也就是這任村長在世時才出事,村民失蹤會不會跟村長有關系?”

聞雨情陷入沉思。

“如果村長是罪魁禍首,破除詛咒的關鍵會不會在村長家?”

聞雨情擡眸注視南栀,目光炯炯。

南栀心虛地撓臉。“怎麽了?我猜而已。”

“南栀同學,你的思維能力很靈活,如果用心做作業,成績一定會提升。”

南栀:“……”

不愧是學習委員,身處九死一生的險境也惦記同學的學習成績。

“可是提升成績不能提升精神力的等級。”

嗐,為啥設定精神力不能二次覺醒呢?能進階也好啊。

聞雨情卻搖頭。“精神力等級雖然決定異能階級的上限,但不能限制你怎麽發揮自己的異能。我相信,沒有一個人的異能是沒用的。”

南栀心裏苦。

根本不知道原身的異能是什麽。

咦,她的人設是學渣,問白癡問題不會崩人設。

于是她理直氣壯,大膽發問:“我不太清楚自己的異能怎麽使用。”

聞雨情果然并不意外。“關于異能的課程,你經常缺勤,不懂使用很正常。我有一個猜測,只是猜測,你聽着參考。”

“好啊。”

“我認為你的異能是精神或情緒類,屬于坎系屬性。”

一直回到原位坐,南栀還在思考聞雨情的話。

精神類,情緒類,怎麽觸發呢?

她苦惱地支着長粉毛的腦瓜。

身後的張零眯開眼睛,看她苦惱的背影。

黑夜漫長,兇悍的拍門和刮聲與他們對峙到底,夜不退去,噪音不散。

漸漸地,聽慣噪音的南栀支着腦袋打瞌睡。

以前,她和奶奶住的房子隔音更差,每晚聽見隔壁的吵架聲、樓上夫妻打罵孩子的鬧聲。為了不影響第二天上學,她絞盡腦汁強迫自己入睡,習慣噪音後的睡眠質量可謂雷打不動。

在旁打哈欠的黃甜甜忽而張着嘴巴停住,難以置信地打量雞啄米似的南栀。

這麽吵,大小姐竟然能睡着!

講真,出發前黃甜甜已經料想過,這位公主病的大小姐會嫌棄荒村如何髒亂、嫌棄荒山野嶺的夥食多麽差。她特意帶來耳機,等大小姐怨聲載道的時候戴耳機聽歌。

看來用不上耳機。

咕嚕嚕——餓了,她尴尬地捂住肚子。

哥哥黃浩文抛去嫌棄的眼神,扔她一塊面包。

她窘迫:“謝啦哥。”

後半夜,陸續有人抵不住困意睡着。

當黑夜轉淡,外面的噪音逐漸減弱。

第一縷晨曦射/入窗戶,落在南栀彎彎的睫毛上。

她打哈欠醒來,惬意地伸懶腰。

其他人睡眼惺忪,揉眼睛。

“天亮了……”

靜默一瞬,江允之他們激動不已。

“天亮了?終于天亮了!”

“我們似乎過了很漫長的一夜。”

“廢話,我們度過一周當然漫長。”

樊宇和江允之移開窗臺的靈牌,眺望外面的動靜。

淡金色的晨曦輕撫暮氣沉沉的廢屋,荒草了無生氣地垂頭,樹木郁郁蔥蔥,蜿蜒的道路空無一鬼。

“它們跑了。”

“我們趁現在離開村子吧。”

江允之眉頭深鎖。“我們躲了一周沒有天亮過,突然天亮,我擔心是陷阱。”

“想要逃離總歸要冒險,這一次不逃,我怕不再有機會。”

江允之對生存的渴望,開始動搖之前的顧慮。

只是在晨曦下的房子依舊黑洞洞,仿佛塞滿女鬼的黑發。

他咬緊牙,晨曦沒法點亮他寫滿隐憂的眸子。“我總覺得不對勁。我不出去了,如果你們遇到趕來的收容人員,帶他們來祠堂吧。”

樊宇說不動他,回頭找自己的組員商量。

南栀凝視愈發清明的天色。

文中唯一一次天亮是男主角趕到的時候,是好兆頭。

不過內心的另一把聲音警告她不要出去。

不要出去。

不要出去!

在腦海轟鳴的預警拉緊她全身的神經,緊繃的身軀冒出細密的冷汗。

下一秒,她義無反顧地跟上離開祠堂的隊伍。

為了回家,哪怕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

張零也邁上前,冷淡的俊臉染上淡金色的陽光,藍寶石耳釘折射藍綠的光澤。

開門前,樊宇憂心忡忡地回望跟來的組員。“出去後,大家必須緊跟着,我盡量做到讓全員離開張家村。”

祠堂大門開啓,金色晨曦破開陰雲,照耀荒草萋萋的水泥路。

氣溫舒适,沒有陰氣。

為首的樊宇邁出門檻。

等走在最後的張零邁出大門,身後的祠堂大門再度緊閉。劇組五人和江允之一樣,不敢冒險。

迎面吹來帶着黴味的晨風,草叢的蟋蟀在高歌。

南栀懷裏的布偶熊,豆子大的雙眼朝向旁邊的廢屋。眼中掠過反射的草影,似是它隐藏的眼珠轉動。

天亮後的張家村,俨然普通的荒村,昨夜恐怖的經歷恍然如夢。

南栀趁機問身後的張零:“沒找到你要找的人,沒關系嗎?”

他雙手插褲兜,一副閑逛的模樣。“找到重要的東西就行了。”

“什麽重要的東西?”

“秘密。”

一句話堵死她預想好的套話內容。

她不甘心,又問:“你為什麽敢一個人來張家村?你們大學沒有組織任務小組嗎?”

張零百無聊賴地望垂在額前的碎發。“我還沒上大學,南姐姐。”

南栀驚了。

難怪這家夥幼稚,原來比自己小。

“你成年沒?”

“呵,滿十八。”

“十八歲的小朋友。”

張零側目,神色不明,不曉得有沒有聽懂她的揶揄。

“南栀,你過來一下。”聞雨情忽而回頭喊她,飛快地瞟一眼張零。

後者淡然看着南栀上前去。

“怎麽了?”

聞雨情注視她清澈明朗的眸子,暗嘆一口氣。“那個少年來路不明,我們謹慎些比較好。”

南栀打“OK”的手勢。“放心,只有我套他的話。”

“呃……行吧。”

一路暢通,他們很快回到寬敞的主幹道,遙遙可見村口的牌坊和停泊的吉普車。

他們難掩激動之色,亦不忘警惕,雙手捏緊符紙。

唯獨南栀像被澆一桶冷水。

村口只有他們自駕來的吉普車,哪有男主角的蹤影!

不可能的,文裏只有男主角趕到的時候才天亮。

不對,不對!

越走近村口,內心的警鐘越震蕩腦海。她失序的心跳無比快,使她透不過氣窒息。

“回……去……”她口幹舌燥。

興奮的其他人聽不見她的警告。

村口更近了,無形的巨浪劈頭蓋臉地淹沒南栀,她像溺水的人拼命掙紮,抓不住救命稻草,呼救不出聲。

不行!

不能再重蹈複撤!

她竭力呼喊:“快回去!”

“我們快上車!”楊銳和黃甜甜一個箭步沖出村口的牌坊,樊宇等人緊接跑出去。

南栀被聞雨情拉出牌坊。

“我們成功——”

黃甜甜驀然住聲,驚恐地盯着前方——村口的牌坊仍在前面幾十米遠,他們回到村子的主幹道!

“不,我不信!”

“繼續跑!”

站在原地的張零,看着他們跑出村口的牌坊,然後一秒回到他的旁邊。

他早有預料一般冷漠。

“別再跑了。”他突然抓住南栀的手腕。“天要黑了。”

“什麽?”

他們齊刷刷地仰望天空,沒想到天空正以閃電之速暗下來。

黑夜即将再次降臨,陽光徹底消失。

“草!”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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