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寧可信其有

第15章 寧可信其有

袁冉對肉體的審美很單一,可愛又柔軟是首選。

宋知舟絕對不屬于這個範圍,硬要歸納,這人完全長了一副和自己的取向相反的身體——卻依舊,妙不可言。

上半身的衣物不知是經誰之手已經除盡。

在暗色光線中依舊白得耀眼的皮膚,每一組肌肉線條都漂亮到令人咋舌。

施力觸碰,并不柔軟,卻極富彈性。

遺留的鮮明水漬随着袁冉指尖力道,勾連成片,在電閃雷鳴中冷冷泛光。

星星點點,就似一切還未開始就已盡興至大汗淋漓。

“今天喝了多少?”袁冉居撐着上半身,居高臨下凝視宋知舟。

他眼底有暗火輕竄,口中吐露的卻還是拉家常般的閑談。

“一……杯?”宋知舟聲線有些不穩,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對方腰際垂落的一小截睡袍腰帶,伸手去扯卻被按住了手。

“嗯?這麽心急?”

這話裏蠱惑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宋知舟坦誠地點點頭,撐起身子,想去吻身上人的唇瓣,卻是被那人別開臉輕易躲開。

“為什麽不讓親?”帶着不甘心,轉而輕拂袁冉耳後肌膚。

可能是因為癢,對方微閉起眼,脖頸擡起,柔軟處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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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的機會,宋知舟沒有任何猶豫,咬上對方喉結,就像山羚攫取葉尖晨露,連啃帶舐,沉醉親嘗。

一聲低低喑啞洩漏袁冉的情動。

下一秒,天旋地轉間,宋知舟再一次被壓制回床鋪,亦交還了主動權。

十指糾纏,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黏膩到讓人心癢癢。

“我還是……我還是先洗個澡。”宋知舟的嗓子有些啞,說話間俱是喘息的餘韻。

“嗯?”袁冉用鼻尖蹭他頰邊水珠,“洗完澡以後呢?”

“再、再回來。”宋知舟磕磕巴巴。

“再、回、來。”袁冉埋在他頸間低低笑,“做到最後?”

這“最後”二字幾乎是氣音,隔着波蕩氣息,打在宋知舟耳膜,又垂直落向胸腔,讓他在瞬間心如擂鼓。

宋知舟很想問,這個“最後”,是不是他認為的“最後”。

直覺告訴他,一旦有了答案,那今夜便會無限漫長。

他當然也想和袁冉共赴無邊旖旎的春夜。

可這樣就夠了嗎?

“你是怎麽想的?”明知會破壞氣氛,宋知舟還是問出了口。

袁冉心下一頓,預感這問題走向可不太妙,他手中動作未停,寄希望于對方迅速臣服在他的高超撩撥裏。

“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感覺?”宋知舟捉住那只正在一路往下的手。

盡管自己正站在失控的邊緣,但他并不想糊裏糊塗就和袁冉做這些。

雖然有些俗套,他希望能從袁冉那裏得到一些保證——口頭的就好。

“呃……”

被突兀按下暫停鍵,袁冉無語凝噎,突然感覺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如果是以往的情人,臨門一腳來這出,至少也需要一個包包,裏面須得填充海量甜言蜜語,才能成為一張“更進一步”完美的通行證。

他始終以為自己和宋知舟之間不需要這個。

當然,宋知舟應該也不需要包包。

那甜言蜜語呢?

試試?

“我當然是覺得你很特別。”袁冉面不改色,開始講那些老掉牙的情話。

“真……的?”宋知舟那雙桃花眼陷在午夜暗色,期期艾艾又充滿懷疑。

“當然,”從對方的抓握裏抽回手,袁冉堅定道:“你是最特別的那個。”

這句不算謊話,袁冉問心無愧,

“所以你也喜歡我?”宋知舟翻身坐起,手腳并用向袁冉靠去,一點點将人圈進退無可退的床靠前,“我想親口聽你說。”

“我……”

一道閃電劃過。

似乎在演練說謊的下場。

“我xi——”

“轟隆隆——”

又是一組雷電,劈得委實快狠準。

袁冉沒來由迷信起來。

瞻前顧後一番,他終是在近在咫尺的一臉希冀裏閉上了嘴。

罷了,畢竟對象是宋知舟,連走腎都是地獄模式也是可以理解的。

說到底,他還沒有做好年紀輕輕被雷劈死的準備。

袁冉将宋知舟推遠了些,雷聲一下子遠去了不少。

他不安地朝窗外望了一眼,不自覺咽口水,佯裝正色道:“我覺得我們這樣太快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有北風過境,但面上竟透出股凜然。

但宋知舟居然聽進去了,眉眼間浮現羞赧與悔意,鄭重點頭,“你說得對。”

他翻身下床,彎腰去勾方才胡亂脫下的上衣。

就像是毫無預兆,從一場沒有結局的桃色昏夢中醒來。

心髒還在砰砰跳動,洶湧熱意的軀體還未平息。

但現實的指針,已經自顧自切換進了真實世界。

門被輕輕帶上。

淩亂的床鋪只餘下袁冉微僵的身影。

耳畔,囫囵雜糅在一起的滾滾悶雷聲聲複聲聲。

像是專門集結于此嘲笑他功敗垂成的洋相。

“吵死了!”

袁冉朝天咒罵一聲,将自己兜回被褥。

同個時刻,臉頰卻是蹭到了片滑溜溜的東西。

抽出來看,竟是宋知舟今晚穿的那件紫灰色綢緞上衣。

絲綢質地柔滑,還帶着溫暖的柑橘香。

袁冉實在太中意這股味道,忍不住陷在布料間輕嗅。

呼吸間,就如同那人還乖乖躺在自己雙臂劃定的小小空間裏。

每一次睫毛的輕顫,都來自于他拿捏分寸的挑逗。

如果自己沒有瞻前顧後。

如果自己不管三七二一說一句“喜歡”。

那副身體一定會完完全全全全在自己眼前打開……

“唔……哈……”

昨夜荒唐譬如昨夜幻夢。

宋知舟一覺醒來,竟不知該以什麽面目再和袁冉相處。

時間尚早。

他飛快起了床,打算和袁冉錯開吃早飯的時間。

可誰知,剛下樓,就見一年到頭閑散無比的人正西裝革履吃着早飯。

“早。”

“早。”

莫名其妙的同步率,撞在一起又游離着回避。

宋知舟在離袁冉最遠的那一頭坐下,心不在焉拿起刀叉,囫囵下咽着不知是何物的早飯。

“我今天——”

“我昨天——”

“你先說。”

“你先說。”

啊,這該死的同步率。

“咳咳,”袁冉扯了扯領帶,試圖讓自己态度顯得更自然,“我今天去一趟公司,有集團例會。”

“啊,好。”宋知舟還是第一次聽袁冉主動提及自己要去公司,雖然記得對方有個叫何荻的秘書,但最後一次見,都已經是家族酒會的時候。

“晚飯會回來吃。”袁冉套上西裝,往門口去。

宋知舟立刻放下餐具,尾随着相送。

“嗯?你之前想說什麽來着。”袁冉跨出門前,突然想起宋知舟沒有沒有說完的話。

“哦,對。”宋知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昨天有件衣服——”

“糟,要遲到了!”袁冉低頭看了眼表,神情分外驚慌,“回來再說。”

“沒事,我自己去拿——”

話還沒說完,聽者已經鑽進黑色大奔後座,“砰”得關上了門。

宋知舟輕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回了屋。

車剛開車钤園,袁冉整個人便像失了力般軟綿綿滑下癱坐。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這幕,倒是不覺得奇怪。

反正,他家老板,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醒來時處于狀況百出的宿醉狀态。

“靠靠靠靠靠靠……”袁冉仰面朝上,捂着臉,“煩死了。”

他放下手,對司機道:“那個……我剛剛上車時候,有沒有表現得很急?”

“呃……”司機其實沒怎麽注意當時情境,但他很懂得老板想聽什麽答案,立馬道:“嗯,急,非常急。”

“好。”袁冉面上倏地放松下來,悠悠側頭望向窗外喃喃,“那就好。”

在他手邊,放着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拉鏈縫隙裏,隐隐可見一截濕漉漉的紫色布料。

與此同時,正在袁冉床鋪周圍尋着自己衣物的宋知舟,露出了難得的見了鬼的神情。

“我明明沒帶走啊……”

“阿嚏!”

這廂,“偷衣賊”輕輕打了個噴嚏,盤算着,待會兒去了公司,要把“罪證”消滅在哪個垃圾箱為好。

“老板,您有電話。”

司機在前排,敏銳地捕捉到震動的異響。

來電人是何荻,袁冉估摸着這人是來查崗了。

理論上,袁冉确實身負着袁氏繼承人的名頭。

可說他難當大任也好,不學無術也罷,袁百梁授予他管理的不過是一個不怎麽盈利的工程建設類子公司。

袁百梁是碼頭貨運行當出來的,袁氏旗下,能源和航運占大頭,其他的不過是分散風險而做的小微投資罷了。

是以,不管是袁冉還是袁百梁,都沒有對這個子公司抱有什麽額外的信念。

袁冉一個月上一次班,每次只是打個卡,袁百梁竟是從未過問。

外頭有人說袁百梁這是溺愛。

但袁冉再清楚不過,袁百梁對自己,別說溺愛,就算是普通的父輩關心也是鮮少會有的。

“喂?”

“袁總,出發了嗎?”

袁冉撇撇嘴,果真是查崗來的,“十分鐘能到。”

“好好好。”

那頭何荻說着好,語氣卻絲毫沒有放松,“袁總……”

何荻是個公事公辦的直爽人,難得見他吞吞吐吐,倒讓袁冉有些好奇起來,“說呗。”

“那個,我聽說啊……”那邊頓了頓,壓低聲音道,“今天的例會,袁绮鳶小姐也會參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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