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她對她的愛意,深沉到扭曲。”

井上奈奈子大概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了石原亮和加藤金次郎的秘密——早到他們二人當時還沒有見面。

具體是什麽時候,因為什麽事情,我們不得而知,但絕對是在井上美和同石原亮訂婚之前。她知道他們兩個人的秘密,卻沒有選擇向自己的姐姐揭露。

因為她覺得,還不夠、太早了。她需要他們彼此之間的糾纏再紛亂一些,感情再深刻一些。她需要井上美和在這個注定沒有結果的戀愛中陷得更深,然後撕開這層虛幻的糖衣,露出裏面的炸彈與猛獸。

她需要借這一次機會,将井上美和徹底摧毀。

“因為你的姐姐不需要愛情。那浪費了她太多的時間。”雪奈平靜地看着井上奈奈子,“而那些時間,本應全部屬于你。”

“你本來可以選擇把一切扼殺在尚未開始之時。但你想——”

“還會有下一個的。”

“而你真正希望的,是‘永遠不會再有’。”

井上家十分富有,井上美和又單純好騙,而且還未來可期,石原亮選擇和她在一起的理由,不言而喻。井上奈奈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可她從來沒有管過。在分手事件發生之前,她一直做出十分支持兩個人的戀情的樣子,或許,甚至還幫助美和說服了井上夫婦。

她微笑着看那個男人懷着肮髒的心思一點點搶奪走本該屬于她的“偏愛”,用惡意在心底澆灌出一片深黑的彼岸花田。

加藤金次郎的出現,是那片花田開始綻放的時刻。一簇簇鬼魅般的惡意之花用一年的時間盛放到極致,悄無聲息地把井上美和囚.禁在其中。

“可你沒想到,這兩個男人能有這麽大膽。你沒想到他們會為了償還欠款,直接動手殺人。”

井上奈奈子看着她,雙手緊緊攥住衣角,身體微微顫抖,她慌張地搖着頭,聲音磕磕絆絆,顯出恰到好處的恐懼和迷茫:“你在……你在說什麽?”

“啪!”

突然,有人重重拍桌,發出一聲巨響。

石原亮單手按上桌面,驟然起身,指着井上奈奈子,瞪大眼,“是你告的密?”

“我……不是……你們……”井上奈奈子害怕地往後縮,身上抖得更加厲害,“你們誤會了,我沒想……”

“你沒想讓她死。”雪奈開口,打斷她,“你當然沒想讓她死。”

“今天的事情完全在你的意料之外,甚至……這兩個人的出現大概也在你的意料之外吧。”她站起身,和井上奈奈子對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井上奈奈子似乎吓到說不出話,只是紅着眼圈,咬着嘴唇,不住搖頭。

“其實我挺好奇的,”雪奈輕笑一聲,轉向怒氣沖天的石原亮,“是什麽讓你們突然動了殺心?”

“讓我猜猜——”她視線如有實質,從眼睛開始,貼着石原亮的身體向下,在手腕處停頓、流連。

她盯着被衣料完全包裹的手腕,說:“剩下的那些錢,不夠買你們需要的東西了?”

石原亮瞳孔一縮,雙手猛地攥起。“你在說什麽?”

“嗯……這可是罪上加罪呢。”她并不正面回應,搖搖頭,摸了摸下巴,“你說,你們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呢?”

殺人、欠債騙錢、吸.食.毒.品……

“別開玩笑了!”石原亮又猛然拍桌,表情有些猙獰,怒吼。

他用力深呼吸,雙臂微微顫抖,沉默半晌,才再度開口。這一次,他的聲音倒是已經平靜下來:“要說編故事的能力,還是您更勝一籌。”

“編故事?你誤會了,我只是在還原而已。”

“……證據呢?”一直默不作聲的加藤金次郎突然擡頭看她。

“我這裏沒有。”雪奈聳肩,看兩個人神色一松,又緊接着補充,“不過我想,我們的小偵探那裏應該會有。”

她屈指敲了敲椅背,轉過身,朝向柯南,勾唇,“對吧?”

柯南深深看她一眼。

“我在櫃臺的深處,找到了一份保單。”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掌心裏攥着一張折疊數次的白紙,“這份意外傷害險的受益人,是石原亮。失效時間,是六天後。”

他剛說完,外面跑進來一個警察,手裏拿着份報告單,“警部,從那套黑色衣服裏找到的瓶子裏的殘餘物成分已經分析出來了。”

“是氰.化.鉀。”

緊接着,第二個人也跑進咖啡館,“警部,外面街道上的監控記錄裏,跟蹤到穿這身衣服的人了。”

“好啦。”雪奈收回視線,拍了拍手,“讓我們來看看剩下兩個證據吧。”

她朝對面兩個男人彎了一下嘴角,問:“能不能讓我們看看二位的手臂呢?”

“哦對,還有腳踝。”她視線向下,語氣輕巧,“我記得我的貓,剛才有特意在那位腳踝上留下抓痕。”

“能讓我們看看嗎?”她上前一步,盯着石原亮。

對面兩人一動不動,死死地盯着她。井上奈奈子慌慌張張站起身,踉跄着躲開這兩個人,挪到了警察這一方,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們兩個。

“我們家小七已經餓了很久了。”雪奈再度向前一步,聲音冷下來,“二位能不能快一點?”

她嘆口氣,挽起袖口,狀似無奈道:“那就只好……我來幫你們了。”

她走到石原亮面前,朝他伸出手,神色冰冷。

“請吧。”

尾音落下的剎那,面前一道銀芒閃過。

雪奈動作一頓,立刻後撤。

石原亮手裏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抵在她的頸前,血珠滲出,沿着頸部曲線,蜿蜒成一條鮮紅的線。

雪奈維持着後退半步的姿态,半仰着頭,垂眸看他。

“我認罪。”刀尖抵在她的頸側,說出口的确實這樣一番話,“事情是我一個人做的……”

“那可就不好說了。”雪奈眨了眨眼,打斷他,臉上不見絲毫懼色。

那刀再次向前遞出幾分,皮膚割裂,痛感湧入,血流得更加歡快。

石原亮眯起眼睛,目光陰冷,沉聲道:“我不怕再加一個罪名。”

他手輕輕一顫,刀尖小幅度地滑向一側,傷口瞬間擴大。鮮明可怖的刀痕覆蓋在鮮血之中。

雪奈看着他,嘴角上揚,眉眼彎起。

下一秒,旁邊突然竄出一個小小的、橘色的影子。

這道身影撞在男人手腕處,水果刀脫手飛出,幾乎是擦着雪奈的脖子。她後撤半步,偏頭避開刀子,擡手在脖子上摸了一把。

滿手鮮血。

石原亮和加藤金次郎瞬間被警察制服。

眼前突然閃過一點突兀的亮光。雪奈一愣,皺起眉。她捂着脖子,擡眸望去。

全透明的玻璃窗外,黑壓壓一片,擠滿了好奇圍觀的群衆。

她無奈搖頭,收回視線,看向蹲在一旁的小橘貓。

“小七。”雪奈蹲下來,朝他伸出那只沒沾血的手,“你好棒啊。”

“來抱抱。”

小七站在原地,冷冷淡淡瞪她一眼,扭頭離開。

雪奈愣住,手僵在半空,“小七?”

某個小偵探走到她身邊,若有所思:“生氣了呢……”

“生氣?”雪奈挑眉,“為什麽?”

“哈。”柯南眼帶嘲諷地看她一眼。

——情商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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