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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回到家，辛若辰已經全身濕透。她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拿着毛巾，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趿着拖鞋往客廳走去。剛往沙發上一坐，就感覺被什麽東西硌了。她重新站起來，發現是自己用過的那只驗孕棒。

她抿着唇，擦頭發的同時，細細回想了一下。她記得自己明明已經扔進浴室的垃圾簍了，怎麽跑到沙發上來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最近真是暈頭轉向的。”她随手将驗孕棒扔進垃圾簍，并且把垃圾袋系上結，提着兩袋生活垃圾，扔到樓下垃圾處理站。

辛若辰沒心思做晚飯，電話過辛子睿，說是今晚要加班，于是她點了一人分量的外賣。

吃過晚飯，她一個人窩在沙發上，身上蓋着一張羊毛毯，百無聊賴地換着電視頻道。電視停在一部最近大熱的電視劇，電視女主角懷孕了，全家人雀躍，男主角貼在她的肚皮上，緊緊聆聽新生命的跳動，多麽溫馨的場面。

辛若辰撫上自己的肚子，她想，就在這裏，孕育着一個新的生命，屬于她的生命的延續，這是一件多麽奇妙的事情。可是，這份奇妙，來得不是時候。她不是電視裏的女主角，她沒有丈夫。

她關了電視，進房間打開筆記本電腦，搜索關于無痛人流的信息，睡前，她預約了一家市區的醫院。

第二天一早，辛若辰在廚房準備早餐，從洗手間出來的辛子睿，靠在門框上，打趣道，“姐，你越來越有家庭主婦的感覺了。”

辛若辰瞟了他一眼，并沒有深究他話裏的意思。

不過，辛子睿很快就直說了，“懷孕的事，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姐夫？”

“什麽？”辛若辰終于知道，昨天被自己扔進垃圾簍的驗孕棒，為什麽會出現在沙發上。她皺着眉，滿懷心事。

辛子睿調皮地說，“哦，我知道，你想給他驚喜，對不對？我懂，所以你放心，我還沒有告訴他。”辛子睿轉過身，沒走兩步，又回過身來，扶着門框，露出個腦袋，“不過，姐，你不要讓姐夫等太久哦。”“

辛若辰蹙眉，“我的事，你不要管！”說着，推開他的腦袋，進了隔壁洗手間。

“诶！懷孕的女人，脾氣都這麽大嗎？真同情未來姐夫。”辛子睿摸摸鼻子。

門被敲得咚咚的響，辛若辰使喚辛子睿去開門，門一打開，辛子睿就一驚一乍，“曉菲姐，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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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曉菲沒好氣地嗆他一句，“我來你姐這裏，還要跟你報備啊？”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麽早而已。”辛子睿關上門，跟在她的身後進來，“你們這是怎麽了？一個兩個脾氣那麽大？”

汪曉菲像是吃了炸藥一般，“趕緊去上你的班，管那麽多幹什麽？”

辛子睿：“……”

“所以說，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為了把你哄上床，什麽甜言蜜語說不出來，等肚子大了，人影都見不到一個！”汪曉菲和辛若辰坐在醫院的休息區，一面等待排隊叫號，一面痛心疾首地揭露男人的惡行。

辛若辰默默搖頭，這大概就是剛剛和男朋友吵架的女人的價值觀吧？聽說，她又和吳迪鬧別扭了。

說到哄上床？他可沒有哄過她，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也正因為如此，她沒有任何的怨言。只是，這個孩子，來得太突然，她完全沒有一點點心裏準備。

“若辰，你真的想好了嗎？”汪曉菲握着辛若辰的手，臉上寫滿擔憂，“其實，我可以幫你一起養他的。”

辛若辰的手背被汪曉菲握着，她可以清楚感受到汪曉菲手心冒汗，她何嘗不是呢？此時此刻，她甚至連額頭都沁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容易讓人情緒緊張，辛若辰有些坐不住，站起身來，“我再去一下洗手間。”

“你已經去了第六次了，要不，不做了吧？”汪曉菲站起來，拉着她的手，苦着臉建議道。

這個時候，幾名護士正推着一架移動病床，從走廊一頭，推向另一頭的手術室，病床上躺着一個小腹微隆的女人。經過休息區的時候，走在最前列的醫生沉着聲音喊，“大家讓讓！”

移動病床從辛若辰眼皮底下經過的時候，她清楚地看到，那個孕婦臉色慘白，額頭上大汗淋漓，兩只手死死扯住覆在身上的被單，眼神空洞得像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一樣。

辛若辰覺得，待會兒自己躺上那張手術臺，臉色一定會比這個人更難看。

手術室的門徐徐合上的那一刻，辛若辰緊張的情緒幾乎到達了最高點，她看着緊緊關閉的手術室大門，咽了咽口水，無形之中，手上的力道便加重，她的指甲幾乎要陷進汪曉菲手背上的皮肉裏。

汪曉菲疼得龇牙咧嘴，“辛若辰，你怕就不要做了，你掐我幹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辛若辰松開手，象征性地在她被掐得青紫的手背上吹了吹氣。

辛若辰去了第六次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緊張的情緒稍稍緩解，屁股剛落座，就聽到護士報自己的名字。

護士第一次報名字的時候，她分明聽清楚了，可是不敢答應。緊接着，她又聽到護士報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護士順帶說，“如果沒有，就下一位……”

“在！”辛若辰鼓起勇氣，站起來，手舉在半空，“護士小姐，我是九號，辛若辰。”

護士帶着口罩，遮去了半張臉，看不清表情，不過露在口罩外面的一雙眼睛十分有神，犀利地瞅了她一眼，“進來吧！”

那眼神，就像是小學的時候犯了錯，被班主任盯着看的神韻，不耐煩和厭惡，都在眼神裏。是，未婚先孕，犯了錯，還指望別人給好臉色？辛若辰低着頭，默默地跟在護士身後。

很快，辛若辰就做好了術前的常規檢查，然後醫生讓她躺在移動病床上，她有些猶豫，

醫生擡眼撇了她一眼，清冷地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辛若辰十只手指糾結地攪在一起，一遍遍做着深呼吸，才鼓起勇氣躺上去。

站在一旁的汪曉菲，難受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卻又什麽也沒有說，只是緊緊握着她的手。

辛若辰和她握在一起，看着她的眼睛，嘴裏念念叨叨，“曉菲，告訴我，我的選擇，沒有錯。” 現在這樣的時刻，她真的需要力量，需要支持。

醫生站在病床前，聲音平靜得沒有任何的波瀾，大概是見得多了，便習以為常了吧，“女孩子，應該愛惜自己，自己都不愛惜自己，又怎麽能指望別人來愛你呢？”說着，交代護士把她推進手術室。

辛若辰躺在病床上，由她們從這頭，推到那頭的手術室。越是靠近手術室，她就越覺得脊背發涼。

那晚和宋逸發生關系以後，她第二天吃過藥的。卻沒想過，這個孩子，生命力如此頑強。

生命力頑強？辛若辰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絲念頭，這孩子生命力這麽頑強，她又怎麽能夠自私地擅自決定他的去留？這是她的孩子啊？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

“停停停！這個手術，我不想做了！”辛若辰從移動的手術臺上坐起來。

醫生護士都停下了，站在她的四周。走在前面的醫生轉過身，嚴厲地對她說，“這位小姐，做手術，可不是玩游戲！”

汪曉菲沖上來，握住辛若辰的手，期待地看着她，“若辰，怎麽樣？”

辛若辰從病床上翻身下來，擡手撫着肚皮，堅定地說，“這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我想……接受他。”

汪曉菲連連點頭，“我同意你留下他，我要做這孩子的幹媽！”說着，她已經激動得掉出了眼淚！

電梯突然跑出兩道身影，吳迪首先沖過來，扯着汪曉菲就往自己懷裏抱，“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吵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什麽都順着你，只求你留下我們的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你神經病啊！哪來的孩子！誰跟你有孩子！”汪曉菲跺着腳，紅着臉，推開了吳迪。

吳迪徹底蒙圈了，環顧四周，看着一個個挺着肚子的女人，又低頭瞄了汪曉菲的肚皮一眼，“沒孩子啊？那你來這裏幹什麽？”

然後他們這對鴛鴦就幾乎同一時間看向了辛若辰，辛若辰一點點收住了震驚的神色，眨了眨眼，就看見從吳迪身後冒出來的杜峰。

杜峰翩翩然走到她的面前，氣息帶喘，想必是一刻不停地趕過來的。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但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看。

最後趕到的是辛子睿，他氣喘籲籲地來到辛若辰身邊，“姐，我已經告訴姐夫你懷了他的孩子，他答應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可千萬不能不要這個孩子啊！”

“簡直胡鬧！”辛若辰嚴厲地望向辛子睿，眉頭擰作了一處。

下一章，杜峰的男友力杠杠的！可以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