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落難(下)

落難(下)

雨越下越大,蘇真真已經被雨水澆的濕透,用來遮雨的塑料布被狂風吹到了街對面,既使是這樣她也不放棄對那五百元抵用卷的尋找。

反正已經被淋濕了,那麽再淋一會兒也沒關系。她就是抱着這樣的心情繼續蹲在馬路上仔細檢查每一塊來時曾走過的石板。

雨水迎風撲打在臉上,如同小石子般堅硬,打的臉頰火辣辣地疼。

真真用力抹了一把臉,繼續往車站的方向尋找。

突然,撲在臉上的雨水消失了,有什麽東西在她上方為她遮住了雨水。

真真有些發愣地擡起頭,在她頭頂上是一把深黑色的傘。那傘穩穩地撐在風雨裏,為她保有了一方小小的晴空。

哪裏來的好心人?真真感動地轉過頭想要道謝。

“謝謝你啊。。。。嘎?”真真在轉頭的瞬間呆若木雞,“賀。。。賀雲聰?”

賀雲聰黑着臉蹲下身來,看着如同從水裏撈上來一般透濕的她說:“你到底一直在這路邊找什麽?這次又把什麽重要的東西給搞丢了?”

“我。。。我。。。”真真開了口才發現嗓子眼兒酸酸的帶着哭腔,遂撇了撇嘴,垂着頭不說話。她總在最狼狽的時候被賀雲聰逮個正着,這種難堪的感覺比丢了珍貴的超市抵用卷更加糟糕百倍。

賀雲聰也靜默着,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放軟了聲音說:“怎麽哭了?”

“我才沒哭!”真真一邊叭叭地掉眼淚一邊狡辯。

“那這是什麽?”雲聰伸出食指輕輕在她臉上刮了一滴晶瑩的水珠。

“是。。。是雨啦!”真真鼻子裏酸的要命,心裏憋着的委屈和眼淚就快決堤,可她還是死鴨子上架嘴硬。

“恩,果然是場來勢洶洶的大雨呢!”賀雲聰話音未落,蘇真真就擠着鼻子皺着眉毛嗚哩哇啦地哭作一團。

“為。。。為什麽。。我。。。我就這麽。。這麽倒黴?”蘇真真把臉埋在膝蓋裏抽抽噎噎的邊哭邊說,“我。。。我好。。。好不容易得到的。。。的抵用卷。。。竟。。。竟然也丢了!嗚!!!”真真不再怕賀雲聰笑話她,反正都已經被他看見最狼狽的樣子了,索性由着性子號啕大哭。

她這麽一哭,賀雲聰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想要給她一些安慰,卻不知說什麽才好,只能默默地撐着傘陪在她身邊。

真真很多年沒像小孩子一樣哇哇大哭過,轟轟烈烈地哭了一場,心裏是舒服許多,可人卻更加羞愧地不敢擡頭。

賀雲聰見她哭聲漸漸止住,只是用力把自己蜷縮成可憐的小小一團,便說:“你的腿麻不麻?不介意的話咱們站起來找個舒服點的地方哭行不行?”

真真只是蝸牛一樣縮在自己的小殼裏裝死。

突然肩上一重,似乎有什麽東西披在了身上。她偷偷伸出兩根手指頭摸了摸,溫暖而幹燥的面料,應該是賀雲聰的外套。

“你決定這輩子就蹲在大馬路上裝蝸牛了是不是?”

真真不吭聲。

“還是說你真以為自己就是一只蝸牛了?”

真真依然不吭聲。

“你确定自己是蝸牛而不是蘇真真?”

真真毫無反應。

“好吧,我認得的是蘇真真可不是一只蝸牛。我要走了,蝸牛小姐你繼續蹲這兒裝死沒關系,記得往路邊上蹲點兒,別影響市容。”賀雲聰說着站起了身,傘跟着他陡高和身形也離真真遠了些。

“你別走!”感覺到賀雲聰要離開的動作,蘇真真條件反射地彈起來伸手抱住了他的腿。

“哦,這只蝸牛還會說話啊!”賀雲聰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說。

蘇真真也從地上站起身來,用紅紅的眼睛瞪着賀雲聰,然後嘴唇抖了兩下,鼻子一皺哇的一聲又哭開了,“賀雲聰!你就會欺負我!看我狼狽,看我倒黴,你就開心了是不是?”

這次真真雖然也是哭着說話,卻一點兒結巴都不打了。

“你就是一壞心眼兒加小心眼兒的壞人!”蘇真真撇着嘴叽叽咕咕地數落賀雲聰。

“拷!我還是壞人?”賀雲聰翻了個白眼,“我!我!我還真恨自己不是個沒心沒肺的壞人呢!好啦,你也別再找那個什麽抵用卷了,我送你回家,你趕快把這身濕衣服給換了,不然明天得了肺炎可怨不了別人!”

真真知道自己理虧,嘟着嘴任賀雲聰拉着她的衣袖往路邊上走。走了一小段,兩人在一輛銀灰色的車前停下,而後她便被賀雲聰用外套一裹如同一件行李般被塞到車後廂裏去了。

一路無言。反正賀雲聰知道自己住在哪裏,蘇真真只在那裏盤算晚上回去該拿什麽做晚飯。早知道今天會這樣,昨天就不該把所有米都煮成幹飯吃了的!

進了小區,雨已經停了,就見一窩一窩的大媽聚在真真住的那棟樓下指指點點地說着什麽。真真有些奇怪,心想難道又是哪家小夫妻打架鬧到了居委會?還是張家的狗咬死了李家的貓,兩家正在理論?

“人太多,車子開不進去,只能走進去了。”賀雲聰把車子停在路邊。

“嗯。”真真下了車被一陣冷風吹的打了個哆嗦,身上一陣陣地起雞皮疙瘩。

“我送你上樓。”賀雲聰依舊拉了她的袖子牽着她往前走,真真也沒反抗。

兩個人好不容易突破重圍,來到單元門外,只見一包一包的行李堆在單元門口,小芸一個人穿着件透明雨衣坐在一堆行李上哭呢。

“小芸!”真真急忙撲到小芸身邊問:“這!這到底是怎麽了?”

小芸抹了把淚說:“房東下午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是找你找不到,家裏廚房失了火,燒的烏漆麻黑。我急匆匆趕過來,房東已經把咱們的行李給扔了出來,說咱們把他家房子給燒了,房租和押金還不夠賠他的損失,把咱們給掃地出門了!”

“什麽?”真真只覺兩眼一黑,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真真!真真你怎麽啦?”小芸吓的從行李堆上跳下來,拉着蘇真真的胳膊一陣猛搖。

賀雲聰見真真暈倒,也吓了一大跳,忙将她從地上抱走來,用力掐了她的人中幾下,真真悠悠地吐了口氣,總算是緩了過來。

“真真,你別這麽激動啊!已經是事實,急也沒辦法。”小芸自己也六神無主,但見真真這麽撐不住,只能先安慰她。

真真倚在賀雲聰身上,因為受的打擊太大,一直處于呆滞狀态。

小芸打量了賀雲聰兩眼,好奇地問:“咦?你是真真的男朋友嗎?”

賀雲聰只揚着嘴角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太好了!我還擔心真真沒地方去呢!我男朋友找車幫我拖行李去了,一會兒我就要跟他走,你好好照顧真真,可別讓她無家可歸啊!”小芸一邊說一邊往人群外面張望。

“讓一讓!”果然,沒一會兒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蹬着一輛三輪車從人群裏擠了進來。

“小芸!我找到車子了!你那舍友回來了沒?”男孩子把車停在小芸身邊問。

“哦,她回來了!可是受了太大的打擊現在有點神志不清!”小芸指了指靠在賀雲聰懷裏的蘇真真說。

男孩子看了看賀雲聰和蘇真真,說:“你勸勸她吧,聽說是電水壺的插座沒撥,線路老化燒起來的。幸好沒有人在家裏,不然更危險,只是破財而已,總比人受傷來的好。”

賀雲聰點了點說:“是,謝謝。”

“有沒有什麽要我幫忙的?”男孩子一邊幫小芸把行李往三輪車上放一邊問。

“謝謝,我幫真真處理就可以了。你們只管忙自己的吧!”

“哦,那我和小芸就先走了啊!”男孩子騎在三輪車上說,“小芸,你坐上來!把東西扶好了!”

“嗯!等我一下!”小芸走到真真身邊,從口袋裏掏了兩百元錢放在她手心說:“真真,我先走了啊!萬一你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別自己一個人捂着!”轉頭,她又對賀雲聰說:“真真就交給你了,她一向糊塗,你要多在她身上費點心。你把她安頓好了以後,晚上記得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好。”賀雲聰點了點頭,“謝謝你一直照顧真真。”

“唉。。。說來慚愧,我自從談了戀愛以後,和真真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少。好在她現在也有自己的男朋友了,我總算可以放心。”小芸紅着眼圈站起身,終于坐上三輪車,跟她男朋友離開了。

賀雲聰抱着蘇真真,守着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行李,長嘆了口氣。

“要不要跟我走?”他在真真耳邊輕輕問。

真真混混沌沌地點了點頭。

她已經無家可歸,而且又濕又冷又餓,像一只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小狗。此時不管是誰,只要對她伸出手,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把爪子搭上去,然後滿懷感激地跟那個人走。

****

賀雲聰帶着蘇真真和她那一大堆行李行駛在N市漆黑的夜色中。

這場雨來的急,去的也快。大雨過後的夜空中一彎新月高懸在樹梢上,點點繁星若隐若現。

“我們現在去哪裏?”過了很久,蘇真真有些艱難地開口問。

“我家。”

“你家?你家什麽時候搬到N市來了?”真真吃驚地問。

“我外公外婆一直住在N市,他們留給我一個家。”

原來是賀雲聰外公外婆的家,蘇真真長舒了口氣,雖然有些打攪老人家,但還是比之前以為要住到賀雲聰那裏去強上百倍。她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答應跟賀雲聰走,但不管怎麽想都還是覺得別扭,只想着先湊合過度一下,等和家裏告了急,得了救,便再另租房子安置自己。現在不用覺得別扭了,和老人家住在一起,即使賀雲聰也住在那裏也沒什麽關系。

這麽想着,賀雲聰已經把車開進了老城南的一條深巷裏。

這一片老宅子都保留了清朝時的建築風格,□□牆,黛脊瓦。石板路上偶有賣桂花糖藕的生意人敲兩下竹板,夜色裏朦胧地往巷子深處看去,皎潔的月牙挂在巷子另一頭的屋脊上,時空的光影重重疊疊,仿若時間的河流逆流而回。

“阿嚏——”蘇真真跟在賀雲聰身後站在一幢老宅門口發愣,正望着門環上別致的銅獸發愣,晚風就吹的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真真,你先找幾件幹淨衣服上樓洗澡換上,我一會兒把你別的行李送上去。”

“哦,好。可是,外公外婆在哪裏?我應該先和他們打個招呼啊!”

賀雲聰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說,“你這麽狼狽的樣子怎麽和他們打招呼,聽我的話,先去洗澡。”說着牽了她衣袖走進院門。

“賀雲聰。。。”真真望着黑洞洞的小樓,低聲說:“你家好黑哦。。。一盞燈都沒有。。。”

“打開不就有了。”賀雲聰牽着她穿過院子,走進內廳開了燈,直接把她帶上二樓的房間,塞到浴室裏,“我去幫你煮點姜湯,你洗完了下來喝。”

真真還沒來得及道謝,賀雲聰就關上門出去了。

****

賀雲聰在冰箱裏找了一塊老姜,洗淨了用刀背拍碎,又把架上陶罐裏的紅糖挖了兩勺放在小砂鍋裏,把碎姜鋪在紅糖上,兌上水用中火慢慢煨煮。

望着藍色躍動的火焰,賀雲聰也發了愣。

蘇真真竟然跟着他來了這座小樓,簡直像是在做夢。

脊背上有點涼,想來是把外套給真真披上後自己的襯衣也被雨打濕了。

心卻随着一點點煮開的姜湯滾燙起來。

蘇真真,你也有落在我手裏的一天!賀雲聰微笑着想,是我的,就算你說一千一萬個“不”字也逃不掉!是我的,兜兜轉轉不管經過多少歲月與波折,終于還是會留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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