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暫時離不開，紀恒心裏有些無奈，他低眸看着柳織，清瘦的面龐上不帶任何情緒，他想，現在這種情況，自己該怎麽做，才能不刺激到柳織而自己能走呢？

說起來，自打他八百歲之後，便有不少的女仙，其中有比他年長的，也有跟他差不多大的，雖然數次跟他表示過好感，且沒事喜歡逗他玩，但那都是一時熱情，等她們玩高興了也就離開了。而從他有了婚約之後，喜歡嬉鬧他的女仙便少了很多，頂多時不時讓他幫忙帶點東西，這種這麽死纏爛打的，還是第一次遇見。

紀恒覺得很是頭疼，因為沒遇到過，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處理。正想着辦法，柳織見他不說話，從床上下來，一下子抱住了他。

紀恒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他被緊緊抱着，不過柳織的靈力沒有他高，如果是想強行掙開，也是輕而易舉。

但感受到柳織在自己的懷中顫抖，紀恒還是沒有下狠手推開她将她趕出去，等她抖了好一會，抽泣聲小了點，應該情緒是穩定住了，才說：“再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

柳織靠在紀恒懷中，她其實不是個喜歡勉強別人的，更別提被明裏拒絕過這麽多次，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打見到紀恒之後，她的腦海裏就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而她控制不了這個感覺。

她很喜歡紀恒的性格，覺得他對自己很溫柔，覺得他大方，願意給自己送靈力，且長得也很好看，她在自己長大的地方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且他們有了進一步的接觸，柳織潛意識覺得他是個可以依靠的。

以前不是沒見過其他男的，但是卻唯獨對紀恒無法自拔，柳織也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

柳織：“少爺，好多天沒見你了，你去哪裏了？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紀恒皺起眉，最近他很忙，不過是在外頭忙，一忙起來，他倒是還真的忘了柳織還在他家裏，想她更是無從說起。但他一向都對靠近他的女生都挺溫柔，可要說對誰有什麽思念，那還真沒有。

這世上他最在乎的兩個女子，一個是她娘，另一個便是水蘇。

紀恒只是拍拍她的背，讓她冷靜點，但就這麽一會的功夫，紀恒隐約聞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他的房裏偶爾會在花瓶中插上幾束鮮花，但現在是冬天，這味道似乎是柳織身上的。

柳織眨下眼淚，剛才見到紀恒，自己确實是比較激動，所以一時間忘乎所以了，但是很快，她想起自己過來的時候，是在衣服上撒上過迷情的香粉的，既然正好回來了，不如趁這個時間試試看有沒有效用。

柳織抱着紀恒不撒手，就在她還在想迷情香是不是有用，紀恒莫名地往後退了一步。柳織心跳開始加快，她想如果這次還能跟上次一樣的話……

可紀恒立馬推開了她，單手扶額，他指尖有微光閃爍，再次睜開眼後，眼神變得清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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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不太舒服，先這樣吧。”紀恒朝她擺擺手，說罷快步離開了房間，柳織想追出去，卻眼看着他大步走遠了。

她氣得錘了幾下門框，紀恒現在躲她跟躲瘟神一樣，就算近身了，頂多抱一下，其他的根本不可能再繼續下去。

再這麽下去，紀恒真的就要跟別人成婚了。

柳織心裏頭閃過幾個陰暗的想法，如果真的要阻止這場婚禮，有可能嗎？如果紀恒的未婚妻永遠消失了的話，那就一定成不了親的。可是單靠自己的話，辦不到這樣的事，之前單單只是發現自己跟紀恒親密些，那個未婚妻便大發雷霆，盛怒之下，若不是紀恒攔着，自己恐怕撐不住幾下。

紀恒的未婚妻，樣子看着溫柔漂亮，可實際上不是個好惹的。

柳織想起那日感受到的殺意，心髒莫名抖了幾下。

來硬的不成，柳織又開始裝可憐了，自稱憂郁了好長一段時間，身體不行生病了，她在這塊地方沒有熟人又人微言輕，往嘴上、臉上擦一些白色粉末裝虛弱，在外頭晃悠再咳嗽幾聲，希望紀恒能看在她如此柔弱的份上來看一看她。

也确實是等來了問候，不過不是紀恒親自來，是主君夫人覺得快到兒子的喜慶日子，要是家裏有個病秧子在，不是很吉利，便差人給她送去了一些靈丹跟補品。

這些東西雖然有治病的功效，但柳織本來沒病，把送來的補品都吃了以後，把自己都給吃胖了，還流了好幾趟鼻血，她怕大補過頭萬一身體撐不住，這才裝不下去了。

雖然柳織有想要作妖的心，但奈何她道行尚淺，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日子一天天過去，主君夫人開始給布置家裏，給賓客發出喜帖，訂場地，就等自己兒子大婚的日子。

很快，寒冷的冬季過去，春天到了，萬物複蘇，積雪逐漸化去，嫩綠的枝芽上有些已經開始結花苞，一派生機勃勃。

本來選在春日的時候成婚，是紀恒找師傅算出來的好日子，只是現在臨近吉日，但準新娘卻不是很開心。

水蘇的家裏堆放着紀恒送來的聘禮，也就是之前她提出來的那些，現在已經都找齊給她送來了，除此之外，還另有一套按她尺寸做好的喜服。

看女兒臨近婚期卻悶悶不樂，水蘇娘曾經開解過她，既然事情都已經無法改變，凡事都想開點，否則一直如此，指不定把自己的身子給搞壞了。

水蘇聽了娘親的話只說好，然而還是不像以前那般愛笑了。

到了成婚的那日，水蘇乘上派來的鸾車，車頭前的金翅鳥撲閃着翅膀，載着她往一片桃林飛去。

桃花紛飛，入眼皆是粉紅，這場婚禮請了兩家的一些親朋好友，另再請來兩位天界資歷深厚的長輩為其證婚外，再無多餘的賓客，二十來位人坐在桃林中的客席上，看兩位新人執手緩緩走到姻緣石前邊去。

等在姻緣石上摁下手印，再請兩位長者幫忙系上同心結，最後拜過父母與天地，這婚便算成了，其餘的算是見證者。兩家的父母坐主桌，客桌上，滟華看好友成婚，心裏倒是為她開心。

餘昭在客桌席靜坐着，但此刻他卻笑不出來，以前說過如果水蘇給他發請帖的話，自己一定會來，結果水蘇真的給他發了請帖。看水蘇跟紀恒手牽手緩緩往姻緣石走去，他心裏五味雜陳。

小時候，看父母吵架的卻又阻止不了的那種無力感又再一次出現，不過那個時候他太小，現在長大了，可卻是有能力但出不了手，自己雖然喜歡她，但那有什麽用？只能親眼看她跟別人成婚，難不成當衆搶新娘，自己又有什麽立場？

餘昭的臉色看不來不太好，很凝重，他座位周圍的人看他眼生，只當他是水蘇請來的朋友。但是一片熱鬧中，較遠處一棵粗大的桃花枝幹的背後，有個人影在動。

枝幹後探出來個腦袋，柳織沒有被邀請，她猜到自己是不被歡迎的 ，但還是偷偷跑來了，不過人多的地方她不敢過去，只能遠遠地看着。

離得有些遠，看紀恒跟他身邊的人都穿着同一身款式的衣服，柳織的手攥緊枝幹上的藤蔓，如果……如果她現在沖出去的話，會不會被抓住後當衆挂起來？

柳織看他們緩緩走向一塊立着的大石頭，石頭旁邊還有兩個人影，這是天界這邊成婚時有的規矩嗎？他們要幹什麽？雖然很不甘心，但是看着四周坐着好幾桌的人，柳織到底還是沒有勇氣跑出去。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緩緩走動的二人身上，水蘇手被紀恒牽着，她聽到自己頭上發飾走動時叮當的響聲，真的到了成婚的這一天，自己的心卻是無比平靜。

往紀恒的方向看去，他面上是挂着淺淺的笑容，今日出門的時候他似乎精心打扮過，他身上像是籠罩着一層光，但多看了會，餘光瞥到遠處有個人影再動，她仔細看了眼，竟然是柳織。

水蘇是徹底笑不出來了，轉過頭，板着臉，表情看起來就像要去受刑一樣。

紀恒倒是意氣風發，今日是大喜的日子，雖然在到場後，客席上坐着餘昭，他的存在雖然多餘了點，但讓他目睹自己跟水蘇成婚，斷了他的念想，以後他總歸會安分了。

這麽想着，紀恒心裏湧起一股很舒服的感覺，他看着餘昭，朝他挑了挑眉，但還未等他做出反應，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二人走到姻緣石前，掌心交疊處發出微光，将手掌覆蓋在石身上，微光隐入石壁內部，印證了二人此刻皆為仙侶夫妻。石頭旁的老者拿着一截紅繩，拿出一根讓二人各自截下一小段頭發綁在一起，再拿出一根紅繩綁在二人的小指處，但綁好結後，小指上的紅繩便逐漸變透明而消失了。

這是一種特殊的紅繩，由掌管姻緣的月老做的，一般神仙想成婚時會去找月老要幾根紅繩，然後将其跟喜歡的跟綁在一起，且不會影響行動。但也有覺得這種方式繁瑣麻煩的，彼此喜歡的神仙也會去寫個折子書送給對方，也就算簡約确定關系了。

儀式成了，水蘇跟紀恒算正式結成仙侶夫妻，紀恒很高興，将水蘇擁抱入懷中，帶着她回到席上，端着酒杯跟各位來客敬酒。

水蘇跟在紀恒的身邊，她覺得四周的聲音太嘈雜了些，但遠處卻有歌聲傳來，那股若隐若現的歌聲在唱：思往事，渡江幹，青蛾低映越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