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拯救小可憐(2)
拯救小可憐(2)
“要辦的事?”楚純柔一驚,馬上道:“我有一個弟弟,還在鬥獸場裏!如果公子能幫我救他出來,我願意答應任何條件!”她忐忑地看着封似月的眼睛。
“帶路吧。”封似月道。
楚純柔露出感激不盡的表情。
封似月說完,又打量楚純柔一圈,突然對身邊管家道:“壽伯,把我的披風拿出來。”
楚純柔被他打量得突然有些羞赧。
拍賣行為了給楚她賣上好價錢,在她洗澡之後只給了她一件短到不行的麻衣,她穿着也只堪堪遮住腿根,一雙筆直的長腿上還帶着掙紮時留下的淤青與傷痕,看起來十分惹人遐想。
方才在拍賣行裏,楚純柔只是跟着這小公子走到門口,就已經接受了裏裏外外不少人肆意打量的眼光,和無數诋毀的言語,可封似月仿佛沒聽見,也不在意,怎麽出了這門反而介意起來?
一陣冷風吹過,楚純柔打了個冷戰。
管家已經把披風拿出來,遞給了楚純柔。
封似月道:“穿上吧,很冷。”
楚純柔:“……”
她披上披風,果然覺得逼人的冷意消退了許多。她突然好像有些懂了。
別人的打量帶了什麽樣肮髒的意味,都應與她無關,她愛穿什麽穿什麽。但穿少了會生病,所以穿多穿少應當看天氣。
封似月又一次道:“帶路。”
楚純柔于是走在前面,引着小公子與他的管家,一同走在自由的長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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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鬥獸場與靈犀拍賣閣實際上是連接在一起的,只是一方将大門開在東街上,另一方卻開在西街上,所以用腳步來丈量,似乎隔了很遠。
楚純柔心裏惦記着陳釀,腳步不由得越來越快,走了一會兒她忽然醒悟過來,忙回頭去找,發現封似月與管家牢牢跟在她後頭。
楚純柔咬咬嘴唇,意識到這兩人不是普通的達官貴人,他們是修士!
于是楚純柔轉身跑了起來。反正小公子跟得上,而她只想快點找到陳釀!不然……他會被打死的!
……不知道這小公子是不是看過她與陳釀一同搏鬥的鬥獸局,她心裏七上八下的,她甚至不知道帶這位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去找陳釀是不是個正确的決定。
可她實在沒法子把那小孩兒一個人扔在鬥獸場裏。
靈犀鬥獸場下午開始售票,此時第一批貴客剛入了座,楚純柔被攔在門口,迎賓的人朝她身後的封似月恭敬道:“第一場已經客滿,還請貴客下一場再來。”
封似月個子不高,氣勢卻強,伸手将十枚靈石拍在售票臺上,淡淡道:“十倍價格,買個入場券,如何?”
片刻後,封似月帶着楚純柔進了鬥獸場。這裏是天宸帝國都城裏唯一合法的鬥獸場,自是熙熙攘攘熱鬧異常,楚純柔走進內場,再次聽見人的吼叫和妖獸的嘶鳴,臉色很快蒼白起來,腳底的步子也愈發快。
但在她試圖帶着封似月進後場時,又一次被攔了下來。
這次攔着她的,是鬥獸奴總管,衣着整齊,道貌岸然,帶點鷹鈎的鼻子底下,是一張寬大而醜陋的嘴。
他也是做出決策将楚純柔送進拍賣行的男人。
總管來将楚純柔攔住,目光在她脖子上價值不菲的兔毛領上穿插了一通,頗為客氣地對她身後的封似月道:“不知這位小公子來這腌臜地兒是有什麽貴幹?這裏是靈犀鬥獸場的奴籠,關着的都是鬥獸的奴隸,怕污了您的耳朵。”
封似月淡淡道:“這丫頭是我新買來的,我寵得很,她執意要來,我自然随着她。她要什麽,你給就是,本公子有得是錢。”
總管的面孔凝住了,又很快露出笑容,畢恭畢敬道:“這位小姐……請。”
楚純柔順着他打開的牢門竄了進去,總管還想要攔,被封似月輕輕瞧了一眼,頓時僵硬地避開了。
他心裏犯嘀咕,十來歲的小孩,怎麽有那麽可怕的眼神?倒不是兇戾,反而頗有些冷淡,只是讓人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鬥獸奴住的地方比牢獄還不如,氣味難聞,濕冷異常,封似月的管家往裏走了兩步,就受不住地捂了捂鼻子,封似月卻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他信步走在泥濘污黑的地板上,步履平穩而輕捷,袍角竟纖塵不染。
可楚純柔在這地牢般的奴籠裏跑前跑後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陳釀,她慌張地跑回來,當着封似月的面質問總管:“我弟弟呢?他去哪兒了?”
封似月知道她說的是陳釀,總管卻裝起了糊塗:“什麽弟弟?小姐,你說的是誰?”
“陳釀!我說的是陳釀!”楚純柔喘着氣,眼底已經泛起亮晶晶的水光,“那個斷了手腳的小孩兒,他是我弟弟!”
總管又道:“哎喲,小姐,您記錯了吧,我這裏可沒有叫陳釀的小子。”
“壽伯。”封似月淡淡道。
管家應了一聲,上前直接掐住了總管的脖子。
楚純柔吓了一跳,見那總管翻着白眼求饒,突然又快意起來。
“……”總管沒想到這姑娘的金主是如此粗魯的硬茬兒,他虛與委蛇的瞎話才編了個開頭,小命就握在了人家手裏……真是陰溝裏翻船,他不住掙紮着,一邊求饒一邊雙腳不停撲騰,足足半刻鐘,他黃的白的都交代在褲|裆裏了,那“壽伯”才在小公子慢條斯理的吩咐中松開手。
總管只能慶幸自己還有點修為傍身,還留了口氣,若他是個凡人,這會兒早就死了。
堆在地上的刻薄鬥獸奴總管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啞着嗓子道:“那個剝了根骨的小子……送去鬥獸了,就在,就在1號場,十個人,對一只僞窮奇……”
“窮奇”是傳說中的兇獸,模樣像老虎生了雙翼。“僞窮奇”,則是鬥獸場為了吸引人眼球而人造出來的贗品——将禽類的翅膀嫁接在虎背上,手術通常在上場前才做完,妖虎上場時傷口都還未愈合,疼痛感會加倍激起妖虎的兇性,所以通常和僞窮奇同臺的鬥獸奴都會被撕得血肉橫飛,死得凄慘。
說白了,僞窮奇的場次,就是給觀衆看一場純粹的殺戮。
楚純柔的臉已經完全白了。
因為總管邊咳嗽便說:“來不及了,場次已經開始了,能跑的或許還活着,但那小子……”
陳釀筋骨殘損,別說跑,是壓根站不起來的。
楚純柔聽了這消息差點堆坐在地上,一只手從旁邊伸出來,穩穩撐住她,她下意識抓緊了那手,求救似的看過去。
封似月的眼神仍是淡淡的,他對楚純柔說:“要去看嗎?”
楚純柔本能地拒絕去面對陳釀可能已經被撕咬成一堆爛肉的結局,她搖搖頭,封似月卻道:“那你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
說完,他松開手,朝外走去。
楚純柔呆住了,又不管不顧站了起來,一邊腿軟,一邊追了上去。
1號場離奴籠這邊不算遠,封似月走到場邊時,似乎正趕上什麽精彩劇情,觀衆們紛紛驚訝地大喝出聲。
封似月走到看臺邊,扒着圍欄将自己的上半身撐了起來,他用的這身體現在只有一米四,平地站着是看不到的。
鬥獸場裏已經一片血腥,封似月來得不太及時,場中的十個人,此刻已經只剩三個了,一只血跡斑斑的虎形妖獸正與一個瘦小的身影搏鬥,它背上縫着的應該是鷹翅,已經掉了一半,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與它搏鬥的人,竟然是個下半身癱在地上動不了的小孩。
他手裏握着不知道從哪兒拆下來的一截欄杆,欄杆的一端像被外力破開似的參差不齊,像個張着利齒的獸口,而那獸口的一端,堪堪從那“僞窮奇”的肋下穿透出來,在虎背上冒了頭。
那小孩,竟然用這根粗糙的武器,将“僞窮奇”捅了個對穿!
看臺上一片叫好聲,都在嚷着要那小孩殺了“僞窮奇”,即使他們中大部分人都買了“僞窮奇”勝。
是的,鬥獸場同時也提供押注服務,不然單純的鬥獸有什麽好看的?
封似月看了一會兒,回頭吩咐管家:“壽伯,問問管理員還能不能下注,把剩下的靈石押注,押那小子贏。”
管家:“……”
好的,您吩咐,我照辦。但那小子真的能贏嗎?
鬥獸場的人也沒想到這一場能有如此大的反轉,但陳釀那小子他們都是知道的,只有十歲也就罷了,還是個癱子,賠率都高達1:10,如今有冤大頭竟想用七千靈石押注,後面還跟着不少人……這錢不賺白不賺。請示過上頭後,莊家欣然收下了壽伯手中的七千靈石,調整賠率,押注完成。
壽伯走前看了一眼,陳釀的賠率被封似月的七千擡到了1:6,但緊随壽伯其後的還有一批賭徒,他們争先恐後地押了陳釀贏,生生把賠率擡到了1:4,當然,這也無濟于事,壽伯打心眼裏覺得陳釀就不可能贏。
鬥獸場中,陳釀使出渾身的力氣,卻無法抽出那根鐵管,而“僞窮奇”被他刺傷,兇性大發,怒吼着咬住了他的肩膀,巨獸的咬合力直接碾碎了男孩單薄的肩胛,陳釀痛得陷入了半昏迷,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支撐自己還睜着眼睛。
看臺上的楚純柔控制不住地大喊一聲陳釀的小名,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她甚至站不住,堆坐在了地上。
片刻後,看臺上又是一陣驚呼。
楚純柔睜大眼睛,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扒着欄杆看向場中——那鐵管被陳釀用另一只手生生拔了出來,妖虎的血噴湧出來,濺了他一臉,而他也再次将鐵管鋒銳的利齒刺進了妖虎的心髒。
他呼哧呼哧喘着氣,眼前陣陣發黑,卻還是強迫自己清醒着去看四周的看臺,他剛才……聽到了純柔姐的聲音!
純柔姐不是被送到拍賣行了嗎?為什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是買下她的人又送她回來鬥獸了嗎?陳釀拼命地看,可他失血過多,眼前的一切都出現了重影。
妖獸哀嚎了幾聲,倒在他身邊沒了氣息。
看臺上的人爆喝精彩,封似月松手從欄杆上下來,對管家道:“壽伯,去取賭資,順便把這小子贖出來。”
楚純柔眼角的眼淚還沒斷流,她一把扯住封似月的袖子:“公子,他……”
“無妨,救他花不了幾個錢。”封似月淡淡道。
“多謝公子大恩大德!”楚純柔哭着跪下,給封似月磕了幾個頭。
“封家沒有動辄下跪的規矩,以後不必這樣。”封似月道,并繞過她,朝管家走去。
去掉莊家抽水,壽伯拿到了約兩萬五千靈石,又花二百靈石給半死不活的陳釀贖了身,剩的靈石剛好夠買一株腐螢草。
壽伯看着靈石陷入沉思,這一切,難道是公子早就預料到的?
從鬥獸場裏擡出來的陳釀已經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總管顧忌封似月身邊管家的身手,怕污了封公子的眼睛,便體面地拿了一張白布将人蓋上,血又從白布底下滲出來,看着又髒又慘又凄涼。
人擡到封似月身邊時,就是這副模樣,鬥獸場的人怕被問則,送完人就飛也似地跑了。
楚純柔如遭晴天霹靂,以為人斷氣了,倒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封似月卻毫不忌諱地伸手将白布掀開,露出底下人腫得看不出原貌的臉,和仍然睜着的眼睛。
這就是陳釀?
封似月想起《奪天仙尊》的結局,沉思了片刻。
書中,主角陳釀後期的性格過于反人類,稍有不虞就血洗大陸,小說的結局也過于消極。作者被編輯勒令修改了不下二十次大綱,都沒能過審,最後作者瘋了,把後續大綱全删了,就留下男主拜入仙門之前的內容,然後封號失聯。
小說網站不忍放棄這個項目,才找到穿書局,讓他們以時下流行元素為輔,派穿書員來拯救這條世界線。
在這個被摧毀了一半的世界裏,男主連主角光環也沒了,氣運幾乎被抽空,只剩一條小命還在茍延殘喘。男頻那邊借調了從無敗績的封似月,就是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搖搖欲墜,他們本部的穿書員,已經無從下手了。
封似月的任務看似簡短,實則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挑戰,他相當于要從頭來書寫一本他自己都很少看的男頻小說——幫助主角奪回機緣,開天辟地,邂逅佳人,走向人生巅峰。
但首要任務——主角存活。
封似月伸手探了探陳釀,确定這人就剩最後一口氣了。
這段劇情仍然屬于大綱之內,但封似月不敢托大,這種崩毀過的世界線,主角是有概率死的。
他嘆了一聲,湊過去,輕輕靠近了陳釀失去意識的臉,兩人之間只隔着三寸的距離。
拍賣行裏飲下的那口靈液酒,被封似月從經脈抽出,一絲一絲,隔空渡入了陳釀口中。
——封似月不可能真的去碰陳釀的嘴唇,他拒絕一切親密行為,哪怕是在純愛頻道,也從來只接清水劇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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