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拯救小可憐(3)

拯救小可憐(3)

管家已經出去找小厮來擡人,楚純柔低着頭在痛哭,沒人看見這場面。連昏迷中的陳釀都不知道,小公子竟做此越矩之舉。

片刻後,封似月擡頭,陳釀的胸口輕輕開始起伏。

“別哭了,”封似月道,“他還沒死。”

楚純柔哭到一半:“啊?”

封似月轉身朝外走,并在心裏默默道:爐鼎體質,試用成功。

修仙世界的所謂爐鼎體質,就是他這身體中,無論是存儲在經脈的靈氣,還是吃過的靈丹仙藥,都可以重新從經脈中抽出來,通過特殊手段來賦予他人。

雖然比較狹義的“爐鼎體質”,是指用于雙修或者采補等一系列帶顏色的行為,來達到靈氣的互換、修為的提升,但封似月拒絕變成別人的爐鼎,他目前,就只開發出這樣一個作用了——當主角的充電寶。

值得一提的是,封似月飲下的靈酒,本身并無治療作用,有用的,是“爐鼎體質”對靈氣的提純,當靈液進入封似月身體時,就會被提煉成至純靈氣存儲在經脈中。

而至純靈氣的作用就太多了,若渡給別人,甚至能達到短時間內生死人肉白骨的程度。總而言之,封似月對自己的金手指接受良好。

畢竟關鍵時刻可以用來給主角吊命。

鬥獸場門口,封似月上了馬車,管家雇了一輛牛車拉着楚純柔和陳釀跟在後頭,兩駕車走走拐拐,又回了拍賣行。

這次封似月直接沒進去,讓壽伯自己去打聽那腐螢草。

這種仙草是從腐屍淵采出來的,不稀有,也沒別的用處,就是很養頭發,于治療禿頂有奇效,可修士拿着沒用,凡人又買不起,拍賣行這株已經流拍三次了,封似月不怕壽伯買不到。

拍賣行門口,牛車上的楚純柔尚沒回過神來,她輕輕撫摸陳釀被血黏在額上的劉海,這稚童瘦得幾乎皮包骨頭,她都不知道最後那下子,陳釀是哪來的力氣捅死了那只體型大他近五倍的妖虎。

更令她意外的是,此刻陳釀身上所有的傷口都不再流血了,而且陳釀呼吸均勻,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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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修士,就會發現,陳釀身上所有的外傷都在自我修複,大公子那一杯靈液,對于陳釀來說,将他的身體恢複到受傷之前都綽綽有餘,唯一不能恢複的,是他被挖走的靈根仙骨。

管家很快出來了,上車後,給封似月看了儲物镯裏裝着腐螢草的玉盒,不出封似月所料,那腐螢草又一次流拍了,壽伯找到拍賣行私下交涉了一番,就以兩萬五的中間價拿走了這枚仙草。

在外的一切事宜都處理完畢,封似月朝管家打個手勢,管家揮着鞭子,兩輛車就緩緩朝封家駛去。

馬車駛入封家側門,封似月跳下了車。那牛車是進不了封家的,所以還得把牛車上的人在門口就安排好。

楚純柔不敢動陳釀,怕他的傷不好挪動,封似月卻混不在意,直接讓壽伯差人來抱他,楚純柔吓得臉色發白,卻發現陳釀碎裂開的肩胛居然也已經長好了。

現在的陳釀,只是失血過多罷了,甚至臉上的腫脹都基本消退掉了。楚純柔想問,又不敢開口,只得看着封似月差人将陳釀帶進封府,安頓在外院的柴房中。

封似月道:“別人照顧他,你也不會放心,以後你就跟着其他侍女住在這個院子,這個柴房日後就歸他了,直到你掙得封府的體面,到時候願意給他換住處便換。”

他頓了頓,又以眼神支開了身後的管家,等身旁無人,才低聲對楚純柔道:“我在封家不過是個旁系的子弟,沒什麽實權,但總歸是主子。你以後就跟着我,只要你不犯下滔天大禍,沒人能趕你走。”

楚純柔擦幹眼淚道了謝,封似月又蹲下來幫陳釀整理了一下衣領,就走了。

壽伯是封似月父母在西院的總管家,若不是今天封大公子非要帶這些小輩出門,封似月是沒資格讓壽伯伺候的。眼下封似月的父親封六郎正在西院的正廳焦急地等着他們回來,壽伯進了門先朝他問了安,然後遞上玉盒。

“好!好!”封六郎笑得眼睛都不見了,“有了這仙草入藥,夫人的秀發便可更蓬松些,她對鏡梳妝的時候便不會嘆氣了,甚好!”

封似月對于父親的妻奴行為見怪不怪,請了安就回自己卧房中去了,他身邊的大丫鬟領命去安頓楚純柔,身邊一時沒了人。

封似月呷了口茶,喚系統道:“播放陳釀畫面。”

眼前瞬間出現其他人看不見的光屏,封似月稍稍調整了一下距離,看到大丫鬟差人挪了一只舊的竹榻進柴房,安置上封家下人統配的被褥,将陳釀放上去,然後交代了楚純柔很多注意事項——

“六爺院子裏,公子的侍女最少,平時我們當值四日,換休三日,除去在公子身邊,你都可以回來照看陳釀。缺醫少藥可以跟壽伯說,找不到他就來西側院的正廳,他會在那裏。”

楚純柔一一應了,

送走了大丫鬟,楚純柔就端了盆水來,給陳釀擦幹淨身上的血污,她似乎完全沒有什麽男女大防的意識,不過陳釀此時也才十歲,擱在現代的正常家庭裏,還是姐姐能給洗澡的程度,封似月也不太在意,就沒有屏蔽。

又看了會兒,見陳釀呼吸均勻,睡得不錯,封似月就關掉了光屏。

楚純柔就這樣在封家做起了侍婢。

她平日就跟着封似月,端茶遞水,倒也不勞累。封似月是成年人的靈魂,多數事情都自己辦了,更何況楚純柔是男主的妹子,他也不好苛待她。

作為曾經在馭靈宗生活過的旁系子女,楚純柔對于世家規矩也懂得一些,所以樣樣都學得很快,大丫鬟玉衡便也待她和顏悅色了很多,在輪休日還陪她一同去探望陳釀。

陳釀尚未醒來,玉衡蹲在昏迷的小男孩床邊細細打量片刻,問楚純柔道:“你弟弟怎麽長得和你一點都不像?”

楚純柔讪讪道:“我們不是親姐弟,只是……相依為命。”

“若不是親姐弟,”玉衡打量了一下已經頗具少女身形的楚純柔,認真道,“男女七歲不同席,你該注意些男女大防,免得被人說閑話。”

楚純柔怔住:“我……我忘了這些。”

玉衡道:“無妨,他如今大病未愈,還是需要照顧的時間,你只要平時注意些,別在他這裏過夜即可。”

說着,玉衡就打發外頭的小厮,去叫郎中再來一趟。

他們剛到封府時,封似月給陳釀找過封家下人用熟的郎中,郎中說被挖斷的筋骨,恐怕是不能恢複的,但他的傷已經痊愈得差不多,理當醒來。然而三天過去,陳釀還是沒醒。

玉衡看出楚純柔焦急,便打發小厮去帶郎中來。

郎中摸着陳釀細瘦的手腕,半晌咦了一聲:“這小子未醒來,怎麽骨頭上還多了幾兩肉?”

楚純柔瞪大眼睛,果然發現陳釀的臉圓潤了些,不似剛從鬥獸場拉回來時那樣臉頰都瘦得凹進去。

郎中與楚純柔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誰都沒說話。

郎中走之前,說:“這孩子是吃了什麽厲害的補藥吧,現在顯然還未消化完,等消化得差不多了,他自然就醒了,不必擔心。”

楚純柔哪知道陳釀吃過什麽,在鬥獸場陳釀明明都快斷氣了,怎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就恢複成了這樣?難道是小公子給他吃了什麽靈丹妙藥?

好在玉衡不是個多話的人,聽郎中這樣講,也沒問她什麽,否則她還真答不上來。

又過了一天,陳釀終于醒了。

他的身體終于完全消化了那一盞濃縮的靈液,不光身上多長了好幾兩肉,連皮膚都白皙細膩了些,也終于有了點十歲男童的稚氣,不再像個發育不良面黃肌瘦的小叫花。

他雙眼尚且無神,仿佛上一秒還停留在最後那場鬥獸中。

他明明記得,自己成功握着鐵管殺了那只妖獸,但睜開眼,卻看到黑漆漆的房梁。

楚純柔此時正當值,柴房裏沒有別人。陳釀對着房梁發了好大一會兒呆,突然彈起來,從床上爬到地上,雙手撐着身子往前挪——他仍是個癱子,但雙臂雙手意外地能用了,手指也很靈活。

柴房外是一群換班的灑掃小厮,驀地看到一個人匍匐着爬出來,他們吓了一跳,“哎呀”“哎唷”亂叫起來。

恰好一名叫天權的小厮路過,一眼就看出那是柴房裏昏迷了好些天的小孩,他馬上高呼一聲:“哎!他醒了,快快快,誰等會去主院?告訴阿楚,她弟弟醒了!”

楚純柔正在伺候封似月的筆墨,外頭小厮突然敲門,她開了門,就見小厮匆匆朝公子行了禮,然後急切地對她說:“阿楚,你弟弟醒了!”

封似月馬上朝楚純柔揮手,讓她趕快去。

楚純柔連墨汁沾在手上都來不及擦了,狂奔出去。封似月擱了筆,慢悠悠打開光屏,開始觀看。

陳釀已經被幾個小厮擡回了柴房,他們七嘴八舌安慰着男孩:“別怕別怕,這裏是封府,已經去找你姐姐了,她馬上就來!”

楚純柔一手的墨汁跑進外院,奔進柴房時口中還喊着:“阿酒!阿酒你醒了?”

阿酒是陳釀的小名。

陳釀聞聲,擡着手臂使勁兒往楚純柔的方向伸手:“純柔姐!”

楚純柔撲上來,握住他的手,眼淚已經撲簌簌落了下來,她将瘦弱的掌心貼在自己臉上,邊哭邊說:“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姐姐有多擔心……”

陳釀卻驚慌地左右打量着楚純柔,生怕在她身上看到一點傷痕。

楚純柔遂将鬥獸場那日以及之後發生的所有事,都與陳釀說了一遍。

陳釀也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有了力氣,胳膊最高能擡到肩膀上了,手指也很靈活,上肢幾乎可以算是恢複了大半。

當然,這用科學肯定是解釋不來——光屏另一邊的封似月飲了口茶,随手放大了畫面,去看陳釀的手腕。

那手腕沒有什麽異常。

封似月私下裏也針對這位大男主做過一定深度的調研,陳釀被賣到黑市之後,那些倒賣販子挖走的,是位于陳釀丹田的靈根,和他手腳的仙骨,但仙骨并非骨骼,而是存在于四肢的筋與骨之間的一種“靈蘊”,是一種玄妙的存在。用現代醫學來解釋,即存在于肌腱之中的某種物質。

所以,黑市那些人是生生從他身上切走了含有仙骨的那部分肌腱,等同于挑斷了他的手腳筋。封似月渡給他的靈氣可以修複他的外傷,卻不能續上缺失的肌腱,而陳釀自己靠意志力修複的肌腱中,則失去了“仙骨”那部分靈蘊,所以,他的上肢只是能動,卻再沒有了曾經的好資質。

至少在封似月看來,想要陳釀恢複成能夠堪當“點家大男主”的模樣,至少需要找到給他重塑肉身級別的仙藥。

封似月當然沒有。

甚至,在已有的大綱裏,陳釀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憑借意志力苦苦支撐,最後開發出潛力,才能在仙門大選的那年重新站起來,他的根骨也并沒能被修複,所謂的靈根仙骨,都是切切實實離他而去了。

一切機緣,都在他未來的冒險中——只存在于被原作者删掉的大綱裏。

想到這,封似月嘆了口氣,稚氣的面容上顯現出與年齡不符的愁緒。

光屏裏,楚純柔大致講了他們這段時間的經歷,并着重描述了公子的善良與義氣,一連用了六七個成語,至少三種修辭手法,大肆渲染公子的完美。

聽得封似月都要臉紅。

最後,他扶額關掉了屏幕。

決定親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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