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松香沉屍墓(3)

松香沉屍墓(3)

陳釀定了定神,道:“這玉璧,這玉璧好像,認我為主了。”

他給封似月展示,他擡手握緊那玉璧,玉璧便發亮,他整個人開始變得透明,他松手,玉璧又恢複了灰白色,而他變成實體。

“玉璧中有個小小的空間,我剛才的感覺是靈識全部進入了那方空間中,腳下是松軟土地,周圍是迷霧。”陳釀描述了一下裏面的樣子,又不太确定道,“或許可以存放活物?但不知道能不能進人。”

封似月思考了一下,沉聲道:“或許不止這點用處,你剛才消失了一會兒。”

陳釀驚訝道:“消失?”

封似月點頭:“消失了,看不見摸不着,用靈力也感知不到。也就是說,你并不只是靈識進入了玉璧,連身體也進去了,若真是如此,日後你遇到危險,可以瞬間躲進這玉璧中,相信一定修為以內的人是找不到你的。”

陳釀若有所思,将玉璧托在手心中細細端詳。

這枚玉璧的雕工十分粗糙,料子也不好,只能隐約摸出雕刻的是蟠螭紋,陳釀便暫時稱呼它為“蟠螭玉璧”,封似月幫忙拆掉了上面舊主人所用的腐朽挂繩,又從自己儲物镯裏摸出了一根項飾,毫不心疼地合掌捏碎了底部的玉墜,然後将“玉粉”抖掉,挂繩穿進了玉璧,打了個結。

“戴上吧,別給旁人看到。雖然認了主,也還是小心些好。”封似月囑咐道。

陳釀點頭,伸長脖子閉上了眼睛。

封似月仔細地将玉璧戴在了陳釀脖子上,看着陳釀阖眸的樣子,突然手癢,點了點陳釀的長睫毛。

陳釀的眼皮一顫,倉皇睜開了眼睛,封似月笑道:“逗你的。”

陳釀揉揉眼睛,轉過去了。封似月沒有看到他的耳尖在微微發熱。

将這位修士前輩的屍骨用儲物法器收斂了,封似月舉起長劍繼續挖石頭,陳釀緩了緩,也轉過來繼續陪他挖。

挖了一下午,總算鑿出了兩室一廳,封似月揣着裝碎石的儲物戒去到洞門口,懶洋洋道:“房間布置好了,二位大小姐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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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純柔還沒見過平日冷淡自持的公子這般打趣過,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公子心情很好?”

封似月想了想,道:“好像是。”

楚純柔道:“公子很少這樣開玩笑,一定是。”

封似月就笑笑,道:“阿楚說是,那便是吧。”

他朝着洞外抖落一戒指的碎石,一邊抖一邊想,是陳釀拿到了機緣,自己這麽開心做什麽?

難道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養成系的快樂嗎?他帶大的崽獲得了機緣,他也會跟着開心?

想不通,不想懂,無所謂。

封似月收了儲物戒,回去繼續布置起來。

山洞裏被挖得整整齊齊,分為內外兩間,內間又分作左右兩室,正好可以各自睡下兩人。間與間之間有薄薄的石壁相隔,最大程度上尊重了男女大防,封似月甚至從儲物镯中取出自己帶來的被褥,分開鋪在了兩邊,作為床鋪。

複又取出一個瓷瓶,打開分給衆人:“今晚暫且這樣将就一下。晚飯就別想了,這附近的獵物少得可憐,萬幸我準備了許多辟谷丹,你們可以當糖豆吃,一顆最多能頂五個時辰。”

安初瑤接過辟谷丹丢進嘴裏,伸了個懶腰,喟嘆一聲:“哎,這可真是一路上吃過最差的夥食,住過最簡陋的‘客棧’了,但是不要錢,本小姐的要求就勉強降低些吧。阿楚姐姐,快來躺着,很舒服!”

封似月挖了半天石頭也很累了,就在洞口放了個障眼法,将石洞隐藏,也進來躺下了。

陳釀坐在一邊,低頭輕輕擦拭劍鋒,擦了半天,也沒有去躺下休息。

直到累得狠了的封似月睡着,呼吸均勻起來,陳釀才放下劍走過去,和衣躺在了封似月身邊。

用劍挖石頭實在又累又慢,封似月已經盡力規劃,但休息的空間确實有限,楚純柔和安初瑤兩個嬌小的女孩子躺着倒是綽綽有餘,封似月和陳釀兩條好漢卻是又高又寬,若并肩平躺,那真是“抵足而眠”了,空間比陳釀在籠霧峰竹屋裏的床還窄小。

所以,封似月平躺着睡着了,陳釀就側卧過來,盡量讓封似月躺得寬松些。

但漸漸地,陳釀不自在起來,他的眼睛若平視,則正好落在封似月的側臉,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就看向石壁,沿着石壁上的紋路慢慢描畫着。可描着描着,他的目光又落回封似月的側臉。

他突然想起,自己認識公子已經快八年了,雖然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很少,但他和公子都長大了。

他長成了挺拔的少年,而公子依然是俊秀出塵的公子。

連側臉都如此英俊,不知在肅寧仙府,會有多少仙子喜歡他。

陳釀出神地想,公子以後會成親嗎?會結道侶嗎?公子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是性情溫柔的,還是相貌美麗的?

可是越想,陳釀越覺得世間的女子都配不上封似月,她們當然各有各的美好,但和封似月放在一起卻都不合适。

他的公子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人。

陳釀越想,心裏越失落。公子就像天上的明月,而阿酒就像月光下流浪的小叫花,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只能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如何努力,也無法與之并肩。

他終于也失落地睡着了。

夜裏,山洞中難免寒涼,當然,高階修士無懼溫差,修為低的楚純柔便半夜滾進元嬰期的安初瑤懷裏,香香軟軟的女孩子互相抱着取暖,也十分和諧。但隔壁——封似月的睡相向來很好,陳釀卻冷得直往公子懷裏鑽。

封似月很快被拱醒了,察覺到陳釀渾身發抖,他沉凝片刻,還是伸手将人攬進了懷裏。陳釀的身高比他矮些,體型也略單薄些,嵌進他懷裏剛剛好,封似月摟着他也覺得十分順手,就閉上眼繼續睡了。

但次日一早,陳釀在禁锢中醒來,可就覺得不那麽美好了。

他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面龐,整個人都呆住了,僵了半天,才顫顫巍巍擡起封似月的胳膊,從公子懷裏鑽了出來,又面壁足足一刻鐘,才癱着一張臉恢複了往日的神情。

天很快大亮,封似月醒來,在身邊沒有看到陳釀,又四處張望,發現陳釀又不見了。

又過了會兒,陳釀從洞外走進來,手中拎着一只兔子,生起火來,坐在火堆邊面無表情地開始剝皮。

封似月抹了把臉,過來道:“哪兒抓的?”

陳釀擡頭看了眼封似月,道:“下面的林子裏。”

封似月看着他給兔子剝皮放血,笑道:“我昨天忙活了一早上,連兔子的影都沒見到,只打下來一只雞,肉硬得要死。”

陳釀的唇角勾起一個十分淺的笑容,埋頭處理兔子的內髒。

兔子上火烤後,香味很快喚醒了裏面的二位姑娘,安初瑤伸着懶腰爬起來,問道:“什麽這麽香?”

封似月頭也不回:“可愛的兔兔。”

安初瑤:“……”

陳釀被逗笑了:“可愛?那鏡眠等下還吃嗎?”

“當然要吃。”封似月漫不經心地向後靠坐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帶着點勾人的邪異,“兔兔越可愛,就越好吃。”

片刻後,安初瑤與楚純柔互相幫忙束了發,也湊了過來,安初瑤對着烤兔子露出同情的神色,道:“真香,就是有點小。”

封似月道:“你不覺得殘忍哦。”

安初瑤笑道:“我以它果腹,大不了吃完替它超度一下。都下山歷練了,哪兒那麽矯情。”

親眼目睹安初瑤一定要住豪華客棧吃奢華酒樓的陳釀與楚純柔:“……”

安初瑤又朝封似月挪了挪,有些好奇地打聽道:“我聽阿楚說了些,你是溯回洲封家的?”

封似月颔首:“是。”

安初瑤道:“我只聽說封家有位公子才名出衆,叫,叫……”

封似月道:“封原河?他是我堂兄。”

安初瑤道:“不記得了,也許是吧。但封鏡眠這個名字,我是真的沒聽說過。”

封似月道:“正常,我沒名氣。”

安初瑤道:“多闖一闖就有名氣了,就像我爹,從前也是個沒名氣的劍修,現在都是扶疏一峰之主了。”

“令尊是?”封似月随口問道,并懶懶地撥了下火堆。

安初瑤露出笑意,道:“我爹叫安切,急切的切。”

封似月道:“哦。”

安初瑤:“……”

封似月後知後覺補了一句:“扶疏派的掌門不是也叫安切?”

安初瑤有些不高興了:“那就是我爹!”

“一門之主,厲害厲害!”封似月口中稱贊着,卻坐起來給兔子翻了個面,還問陳釀道:“你于烹饪之道如何?我是一點都不會的。”

陳釀道:“沒關系,我會,我在籠霧峰掌過勺,儲物戒裏也有調料。”

封似月想起陳釀每天晚上要負責整個扶疏大食堂的事,略微安心了些。

安初瑤還想說什麽,又有些賭氣,索性閉上嘴了。

而封似月這大直()男完全沒察覺到哪裏不對,還詢問陳釀要不要給兔子刷一些蜂蜜,他觊觎林子裏那個馬蜂窩很久了。

陳釀無奈地說現在得罪一窩馬蜂不是理智的行為。

很快,兔子熟了,皮烤得酥脆,陳釀将兩只後腿分給安初瑤和楚純柔一人一只,剩下的,他都給了封似月。

“鏡眠吃吧,我辟谷。”他低着頭道。

封似月頭一次被讓食,有些啼笑皆非,道:“我這裏辟谷丹最多,還是你吃吧。”

“我……”陳釀又有些臉紅,還沒想出新的理由,就聽見封似月說:“你多吃點,好長身體,現在還沒我高呢。”

陳釀一下子接過兔子啃起來。

封似月笑着摸了摸陳釀的頭,從懷裏取出瓷瓶,倒了一粒辟谷丹吞了。

解決完早飯,封似月收拾了一下洞中的物資,抽出劍來升上天空,對其餘三人道:“旁的方向我都找遍了,只剩南邊那些廢棄的佛寺與村落還未去過。你們是跟我一起,還是大家再分頭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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