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冰鋒星月夜(4)
冰鋒星月夜(4)
封似月忍得渾身的血管都在跳動,但他只是克制地、淺淺地吻了一下陳釀的嘴唇。
陳釀被親得呼吸急促,幾乎完全軟倒在封似月的腿上了,他連呼吸都忘了,然而封似月只是淺嘗辄止,輕輕一吻,就退回了原本的距離。
陳釀結結巴巴道:“鏡……鏡眠,你,”
封似月低聲道:“叫我似月。”
陳釀的臉一下子紅透,連脖子都紅了,直呼名字……得是非常親密的人才可以,難道鏡眠……
封似月摸了摸陳釀通紅的耳尖,笑道:“怎麽,不喜歡我親你?還是不喜歡我?”
陳釀低頭道:“都喜歡,很、很喜歡。”
封似月輕輕将他擁進懷裏,将下巴枕上陳釀的肩膀,努力呼吸着壓制身體的暴動,輕輕道:“我也很喜歡你,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可我是個膽小鬼,還要你先說出來,對不起。”
陳釀搖頭道:“不,鏡……似月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太沖動,太自卑,太……”
封似月輕撫他的脊背,打斷他道:“哪裏有?沒有,阿酒是這世上最好的阿酒。”
陳釀深深把頭埋在了封似月肩頸之間。
封似月又喘了一口熱氣,手臂不自覺地鎖緊。
陳釀就坐在封似月大腿上,與封似月緊緊貼在一起,如何不知道他身體的變化?一瞬間陳釀的臉都快爆炸了,他剛慌亂地想找借口起來,封似月卻突然松了抱着他的手,緊接着陳釀覺得腰上一緊,他被封似月掐着腰輕輕松松舉起來,穩穩放在了一邊。
“見笑了。”封似月狼狽地掀開一壇子梅花玉露,仰頭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半壇下去,然後抹了抹嘴唇。
陳釀聽着他粗重顫抖的呼吸,有點怕,但更多卻是心口漲得酸軟,他忍不住道:“似月,如果你想要我……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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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似月聽了這話,卻搖搖晃晃起身,捂着胸口走了兩步,然後,就從窗子翻了出去。
“!”陳釀趕緊追到窗邊看,這裏可是三樓!
卻見封似月踩在劍上,正從底下緩緩禦劍升起。
他在漫天星光中搖搖晃晃地升到窗子的高度,笑着站在陳釀面前,笑裏帶着點酒醉的不羁,然後,緩緩地朝陳釀伸出手。
今夜無月,又有月,陳釀癡癡望着他的月,往桌上丢下幾枚靈石,就義無反顧握住封似月的手,跳進了他懷中。
封似月把陳釀拉過來,抱了個滿懷。然後就這麽抱着他,禦劍上了天空。
誰也不知道在翻出窗戶的那幾秒之內,封似月都想了些什麽,他也永不會說出。
穿書局中,雪白牆壁上流轉着數據的電流。男頻小說站的負責人正在漫不經心劃着光屏,檢測各個世界的數據流動。
一切正常。
在這個獨立的位面空間中,每一位穿書員都由身上的系統與位面進行鏈接,若小世界出現意外,系統便會發出異常警報。
光屏裏一片祥和,男頻負責人起身伸了個懶腰,正要換班,突然發覺,左上角代表《奪天仙尊》那個世界的光屏上,一直都是同一個畫面。
他疑惑地走過去檢查,并沒發現什麽異樣,只是屏幕上的畫面安安靜靜的,許久也沒動過。看起來更像是信號不佳,傳輸錯誤。
但仔細看看,那畫面裏的煙霧也在緩慢飄散,好像系統的擁有者正長時間待在同一個地方。
負責人撓撓頭,覺得在一部男頻小說裏,動辄閉關數百年,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算了,明天找技術人員來排查一下。”他自言自語着看了看表,實在不想加班,遂裝作沒看見,拿着文件夾離開了工作間。
小小光屏上,系統傳輸的鏡頭,定在一片煙霧茫茫。
冷冽寒風連綿不絕,空中飄起片片雪花。封似月将陳釀摟在身前,禦着劍,自雪中慢慢飛着,就像一對浪漫的飛鳥。
遙遠的西北天邊,寶石綠的極光不停變換形狀與色彩,舞動着極致的美麗。
封似月指着那極光,把自己聽過的有關于極光的傳說,娓娓道來。
“在我的家鄉,只有很少的地方能看到極光。那裏有個很有趣的傳說,說極光是一只狐貍在白雪覆蓋的山巅奔跑。它有很大很大的、毛茸茸的尾巴。比白睫的還要大。它的尾巴在奔跑過程中,會掃起山巅晶瑩的白雪,雪花一路閃爍着,被掃到天空中,就形成了我們看到的,紫色綠色相間的極光。”
陳釀聽着封似月溫柔的嗓音,只覺得自己就像那只幸福的狐貍,奔跑在山巅,長長的尾巴掃起所有經過的雪,奔向他的愛人。
“這只狐貍有名字嗎?”他忍不住問道。
封似月寵溺地摟緊他的腰,将下巴壓在陳釀的頭頂:“當然有,它的名字叫阿酒。”
陳釀不好意思道:“你又開我玩笑。”
封似月道:“我可沒有。好吧,有一點——其實那狐貍沒有名字,但我就想叫它阿酒,因為它跟你一樣可愛。”
陳釀聽這樣的話聽得渾身發燙,直想在封似月懷裏扭來扭去。
封似月卻按住他的胯道:“別亂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
“……”陳釀不敢動了。
封似月卻悶笑出聲,笑着笑着又大笑起來,笑得陳釀羞憤欲逃,才勉強恢複正色道:“逗你的。”
他還不想告訴陳釀自己身上鳳幽春毒的事,他怕陳釀發現自己的毒是從他身上渡走的,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陳釀是個多麽愛藏心事的小家夥。
只是——事到如今,封似月不得不開始想,關于任務失敗、世界崩毀的事。
早在煉丹爐裏承認自己的心思那一秒,封似月就掐斷了自己的系統,他穿書多年,對于如何屏蔽那穿書局的“監視器”早就了然于胸,以前不掐斷,是不屑斷,也沒必要斷。
但自從那次丹爐中的問心開始,一切就不同了。
他不能讓穿書局,發現他的任何異樣。
如果今日之事沒有發生,日後陳釀再遇到所謂“命定伴侶”,封似月一定會送上祝福,然後遠走他鄉,但既然陳釀已經表明心意,他就絕不會再放手。
封似月做的最壞的打算,就是自己被強制退出任務,而穿書局回溯時間線,派其他員工重寫劇情。
但這種可能性也不大,因為世界法則演變自有規律,強行回溯會耗費巨額能量,還會産生無數漏洞。穿書局不一定願意冒這個險。
按照封似月在穿書局工作多年的經驗,最可能的,是他被召回,被嚴懲,穿書局再讓他或者其他穿書員來這個世界彌補偏差。
如果他能夠在懲罰機制後及時醒來并恢複行動能力,那麽在任務重啓時,他就有可能争取到将功補過的機會,到時候,他就可以再來這個世界安排好與陳釀的告別。
或者在這之前……他就安排好自己離開後的事。
那便是——幫助陳釀站上衆神之巅。
到時候他的阿酒就可以自己演化世界法則,也能永遠脫離穿書局的控制。
至于他……
罷了。
封似月摟緊了陳釀,只願沉溺在此時此刻,不願再去想那沒有未來的未來。
就這樣看了一夜的雪,兩人在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才慢悠悠回到客棧。這個時間還太早,他們在屋頂瞥了一眼,大廳裏都還沒有人,客棧的夥計都在瞌睡。
回來的路上,封似月已經給陳釀講過他關于洛墨軒的猜測,陳釀也問了封似月,要不要在洛墨軒面前假裝不和。封似月卻道:“那當然不必,你我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他的目的又不在此。”
這番話給了陳釀極大的安全感,他帶着幸福的笑容回到房間,卻無論如何再睡不着,滿腦子都在想,會不會睡着了、睡醒了,就發現這一夜的事情都是在做夢。
封似月回到房間後,坐着冷靜了好久,才平息下血管裏沸騰的毒。也不知道是不是陳釀與他的神魂奇異的共鳴,在親吻過後,封似月內腑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白天亂動靈力帶來的劇痛也幾乎消失了。只是,想到那一吻……
腦海中卻不得不重播起了今夜的點點滴滴。
陳釀居然引誘他……這是他完全沒想過的。封似月苦笑着搖頭,卻又拿小阿酒沒有辦法。
他洗了把臉,開始四處找發帶,準備把頭發束起來。
對着鏡子,封似月左看右看,突然想起那陳雲酌嘲諷陳釀的言論。真是笑話,他的衣冠制式都還是肅寧仙府普通弟子的模樣,并沒什麽出彩的,明明與衣着簡單的陳釀正相配。臭小子,欺負他老婆,回頭一定要找個機會收拾陳雲酌一頓。
收拾妥當後,他推開門,朝樓下看了一眼。清早已經有人在樓下吃喝,而封似月一眼就看到了那名紅線馬尾墨綠武服的少俠,正是梁子晉。
封似月想了想眼下自己掌握的線索,并沒有下樓,而是走到簡靈嫣的房間門口。
推開門的一瞬間,白白軟軟的兔耳狗撲進封似月懷裏,撒嬌地蹭來蹭去。
封似月不得不摟住它的上半身,一邊安撫一邊進了屋門。簡靈嫣仍舊睡着,雖然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但臉色已經好了許多。封似月一手揉着狗頭,一手去探簡靈嫣的脈搏,卻發現簡靈嫣的脈搏有些異樣。
倒不是有什麽差錯,只是——頗為平和,就像機械的齒輪一樣,毫無生氣,卻也搏動着。
封似月眉頭一擰,隐約意識到了什麽。但他還沒有來得及查證,房門“篤篤”響了兩聲,他一擡頭,看見洛墨軒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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