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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又一次從【夢境】中醒來,夜遲的臉色明顯比上次陰沉了不少。這樣的情緒外露,對于地底人國王來說是極其少見的,也足以看出他此刻心中的憤怒。
上一次的【夢境】還可以用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給糊弄過去,但這一次,不管是接着上一次的事态發展,還是夜遲自己第二次做夢,都不是那麽簡簡單單就可以輕輕放下的。
不過,既然上次去不眠城興師問罪時,睡美人雲川否定了這件事,夜遲料想這次去,估計也不會得到什麽肯定答複。
所以,夜遲暫時将這件事放下,等着日後挑個時機詢問。
而且,他也挺好奇,這個【夢境】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
這一次,夜遲同樣是睡到了日上三竿。他一起身,就聽到侍從來報,格雷亞·塞克斯已經恭候多時了。
夜遲對于格雷亞的魅力深有體會,自然也能想到在對方等待的這段時間裏,在王宮的待遇肯定分外逍遙。
因此,夜遲也不急着去見他,慢慢地穿戴好之後,才往待客室走去。
格雷亞确實很悠閑,在國王踏入待客室的時候,還拿起手上的茶盞,沖着他舉了一下,臉上滿是那種優雅禮貌的笑容。
不過,格雷亞此行卻是來訴苦的。
夜遲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抛去這位狡猾的怪奇馬戲團團長所有的訴苦、溢美、褒揚之詞,他大概弄清楚了格雷亞遮遮掩掩下的事情的來龍去脈。
簡單來說,就是在格雷亞率先将“預言家”的畫像給夜遲看過之後,時祈成功地被格雷亞坑了一道。
作為一個記仇的人,即使身份從玩家轉變為了黑塔BOSS,時祈的這一點性格也沒有改變。
所以,“預言家”偷偷地潛進紅桃王後的寶石城堡,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了玻璃花房裏的那些花朵。并且,他還将其做成了可以泡茶的幹花,借着去怪奇馬戲團送魔戒的機會,給格雷亞親手用這些幹花泡了一整壺的茶。
格雷亞在喝下一杯茶之後,才慢一拍地從黑白新娘那兒得知了幹花的來歷。但此時,已經一路追到怪奇馬戲團的紅桃王後,因為格雷亞之前來偷月亮花的前科,瞬間認定格雷亞就是偷花的罪魁禍首。
接下來的事情,當然是兩個實力頂尖的黑塔BOSS大打出手,導致怪奇馬戲團損失慘重。
……怎麽還跟他扯上關系了呢。
夜遲在心中小小地“啧”了一聲,耐心地聽格雷亞聲淚俱下地跟他哭訴怪奇馬戲團此番到底有多損失慘重。
很可惜,夜遲對格雷亞所說的話半個字都不相信。
他是瘋了,才會真的相信怪奇馬戲團有很大的損失。
以格雷亞這個愛錢貪財的性子,在跟紅桃王後打起來的時候,他估計寧願自己多挨幾下那個死小孩的拳頭,也要将戰場轉移出去。
不過,夜遲對格雷亞今天來找他的目的心知肚明。兩個同樣擅長表面客套、實則內裏陰冷的黑塔BOSS足足聊了半個時辰,最後談得賓主盡歡。
格雷亞高高興興地走了,至少從他那雙笑容真誠了不少的湛藍色雙瞳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不錯。
剛送走格雷亞,夜遲又迎來了一位客人。只不過,這位來客倒讓他有些驚訝。
——是“預言家”。
時祈來的時候估計沒走正門,因為夜遲沒聽到他跟剛剛走出去的格雷亞閑聊的聲音。總之,夜遲送走了格雷亞,一回頭,就發現這個清俊秀氣的少年正沖着自己笑。
“預言家”此刻的笑容格外燦爛,那雙烏黑通透的眸子看過來,在他沖你笑的時候,就仿佛你是他整個世界的全部一般。
但夜遲知道不是的,時祈只是笑得好看而已,他所有的笑容和溫柔都是錯覺,展現出來的柔情和說出的暧昧話語,都純粹是出于時祈本身的惡劣心态。
時祈有一副好皮相,這麽漂亮完美的相貌,足以讓他在別人身上收獲某些能夠滿足自身惡劣心态的東西。
很顯然,夜遲不是那類會被時祈外表所迷惑的人:“你來有什麽事麽,‘預言家’?”
時祈微微笑道:“唔,國王陛下,我想來您的地底人王宮住上一陣子。”
夜遲高高地挑起了眉毛,等着時祈的下文。
眼前的“預言家”依舊笑着:“但很可惜,直到我走入您治下的這個國度,我才遺憾地發現,我并沒有落腳的地方。”
國王不動聲色:“我可以……”
時祈打斷了他,面上的笑容狡黠得讓他像只狐貍:“您的王宮很不錯,請問我有那個榮幸,在此暫時以客人的身份住下麽?”
夜遲的眼神依舊很溫和,唇邊掠過一絲笑意。他剛想開口,時祈卻又一次搶先,将國王要說的話堵在了嘴邊。
“預言家”這樣說道:“作為報酬,我可以再免費回答您一個問題。”
國王頓住了。
俊美的青年擡眸看向他眼前的這位“預言家”,似乎在重新估量着時祈內心的想法,又或者如上次時祈索要魔戒一般,在權衡利弊。
但說實話,讓時祈在王宮裏住上幾日,對于國王來說并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答應時祈,對夜遲來說,沒有任何壞處。
夜遲慢條斯理地道:“‘預言家’,你不像是那種喜歡做虧本買賣的人。”
時祈笑着回道:“尊敬的國王陛下,您并不了解我。”
夜遲頭一次遇到這麽直白而又可以說是隐晦的挑釁,他輕笑了一聲,十分溫和地答道:“我會的,我會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的,時祈。”
這是夜遲第一次叫出時祈的名字。
少年微不可查地眯了下眼,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夜遲可以說是有些愉快地笑了起來:“那麽,我的問題是,你一定要住在王宮,是為什麽呢?”
時祈的回答毫不猶豫:“為了看一個人。”
國王追問:“和上次是同一個人?”
時祈笑了,他說:“國王陛下,這是第二個問題。”
夜遲輕巧地笑了笑,注視着時祈,道:“時祈,你的反應告訴我,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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