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先生,您剛喝了我的飲料
先生,您剛喝了我的飲料
工藤新一緩慢地直起身子,面無表情地走到侍者旁邊。侍者手上的動作一停,頓了頓,回過頭來,嘴角彎出一個禮貌的幅度:
“您好先生,想來點酒嗎?”
工藤新一搖頭:“有椰子水嗎?”
“先生,恕我冒昧。我想只有東拜朗才能喝到這玩意。”
“是嗎。”
偵探似乎也是随口一提,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對方擱置在身前的托盤,彎腰拿走了唯一一杯棕紅色液體。
“等下,這杯是...”
“我有些問題要問,”
偵探晃晃酒杯,截斷了對方的話,眼睛不爽地眯成了半月形:“你來到這邊多久?”
“啊?問我嗎?”侍者有些迷茫地眨眨眼,接着像是領會到了什麽,飛速地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為自己辯解:“先生,我和同伴是輪流休息的,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我并沒有在逃避工作!”
誰問你這個。
偵探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但也馬上明白了對方的顧慮。他借着酒杯玻璃的反光瞟了一眼四周,見有人若有若無地看向這邊,便換了個問法:“別緊張,随意聊聊。你在這工作了多久?”
“嗯...啊,好吧。”侍者平靜下來,乖乖答道:“大概一年了吧。我還是個新人,論資歷,完全比不上老前輩們。”
一年。
怪盜基德來這裏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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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自己剛穿越時,基德已經在這邊待了半年。而在原本的世界裏,怪盜基德僅僅只消失了兩個月。看來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并不同,保守估計為3:1。
工藤新一松了口氣:“只要抓緊時間,還來得及……”
“嗯?什麽時間?您趕時間急着離開嗎?”
偵探沒有回答,繼續提問道:“誰讓你來這工作的?”
“沒有誰,其實我也覺得奇妙,稀裏糊塗就獲得了一份工作。”侍者苦惱地撓了撓腦袋,撓得本就不安分的發絲四處亂翹:“不過您也知道,最近形勢不太好,有份工作總比沒有好,所以我就這麽幹着咯。”
和自己一樣,他也是莫名其妙就穿越了。工藤新一心中泛起幾分詭異的欣慰,點頭示意理解:“還有一個問題,舞池中央的人是誰?”
“我的天哪,您不認識她嗎!”侍者誇張地揮舞手臂,大呼小叫起來。好在舞會的伴奏音量足夠,不至于吸引來全場的目光:“她是這裏的女主人,最受歡迎的舞伴,炙手可熱的新貴族,貝克蘭德所有貧困者的希望——艾琳娜·克裏斯蒂!”
“哦。”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工藤新一沒對這番疑似自誇的誇張言論作出評價。他淡定地端起酒杯,将杯沿抵在了嘴邊:“你什麽時候換班?”
“呃……”
侍者張了張嘴,回答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他瞪圓了眼睛,幾乎驚恐地看着偵探動作。後者渾然不覺,尤自抿了一嘴飲料。液體入口甘甜清爽,茶味很濃,應當是紅茶,很适合夏天。工藤新一正好有些口渴,一口飲盡後還有些意猶未盡地咂咂嘴。想到導致了這個情況,讓自己奔波大半天,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上的罪魁禍首,偵探扯扯嘴角,流露出不爽而又冷酷的微笑,決心要給對方添點堵:“說起來,既然是休息,你為什麽不去休息室?”
他裝模作樣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假裝沒注意到那些似有似無的窺視:“嗯,這裏視野的确不錯,既能夠掌握整場舞會的動向,還不容易被他人察覺。”
侍者欲言又止。
“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你的手指纖細又靈活,指節柔軟,一看便是長時間從事精細靈巧的工作。食指中節關節和虎口處皆有一層薄繭,這是經常用槍留下的吧。侍者的工作還包括這個?”
侍者止言又欲。
“你剛剛彈金幣的動作,是在借助金幣占蔔吧。我恰巧知道兩個類似的職業,不如讓我推理看看,你會是其中哪一個?”
侍者終于橫下了一條心開口:“……先生,您剛剛喝了我的飲料。"
“你的飲料”
這句話太過突然,又不着邊際,前言不搭後語的。工藤新一語帶疑惑地跟着重複了一遍,思緒慢了半拍才跟上來。回過神的剎那,他的耳根瞬間漲紅,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這一幕。手上的酒杯一下子有了沉甸甸的重量,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侍者總算找到了主動權,趁機端起托盤夾在身側,看向酒杯的目光裏,頗有幾分委屈:
“先生,您過來先是明裏暗裏說我偷懶,接着搶走我剛喝兩口的甜冰茶,現在還質疑起我的職業!唉,好吧好吧,我馬上就去工作。”
“……”
工藤新一沒有回答,他還有些恍惚,捏着酒杯下意識沿着侍者離開的方向看去——侍者選擇的時機正好,機械鐘敲過幾下,指向6點整。小提琴的旋律逐漸淡去,樂手們變換姿勢,轉而演奏起了圓舞曲。
周圍的賓客們也紛紛站起,朝着舞池走去。
是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像是急着轉移注意力,用別的事情沖淡心頭萦繞的那一點尴尬,工藤新一托着下巴,幹勁充足地琢磨起眼前的情況:如果只作為舞會,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完美。可若是以非凡聚會的角度出發,不管是知識和材料的交換,還是保護賓客的個人身份方面,都沒有達到要求。下個階段會有什麽變化嗎?
工藤新一沉吟片刻,朝着舞池走去。
一踏入舞池,偵探的靈性直覺就猛的一跳。一股詭谲的、無形的氣息悄然籠罩下來,瞬息之間包裹住了身體。這個熟悉的感覺……不會有錯!
結界。
“對不起對不起……”
幾乎在作出判斷的同時,工藤新一身子歪倒,趔趄撞上了幾個朝外奔走的賓客,确認他們臉上的慌亂不似作僞後,他跟着退到了舞池的邊緣。果然,一出舞池,附着在身上的氣息便消失了。以舞池的邊緣為界,中心圍出了一小塊與外界隔絕的,無法連通的隐秘結界。
至于結界的效果……
再次走進舞池時,偵探暗暗調動起全身的感知,朝着四面八方延展:一米、兩米……兩米便是極限,超出這個距離,其他人的身影就變得模糊不清,也無法聽見他們的聲音。圓舞曲的旋律倒是不受約束地流淌進來,一個個音符跳動着,輕快地拂過他耳邊。
現在該做些什麽?
舞池原先沒有結界。通過接觸剛剛那幾個賓客,尤其是某位最開始在舞池中跳舞的賓客,偵探确認了這一點。結界是突然出現的,而在原本的環節中,這裏也不該有結界。
果然是那家夥幹的吧?
偵探略一思索,決定站在原地等待。基德費了大功夫把自己引來,八成是想創造一個能安全交流的環境。既然條件已經具備,對方絕對會主動出現——
“呀!”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女子驚慌的尖叫,幾乎是同時,一具溫熱柔軟的軀體毫不猶豫地撲了過來。如果被撲中,必定要落個雙雙倒地的結局,好在工藤新一動作更快,轉身攔過對方腰肢,順着慣性轉了一圈,女子層疊的裙擺飛揚,像朵瞬間開放又閉合的玫瑰花。
工藤新一松開手,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你又準備搞什麽?怪盜基德!”
被一秒戳破的人半點也不尴尬,灰藍色的眼眸裏溢出幾分調皮,用回了原本低沉優雅的嗓音:“找名偵探跳舞啊。”
“......你挺無聊的。”
“不過說實話,我很好奇。”怪盜打了一個響指,臉上的面具嘭地炸開,彩帶和綢緞飛舞落下,露出僞裝後的面容。他繞着偵探,輕盈地轉了個圈:“名偵探,為什麽這麽肯定是我?艾琳娜的破綻是什麽?”
偵探撐住下巴,沉吟片刻:“直覺?”
怪盜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踩到偵探的鞋子:“我以前就很想說了,名偵探,你是安了什麽基德雷達嗎?”
“咳,當然不只是這個原因。”工藤新一有些尴尬地清咳了一聲,似乎也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連忙正色道:“你并沒有費力去僞裝,破綻太多了。”
他看向怪盜腳上的高跟鞋:
“你扮演的艾琳娜穿行過雜亂的小巷。鞋跟沾染灰塵是正常的。喏,這裏還沾着半片月季花的花瓣,是穿過別墅區大門時留下的吧。那一位艾琳娜的鞋底太幹淨了。”
“還有,剛剛那位艾琳娜是你的同伴吧?在我問你舞池裏的人是誰時,你的回答裏有一句——最受歡迎的舞伴。但就我觀察,‘艾琳娜’全程都在獨舞,即使跳到雙人舞的階段也是一樣,這個評價又從何而來?想必‘最受歡迎’,指的是受你歡迎吧。換句話說,她是你的舞伴。而魯恩語裏的舞伴一詞,也有着同伴、助手的釋義。”
“真是精彩的推理,”
怪盜基德捧場地輕拍手掌,偏頭瞥了一眼四周模糊不清的賓客:“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你這般敏銳。”
工藤新一了然:“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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