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向我許願吧

向我許願吧

以艾琳娜的名義，留下了足夠姐弟倆生活至成年的報酬後，偵探婉拒了他們的挽留，起身告辭，離開了濟貧院。

東區的經濟不太景氣，街道兩旁隔好一段距離，才有一兩家店鋪。工藤新一拄着手杖尋找着公共馬車點，目光忽地掃到了幾個歪歪扭扭的招牌：

“哈羅冰淇淋店”

“羅森的民俗草藥店”

偵探停下腳步，對着前者看了又看。原因無他，一個約莫三歲，臉頰肉乎乎的小孩正站在店鋪前，奶聲奶氣地對着老板讨價：

“再給一個球吧，要牛奶味的。”

“可你已經有三個球了，小朋友，冰淇淋吃多了會拉肚子的。”

“就添一個嘛~再添一個，最後一個！”

老板為難道：“你剛剛也是這麽說的……”

眼瞧着小孩委屈地鼓起臉，眼眶裏已經蓄起了一汪淚水。工藤新一适時上前，阻止了一場即将發生的鬧劇：“老板，來份冰淇淋，要牛奶味的。”

老板松了口氣：“好的！”

趁老板逃也似地轉身搗鼓冰淇淋的時候，工藤新一低頭與小孩對視：“議長，你怎麽在這裏？”

是的，這個臉頰胖乎乎，吵着鬧着要吃冰淇淋的小孩，正是他名義上的頂頭上司，生命學派議長，命運途徑序列1【水銀之蛇】威爾·昂塞汀。

提到這位議長，工藤新一有話要說。

被眼睛圓圓的小姑娘撿回去之後，偵探很快就做了個奇怪的夢。在夢裏，他站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中央，眼前是一座漆黑的尖塔。塔尖之上，盤繞着一條首尾相銜的巨蛇。巨蛇注視着他，鮮紅色的眸子彰顯出無機質的色澤：“你來了，異世界的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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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謹慎地後退一步：“你是？”

“命運之蛇。”

巨蛇淡漠地答道。祂豎起三分之一的身子，蛇身上密密麻麻的符號随着祂的動作移動着位置，變幻着圖案，簡直讓人眼花缭亂：“我察覺到命運交集産生的漣漪。異世界的來客，來做個交易吧。”

“不了謝謝。”

當時的偵探還沒抛棄堅信了18年的科學理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頭就走，把巨蛇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偵探嚴重懷疑，之後被人打暈強灌下魔藥，被迫走上非凡道路，其中是否就摻雜着這位命運議長的個人恩怨。

威爾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癟起嘴埋怨道：“你為什麽不蹲下來？在我這個年紀，如果一直仰着頭，會對頸椎發育不好。真是的，你們這些大人一點也不尊重小孩！”

“……”

工藤新一無奈地蹲下，視線恰好和祂持平。威爾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回答道：“我來吃冰淇淋，順便見你一面。”

“找我？”

偵探仔細羅列了一番自己的安排：“任務嗎？事先聲明，我最近抽不開身。”

“別急着拒絕，你應該會喜歡。”

威爾舔了舔手裏的三球冰淇淋，用空出來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他本來想拍肩膀的，可惜手太短了。

“我感受到，玫瑰學派很快就要行動了。”

“……什麽時候？”

“這兩天。”

“地點呢？”

“我想占蔔家知道答案。”

“除我以外，有派其他人嗎？”

“沒有。”

偵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簡直想捏一把議長肉乎乎的臉蛋，控訴一下什麽是合理的戰力安排：“我相信自己的能力不假。但是，玫瑰學派不止一個天使，還有衆多封印物，為數不少的半神，以及‘被縛之神'的投影。而我，”

工藤新一盡量平心靜氣地指了指自己：“序列7。”

“這是命運的選擇。”

威爾理直氣壯道：“只是阻止儀式而已，又不是讓你一鍋端了他們。你還可以向我祈禱啊！而且對你來說，序列7是最為合适的等級。它卡在中序列的門檻上，不高也不低。要知道，越往上代價越大，到時候一切就……”

“就？”

偵探耐心等着威爾的後續，威爾卻轉了轉眼睛，轉移了話題：“我感受到，怪盜基德晉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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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晉升魔藥？”

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偵探很快得出了答案，篤定道：“潘多拉裏封印着的，是一份序列2的特性。”

基德沒有回答，祂保持着服食潘多拉前的姿勢一動不動，漆黑鴉羽似的眼睫低垂着，掩蓋住了眼神。大概在消化喝完魔藥的後勁吧？深知魔藥有多難喝的偵探尤自推理道。

序列2的非凡者，已經有着近乎神靈的位格。祂們是完整的神話生物，是行走在地上的天使，是現實世界最頂端的大人物，聽着簡直讓人心生憧憬。但是接觸到非凡世界，知曉力量需要多少代價的偵探只覺得不安。

舉例來說，黑夜女神教會規定，值夜者必須在上份魔藥服食三年且經過對應考查後，才能晉升下一級。可就算這樣，每年也有不少人因此而失控。工藤新一的晉升速度已經很快了，他自認魔藥消化得十分完美，但精神不穩時仍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耳語，感受到神秘的引誘和虛幻的蠱惑。那麽基德呢？偵探望向依然沉默着的怪盜。

祂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無言又沉默地立在那兒。微涼的月光忽有閃爍，逐漸染上緋紅，恢複如初的紅月映照下來，又被白色的人影截斷，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過了幾秒，基德突然掏出一枚金幣，铮地往上彈起。

“基德？”

金幣旋轉着落下，豎直地立在祂的手心。不是“是”，也不是“否”，而是“占蔔失敗”。

看到這幕，偵探面色略有凝重：“你占蔔了什麽？”

“一點小事。”

基德手指一動，金幣翻滾着消失在手心。他轉過臉，眉眼彎起，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回應了偵探先前的話語：“哎呀~果然瞞不過名偵探。潘多拉裏，的确封印着一份奇跡師特性。”

“奇跡師？”

“對，占蔔家途徑的序列2，【奇跡師】～”

明知道這人是在轉移話題，偵探還是可恥地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事實上，占蔔家途徑的非凡者非常稀少，尤其是序列7之後的，連相應的序列名稱都沒有流傳出來。即使是知識儲備量豐富的偵探，也是到現在才揭開序列2的面紗一角。

【奇跡師】，擅長創造奇跡的大師？聽起來似乎是和“願望”和“奇跡”有關，大概率是通過許願的方式将相應的情況變為現實？這個瞬間，偵探隐約覺得自己把握到了什麽關鍵的信息，悚然一驚：“等等！潘多拉是你偷的最後一顆寶石，裏頭封印着奇跡師特性，而【奇跡師】，似乎是能夠創造奇跡的序列...”

工藤新一住了口，轉而深吸了一口氣。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沒錯，是它将我送來了這裏。”

基德幽幽承認道：“我将潘多拉對準月光時，它被激活了，我也跟着失去了意識。等再醒來時，我發現自己連披風帶人，一塊兒挂在了貝克蘭德的路燈上。”

“.....”

先不論非凡特性為什麽會流落到另一個世界，基德是因為“奇跡”來到了這裏。很好，合情合理。那自己呢？偵探眉頭緊蹙，思考得很認真，試圖尋找出穿越前忽視的線索，最終一無所獲。奇怪，自己總不能是抽基德順帶的吧，買一贈一？

“嗯...名偵探。”

基德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欲言又止。

“怎麽？”

“咳，你的，呃，你的穿越應該與我有關。”

偵探愣了愣，神情迷惑地重複道：“與你有關？”

“嗯...這個...”基德理了理領帶，将衣擺的皺褶拉平，含含糊糊地道：“半年前，我晉升序列4發生了點意外，失控時神志不清，對着潘多拉說了些胡話。應該就是那時候…抱歉。”

基德簡單解釋了一遍，而後有些緊張地看着他。工藤新一略有些驚訝，按理說，致使自己流落異世界的源頭竟如此簡單，他怎麽也該意思意思展現怒火。但偵探并沒有多少負面的情緒，反而有一種原來如此的釋然。在這裏的半年來，蒸汽、機械、飛空艇；魔藥、詛咒、封印物……他有幸見識到了太多新奇的事物。極致的危險與挑戰的冒險并存，他必須毫不吝惜地調動渾身每一寸的細胞，才能在神秘和未知中開拓出一條非凡之路——很顯然，偵探樂在其中。更何況，基德也是這場穿越之旅的受害者。

于是偵探想了想，迎着基德心虛的目光，問了個最無關緊要的問題：“你不知道願望成真了？”

基德搖頭，苦笑道:

“我嘗試占蔔，沒有結果。你來到貝克蘭德後我才發現願望成真了。不過這也反過來說明，晉升奇跡師許願回原世界的方案可行。實話說，我也是看到你後才下定了決心....在這之前，我總隐約覺得，晉升并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啊。”

聽完基德的回答，偵探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眼看着這事兒馬上就要翻篇，

“...”基德突然道：“名偵探。”

“嗯？”

基德微笑着平展雙臂，接着，一手放在胸口，一手背後朝偵探行了一禮。潔白的披風随着動作揚起一個輕盈的幅度。而祂聲音柔和，不急不緩地說着，尾音輕飄飄的，差點兒溶解在輕柔的夜色中：

“向我許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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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不答應他。”威爾歪頭看着工藤新一：“明明很想回去的吧？”

“我總覺得，基德的狀态不太對勁，他似乎隐瞞了什麽。”在他們談話間，偵探點的冰淇淋也上了桌，工藤新一将冰淇淋往前推了推，試圖尋求命運的幫助：“在解開謎題前，我不着急回去。”

“好吧，不過我也看不真切。你知道的，他有着黑夜女神的庇護。”威爾從善如流地拿起小勺，舀了一勺奶油色的冰淇淋塞進嘴裏，滿足地眯起眼睛：

“占蔔家序列有着一部分‘命運’的權柄。特別是到了基德那個階段，‘操縱命運的奇跡師’已經能一定程度上幹擾命運，對過去和未來都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威爾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偵探:“所以我想，祂應該窺見了命運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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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插播鬥視角番外，時間線在正篇時間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