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發火

發火

方攸同按照昨天記下來的路往班級走，突然左肩被人拍了一下，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右邊轉過頭去。

“诶呦！”李蔔維果然出現在了方攸同右側，“啧，摔一下摔機靈了？”

方攸同無奈地看着他，她很想說，這些東西都是她玩剩下的了，但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也沒搭理李蔔維，繼續往教室走。

“诶！不至于吧。”李蔔維個子高腿長，兩步就追上了方攸同，“還生氣呢？”

方攸同停下腳步，開口道：“道歉。”

“道什麽歉？”李蔔維一臉匪夷所思地看着方攸同。

“沒經過我同意就給我報項目。”方攸同轉頭看向李蔔維。

“不是，怎麽還是這事兒啊？你也太記仇了吧。”

“不道的話，就別在我眼前晃悠了。”方攸同擡腳就走。

“诶呦，抱歉抱歉抱歉。”李蔔維一把拉住方攸同的胳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

“這大早上的，拉拉扯扯的幹嘛呢。”孫思芑一臉戲谑地看着方攸同和李蔔維，“李蔔維，你也不怕豐水看見。”

李蔔維跟觸電了似的，趕忙松開了方攸同的胳膊。方攸同無語地瞥了一眼李蔔維，挑眉看向孫思芑：“叫什麽來着？”

李蔔維在旁邊兒眼睛瞪得老大，孫思芑更是一臉的震驚，不過沒等這兩個人開口，方攸同繼續說道：“算了，不重要。同學，你是來上學的嗎？”

“還是來拉郎的？你是媒婆嗎？”方攸同根本不給孫思芑開口的機會，“我家樓下大爺大媽都沒你嘴碎。”

李蔔維局促不安地拽了拽方攸同衣角，因為孫思芑已經有要哭的架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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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攸同歪了歪頭：“這就要哭啦？”

“哭吧。”方攸同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诶！方攸同！”李蔔維慌張地看看孫思芑，又看看方攸同，轉頭對孫思芑道，“那個，別哭啊，方攸同也不是故意的，我那個，先走一步，我得補一下作業。”說完，火速追上了方攸同。

“啧，怎麽不當護花使者了？”方攸同頭都沒轉一下，就知道是李蔔維。

“牛啊你。”李蔔維回頭看了一眼孫思芑，“你這，變化也太大了吧，我剛才差點兒以為你要和她打起來呢。”

“我跟她打個屁啊，那不欺負小孩兒嗎。”方攸同脫口而出。

“啊？”李蔔維摸着腦袋，“你不也小孩兒嗎……”

方攸同想了下，敷衍道：“對，我也是小孩兒，小孩兒也不能欺負小孩兒啊。”說着，方攸同就進了教室。

教室已經有不少的學生了，雖然方攸同早就經歷過高中生活了，但看到眼前的景象還是會有些恍惚，會想到自己高中的時候。

“同同！”燕翼朝方攸同揮了揮手。

方攸同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快速地揚起了笑臉，朝燕翼揮着手，走了過去。

“不是，演員吧。”李蔔維看到方攸同的變臉速度忍不住感嘆。

“你倆今天一塊兒來的？”築城等方攸同走開，才過來找李蔔維。

李蔔維放下書包“啊”了一聲：“沒，學校裏碰見了，快快，江湖救急，物理卷子借我看兩眼，最後兩道大題，想不出來了。”

築城無奈地看着他：“你不是想不出來，你是壓根懶得想吧。”

“啊對對對，我懶得想。”李蔔維伸出手，“快快快，一會兒老班來啦。”

“眼鏡借走了。”築城拍了一下李蔔維的手。

“嘿，你不早說！”李蔔維拿着卷子就起了身，“眼鏡，快，給我騰點地兒。”

築城嘆了口氣，看向方攸同那邊兒，方攸同正一邊兒放書包，一邊兒跟燕翼講話。

“同同，你有什麽沒寫不。”燕翼拍了拍桌子上那堆作業，“我都搞定了，速度吧！”

“謝了，我都寫完了。”方攸同從書包裏掏出書放到桌洞裏。

“你都寫完了？”燕翼驚詫地眨着眼睛。

“嗯。”方攸同想了想繼續說道，“我昨天去的築城家，有不會的直接就問他了。”

說這話的時候，豐水正巧從她倆中間經過，豐水微愣了一下，微笑着問方攸同：“同同，你昨天沒事兒吧？”

方攸同擡頭看着眼前的女生，皮膚白皙細膩，唇紅齒白，黑色長發整齊利落地紮了起來，一雙杏眼水汪汪的，真是相當漂亮。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方攸同還是禮貌地回應道：“沒事兒，就是有點兒中暑。”

“現在天氣熱了，确實容易中暑。”豐水很能共情似的皺起眉頭，“需要我去幫你跟老師說一聲嗎，早操就別上了。”

方攸同心裏感嘆，這漂亮的人就算擰巴着臉都是好看的，不過好看歸好看，方攸同感覺這人和自己不是一個路子的人，也不太喜歡不熟的人管自己太多的閑事。

“謝謝你啊，不過已經沒事兒了。”方攸同笑笑，“我要是實在不舒服，自己說就可以了。”

豐水可能沒想到方攸同會直接拒絕她，表情略微有些尴尬：“那行，你不舒服的話及時說。”

方攸同笑着點了點頭，沒再接她的話。等豐水走了，燕翼左看看方攸同，右看看方攸同：“你真的是方攸同嗎？”

方攸同被噎了一下，點頭道：“不然呢。”

“你啥時候跟豐水說話這麽平靜了？”燕翼摸着下巴，繼續看方攸同，“我原先說你好多回，你都不改，這摔一跤就改了？”

“我原先怎麽着？”方攸同把書包裏的書都拿了出來，掏出語文書開始看古文。

“你原先，每次跟豐水說話都畏畏縮縮的。”燕翼看看方攸同，又看看她桌子上的書。

“噢。”方攸同拖着長聲應道，“這樣啊，這有什麽好畏畏縮縮的，就因為她比我長得漂亮？學習比我好？”

“啊？”燕翼愣了愣，“這有什麽的。”

“對啊，這有什麽的。”方攸同樂了，她暗暗嘆了口氣，讓她說點兒什麽好啊，原先那個方攸同也太自卑點兒了吧。

兩個人正說着話呢，教室前門突然稀稀拉拉圍過去不少人，燕翼抻着脖子使勁往前瞅：“孫思芑怎麽了？哭啦？”

正看着書的方攸同聽到燕翼的話，擡頭往前面看了一眼，孫思芑已經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落了座，豐水彎下腰問她：“怎麽了，思芑？”

方攸同從後面看，孫思芑正抽抽嗒嗒地拿紙擦眼淚呢。

燕翼坐了回來，轉頭對方攸同道：“她怎麽哭了？”

方攸同咬了咬後槽牙，看向燕翼：“這麽好奇，你去問問呗。”

看着方攸同的反應，燕翼皺了皺眉，突然瞪大眼睛：“我靠，不是吧！你弄的？”

方攸同收回視線，繼續看古文，燕翼看看前面，又看看方攸同，正着身子坐好了，一邊兒翻書，一邊兒嘀咕道：“牛啊牛啊牛啊。”

方攸同無奈地側頭看了她一眼，燕翼拿書遮住嘴問：“一會兒老班來了咋辦？”

方攸同把古文默背了幾遍，書一合，趴到了桌子上：“涼拌！”

李蔔維抄完作業，也注意到了孫思芑那邊兒，他走到燕翼和方攸同這兒，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方攸同，問燕翼：“這怎麽還睡上了？”

燕翼挑了挑眉直搖頭，李蔔維很沒有眼力見兒地蹲下來，在方攸同耳邊道：“方攸同！怎麽辦啊！孫思芑這樣兒，一會兒老班看見了咋整？”

雖然看不到方攸同的臉，但看背部的起伏，就知道方攸同嘆了好大一口氣，她頭還是沒擡，悶聲悶氣地說道：“你再多廢一句話，我就讓你陪着她一塊兒哭。”

李蔔維無奈地站起來：“唉，像我這樣的朋友哪裏找啊，我幫你解決。”說完，轉身就朝孫思芑那邊兒走了過去。

“……”方攸同在心裏吶喊，這幫小孩兒有完沒完啊！

“你幫她道歉算什麽？”孫思芑擦了一把眼淚，瞥了一眼方攸同，“身體不舒服，就可以這麽說同學了嗎？”

“啧。”方攸同坐直看着前面那一幫人，“誰說我身體不舒服啊，再來一遍，我還那麽說你，自己先說了什麽心裏沒點兒數嗎？李蔔維給你道歉那是他願意，別代表我，我不需要給你道歉，我沒讓你給我道歉就不錯了。”說完這些，砰的一聲，方攸同又趴桌子上了。

“我靠，她是不是來大姨媽了，這麽暴躁？”旁邊兒有人小聲議論着。

“啊對對對。”方攸同趴着大聲地道，“我來大姨媽了，少惹我。”

方攸同髒話都到嘴邊兒了，生生給憋回去了，畢竟現在面對着的是一幫孩子，罵髒話怎麽着也不合适。

想到這裏，方攸同覺得自己真能憋住也挺神奇，忍不住撲哧樂了一下。

本來班裏的學生被方攸同這一頓輸出都整愣了，教室裏特別安靜呢，這一聲笑在此刻顯得格外突兀……

燕翼：“……”

李蔔維：“……”

築城：“……”

其他同學：“……”

方攸同自己都能想到，現在大概班裏的人都覺得她腦子有毛病了。

方攸同扶着額頭又坐了起來：“那個……”本來想着一定要嚴肅地解釋一下，但是方攸同越是想嚴肅的時候越容易笑。

方攸同努力回憶生氣和傷心的事兒，緊緊抿着嘴唇，但發現根本沒用，她又樂了……

方攸同做了個深呼吸，稍微穩定了一些，擡手道：“那什麽，不好意思，我是真發飙了，沒想笑場的，抱歉，我下回注意。”

方攸同後面兩個男生樂了起來：“注意什麽，嚴肅地發火兒嗎？”

其實氣氛到一個頂點的時候是很容易被轉變的，本來剛才正焦灼着呢，被這麽幾個人一樂，大家都樂了起來。

孫思芑被這一頓折騰也哭不出來了，氣呼呼地坐回了座位上。

燕翼見氣氛放開了，哈哈樂了起來：“你剛才憋笑的時候，我也瘋狂想笑，但又覺得那氣氛不能笑，憋得我臉都紅了。”

李蔔維胳膊搭在築城肩上：“方攸同這什麽心理素質啊，操，笑死我了。”

築城看了一眼方攸同也笑了：“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