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解題

解題

雖然已經成為社畜有些年頭了，但方攸同依舊不習慣早起，更何況高中生起得比雞還早，學生時代經歷過多少個數學老師，基本上每一位都有着催眠的神奇能力，方攸同才第一節課，就已經開始磕頭了……

教數學的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看着很和善，也确實很和善，不過再和善的老師也不太希望有學生在自己的課上睡覺，最主要的是，還是大早上的第一節！

數學老師講着講着突然收了聲兒，靜靜地看着下面，大家一時間都有些懵逼，順着老師的視線往教室後排看，就看到了正在和沉重的腦袋進行殊死搏鬥的方攸同……

有些人忍不住樂了，連燕翼這時候都顧不上姐妹情誼了，邊笑邊拍了拍方攸同的胳膊。方攸同被冷不丁這麽一拍，吓了一激靈，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全班哄堂大笑，數學老師看着方攸同嘆了口氣：“方攸同同學既然站起來了，那就上來把這道題做了吧，順便醒醒神兒。”

方攸同清醒之後，尴尬地捂了下臉，雖然她在職場已經混了這麽久了，但發現學生時代的有些事兒确實還是沒法厚起臉皮來。

方攸同往教室前面走，一邊走一邊審題。

這道算是有些難度的函數題，築城在草稿紙上算了一下，光第二小問的過程就是大半面紙，估計方攸同也就是上去轉一圈然後再回來，又得尴尬一回……

數學老師也不是想故意為難她，第一小問總是會的，他打算讓方攸同做完第一小問就下去，這樣大概率上就不困了。

實驗班的學生做題速度還是很快的，前兩排的學生基本已經算到第三問了，這時候方攸同終于拿起了粉筆，她習慣性地掰下了粉筆頭兒。

數學老師在旁邊兒撐着講臺桌看她，第一小問預料之中的很順利，不過如果第一小問都不順利，那也不用在這個班待着了。

方攸同寫完第一小問，又掃了一遍題目，開始寫第二小問，數學老師沒想到方攸同直接就開寫了，于是沒有打斷她，大不了不會的話，提醒她一下，數學再差，也不能直接把後兩小問扔了吧。

順便表揚她一下吧，數學老師想，方攸同偏科偏得人盡皆知，有想要認真學數學的心就是好的。

方攸同寫第二問的時候，大部分學生已經停筆了，會的就是算完了，不會的也就是不會了。

不少人看着方攸同做題，數學老師怕方攸同這種情況再一緊張，更想不出來了，跟底下的學生說：“再好好檢查檢查，這題稍微有點兒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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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翼咬了咬舌頭，小聲吐槽道：“這哪兒是稍微有點兒難啊，第二問開始就做不出來了……”

燕翼看着方攸同，替好朋友先尴尬上了，畢竟上去解不出來題比在下面解不出來要難受得多。

方攸同并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卡殼，第二問很順利地就解完了，數學老師有點兒驚奇地站直了身子，雙臂抱胸看了一遍第二問的解題過程，非常規範，甚至這麽長的過程寫得也很利落，沒有亂七八糟、思緒混亂的感覺。

燕翼看看方攸同的解題過程，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草稿紙，一臉開了竅似的表情，拿起筆小聲嘀咕地再次開始解題：“原來是這樣啊……”

築城一邊兒轉着筆，一邊兒看方攸同解題，第三問真的很難……

方攸同是在左側黑板寫的一二小問，這會兒已經在黑板右側寫上了括號三。數學老師往一旁讓了讓，走下了講臺，這題第三問不好解，不過方攸同能寫到這兒已經非常不錯了。

在解第三小問前，方攸同又擡頭看了一遍題目，她拿着粉筆輕輕點了點黑板槽，開始答第三小問。

燕翼按着方攸同提供的思路解完了第二小問，再擡頭的時候，她的好朋友已經開始寫最後一問了。

“……”燕翼又看了一遍題，心裏懵逼，确認自己沒有看錯題目，方攸同什麽情況啊。

雖然大部分學生第二小問順利地寫完了，但在第三問卡殼的并不是少數，見方攸同刷刷往上寫，都擡頭看向了黑板。

好像知道解題過程會很長一樣，方攸同右側黑板解題過程字跡明顯小了一些，在解完最後的步驟的時候，正正好好到黑板的底部，再多一行都沒地兒寫了，方攸同在旁邊兒的空地寫了答案，好像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所以三個點寫得巨大，答案也寫得巨大。

築城看着方攸同的答案，手裏轉着的筆停了下來，和自己的答案一樣。

不少人這時候也有點兒懵了，寫出來的是疑惑自己的答案為什麽會和方攸同的答案一樣，沒寫出來的是疑惑方攸同都答出來了，自己竟然沒答出來？

放筆之前，方攸同掃了一遍題目和自己的解題過程，随後沒什麽猶豫地把粉筆放到了黑板槽裏。

方攸同轉頭看向數學老師，數學老師朝她點了點頭：“回座位吧。”

從講臺走到座位的過程，方攸同其實能感覺到不少人在看她，她很清楚這道題的難度，畢竟是經歷過高中三年學習、高考、大學四年洗禮的理科生。

她一開始想着要不幹脆就別寫第三問了，但是對于她這個人來講，沒有明明會卻裝不會的道理，再說了，怎麽就肯定原先那個方攸同一定不會了呢？

方攸同回到座位上坐下，燕翼噗呲了她兩聲，在桌洞下面給她豎了個大拇哥，方攸同看到之後也給她回了一個。

數學老師拿起一根紅色粉筆，在三個小問答案的地方打了三個小對勾，他放下粉筆說道：“不是我不打大勾，這要是在卷子上，我直接一個大對勾，打小勾是想讓大家看看方攸同的解題過程，非常好！思路清晰，每一步清清楚楚，還不亂，方攸同進步很大啊，繼續努力！”

“但是啊……雖然會做，也盡量不要睡覺啊，困的話可以站一會兒，站一會兒就不困了。”

一開始表揚完方攸同，班裏有不同的議論聲，但說完後半句，班裏不少學生就樂了起來，氣氛又輕松了不少。

方攸同輕呼了口氣，這數學老師情商還行。她學生時代沒少遇到過讓她尴尬的老師，因為成績一直不錯，有一次沒發揮好，老師就覺得這題她都沒做對，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做對了，就懷疑有的學生作弊了。

當時方攸同的心裏真是只剩下無語，這也就是她性格好，和班裏同學的關系都還不錯，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麽，這要是換種性格，很有可能就被孤立了。

下課鈴響起，等數學老師說了下課，燕翼噌的一下就從自己座位彈到了方攸同旁邊兒：“好帥好帥好帥。”

“謝謝，我知道。”方攸同一邊收拾桌面，一邊回應道。

“哇，我跟你講，做出題來就是不一樣，整個人level都提升了，掰粉筆頭、審題、刷刷刷寫題，整個人就是有一種帥氣的氣息。”燕翼連珠炮似的說道，“要是沒做出來，只會給人一種中二的裝逼感，你懂吧。”

“……”方攸同把整理好的書收到了桌洞裏，燕翼不說的話，方攸同只覺得有些動作是自己下意識的舉動，結果被燕翼這麽一渲染，就是做出題來了，也感覺挺中二的……

“上廁所嗎？”燕翼問道。

“走吧。”方攸同站了起來。

兩個人正好經過築城座位旁邊兒，李蔔維正叭叭叭的不知道在跟他說什麽，見方攸同過來，開口道：“大學霸！以後就不管你叫方攸同了，叫你方老師吧。”

築城在旁邊兒也樂了樂，方攸同很淡定地看了他倆一眼，剛要說話，就聽見身後孫思芑很大的笑聲，豐水和築城是同桌，所以離得很近，四個人同時側頭看向豐水和孫思芑這邊兒。

豐水很尴尬地笑了笑，低頭看着自己的書，孫思芑仍然自顧自地哇啦哇啦一邊說一邊笑。

方攸同嘆了口氣，她太清楚高中孩子們的那點兒心思了，畢竟自己就是那時候過來的，傻事兒也沒少幹。

她沖李蔔維說道：“随你的便，愛怎麽叫怎麽叫吧。”說完，拉着燕翼出了教室：“快點兒吧，一會兒上課了。”

“孫思芑剛才幹嘛呢？她沒事兒吧。”燕翼無語地癟着嘴。

方攸同笑了笑：“正常。”

“啊？”燕翼看向方攸同。

“你沒喜歡的人嗎？”方攸同洗完手，在池子裏甩了甩手。

“我……”燕翼皺了下眉，“沒有。”

方攸同看了她一眼，往廁所外面走：“沒有挺好的，高中好好學習，沒有什麽是比考個好大學更重要的了，走吧，快打鈴了。”

“噢……”燕翼跟在方攸同後面。

方攸同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麽還排隊走啊，又不是跑操。”

燕翼快走了兩步，和方攸同并排：“同同，我感覺……”

“感覺什麽？”方攸同自然地接道。

“我感覺，你好像……”

燕翼的話被上課鈴截斷了，方攸同拽着她的胳膊趕忙進了教室。

燕翼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往外拿書的方攸同，她感覺方攸同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方攸同看向老師，手裏的筆輕輕點着桌子，快被發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