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目标

目标

高一中午還是有一定的午休時間的，不過方攸同他們班并沒有，倒也不是實驗班有規定什麽的，只是他們班主任想利用午休講點兒政治題。

夏天午後本來就容易犯困，這吃飽了飯那更是困上加困。方攸同使勁地睜眼睛，但還是感覺上下眼皮跟有吸鐵石似的拼命往一塊兒湊，方攸同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困到翻白眼了……

再這樣下去，馬上就要趴下了，方攸同晃了下腦袋，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雖然每個老師都會說，困了就站起來，但實際上真這麽做的學生少之又少，所以大家都一臉迷茫地看向方攸同。

果然是有效的，方攸同在大家的注視下清醒多了……

周言看了她一眼，知道是困了，她掃了一眼下面的學生：“聽完這道題啊，講完這道就不講了。”

周言講完這道題，很遵守承諾地合了書：“都休息下吧，靠窗的同學拉下簾子。”

簾子拉上，教室裏瞬間暗了不少，方攸同洩了力一樣坐了回去，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午休的時光總是短暫，方攸同感覺自己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打鈴了。

周言拍了拍手，拉開了教室最前面的窗簾：“起來了啊！要去廁所的趕緊去，別睡了，一會兒誰上課去廁所我可不讓去。”

方攸同擡起腦袋轉了轉脖子，從座位上起來了，見燕翼沒醒，方攸同決定自己去趟廁所。

出教室門的時候，周言正好也要出去，方攸同讓了一下，周言看向她，先走了出去，但出去并沒有去辦公室，而是在門口等着方攸同。

方攸同出來見她沒走，開口問道：“周老師，您找我有事兒？”

“你去廁所是吧，我正好回辦公室，一塊兒走。”周言先問了她身體情況，“去醫院看了，沒事兒吧？”

方攸同“嗯”了一聲：“醫生說就是中暑了，休息不太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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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點了點頭：“高中休息時間确實不太夠，總之還是注意身體，身體是第一位的。”

“今天數學老師還跟我表揚你來着。”周言看着方攸同，“我之前也跟你講過，你學習不錯，但是偏科太嚴重了，就算其他科目考得再高，理科科目如果考不好，會給你一下就拉下來的，你的成績不應該排在這個位置，今天聽到數學老師說的，我很高興，能好一點是一點，就算你理科科目考不了文科科目那麽高，至少要達到一個平均水平，在這個基礎上，你文科科目成績又高，總分自然就上去了。”

聽着班主任說的，方攸同點頭道：“謝謝老師，我會繼續努力的。”

周言笑了笑：“有什麽不會的大膽問，用我幫你跟數學老師他們說一聲嗎？”

“啊，不用不用，我要是有不會的，會主動問的，不用麻煩老師了。”方攸同忙擺了擺手。

周言拍了拍她：“快去廁所吧，一會兒上課了。”

“嗯，謝謝老師，我先走了，老師再見。”方攸同見周言進了辦公室，長嘆了口氣。

她很無奈，因為這些話應該是讓原本的那個方攸同聽一下的，她昨天翻了翻方攸同做的卷子，數學物理那些科目，真是一塌糊塗。

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幫她考一個不錯的成績，只要自己願意趕下進度複習，可是這成績也不是那個方攸同的啊，她不可能永遠在這具身體裏，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的。

就這麽在腦袋裏各種思考，上完廁所回了教室。燕翼見她回來一臉愁容，問道：“你咋了？”

方攸同坐到座位上，嘆了口氣道：“期中理科那些科目的平均分都是多少？”

“啊？”燕翼懵了一下，“怎麽突然問這個？”

“就想問問。”方攸同看向燕翼，“你那兒有嗎？”

“我找找啊。”燕翼翻了翻桌洞，翻出來一個小本，遞給了方攸同“你成績冊找不到了嗎？”

方攸同眨了眨眼，噢對，自己怎麽把成績冊這個東西忘了呢。她随便找了個理由：“我好像放家了。”

接過成績冊，方攸同掃了一遍上次期中考試各科的平均分，又看了一遍之前的期末平均分，心裏大概有了數，她把成績冊還給燕翼：“謝了！”

燕翼拿回成績冊，一臉疑惑地看着方攸同，方攸同看了她一眼：“诶呀，我就是看看我起碼得考多少，才能不被我媽罵。”

“你看了就能考好了？”燕翼對方攸同這個腦回路表示很不能理解。

“……”方攸同無奈道，“我給我自己定個目标行了吧。”

“定目标不能這麽定。”燕翼喝了口水道，“如果你定的目标只是及格，那你很有可能不能及格，如果你定的目标是到平均分，那你可能只能做到及格，所以你不能把目标定到平均分的水平。”

“……”方攸同覺得燕翼真的是非常可愛，她笑了笑道：“行行行，我直接定目标考過築城，這樣可以吧？”

燕翼還沒接話呢，突然聽到旁邊兒有人撲哧笑了一聲，方攸同轉頭就看到了正在發作業的孫思芑。

方攸同心說，自己這都什麽好運氣，不過她實在懶得一天天地跟小孩兒在這鬥智鬥勇，更何況這他媽根本算不上鬥智鬥勇，頂多是勾心鬥角！

不過她懶得管，不代表沒有一個行俠仗義的好朋友不管……

燕翼看向孫思芑：“你笑什麽啊？”

孫思芑很淡定地看了她倆一眼：“我點名道姓地笑你們了嗎？怎麽那麽願意對號入座啊？”

天哪，這都是什麽小學生臺詞啊，方攸同在心裏吶喊，她對燕翼說道：“沒事兒沒事兒，她愛笑就笑嘛，她不也說沒笑我嗎，她要是真笑我，那更不用生氣了，你跟一個嘲笑同學的人置什麽氣。”

“你什麽意思？”孫思芑作業也不發了，盯着方攸同，“誰嘲笑同學了？”

燕翼笑道：“我們也沒指名道姓啊，你這不也挺愛對號入座的？”

“這能一樣嗎？”孫思芑的聲音瞬間就提高了，不少同學都朝他們這邊兒看了過來。

方攸同覺得實在太逗了，忍不住樂了樂，啪|啪拍了幾下手，大聲道：“同學們，同學們，我說個事兒啊！那什麽，人生在世，咱們不能沒有目标，所以我今天定個小目标……”

因為快要上課了，幾乎全班的人都在，大家都看着方攸同，等着她後面的話。

“我這個小目标就是，期末考試總分超過築城。”方攸同把話說完，全班哈哈樂了起來。

方攸同自己也笑了：“笑什麽啊，大家也應該定一個目标，有目标才有動力嘛。”

李蔔維撐着椅子打趣道：“不是，方攸同，你這小目标都這麽狠，大目标是什麽啊？清華還是北大？”

“啧，你這就好高骛遠了，先完成了小目标再說大目标啊。”方攸同坐回座位上，周圍的同學叽叽喳喳地開玩笑，其實都沒把她這話真當回事兒。

燕翼看向方攸同，低聲道：“我也沒讓你定那麽高的目标啊，超過築城，那不就等于你成年級第一了嗎？同同你沒發燒吧？”說着，還擡手摸了摸方攸同的額頭。

“诶呀。”方攸同把燕翼的手扒拉下去，悄悄說道，“我說期末考試總分超過他，也沒說哪回啊。”

“不是，這不是問題所在吧。”燕翼無奈地看着她，“下回你就能超過了？”

方攸同笑着嘆了口氣：“你在擔心什麽啊？”

“你說這話，到時候萬一沒超過，有些人又得笑話你。”燕翼嘟囔了一句。

撲哧一聲，方攸同樂道：“诶呦，擔心的還挺長遠，過來……”說着，方攸同示意燕翼趴到桌子上。

燕翼胳膊架在桌子上，方攸同靠近她耳邊，指了指前兩排座位：“我跟你講，什麽情況，才會有人當真，前兩排的學生如果說他們期末總分要超過築城，那大家就會當真，但是這後兩排的學生說的，你覺得能有多少人當真？你當真了嗎？”

“我當不當真的……”燕翼直起身子，不知道怎麽說合适，總不能說覺得方攸同一定考不過築城吧，雖然這比較接近現實。

“你不用覺得打擊人。”方攸同笑了笑，“現實就是這樣的，除了努力還得有天分，但是，這不意味坐在前兩排的永遠是那些人，也不意味着坐在後兩排的永遠會坐在這裏，人生的路長得很，誰也說不準。”

燕翼沉默地看着方攸同，她沒想到方攸同一下就能看出來她的想法，更驚訝于方攸同說這些話的時候那種充滿餘裕的狀态，好像經歷過太多事情了一樣，所以能做到這麽坦然，那種無畏于結果，我始終相信我自己的自信感，是除去築城之外，身邊唯一讓她有這種感覺的人。

上課鈴聲響起，大家都回到了座位上，方攸同說的話有多少人真的聽到心裏去了，不得而知，築城其實沒什麽感覺，也沒有任何危機感，但是很神奇的是，他并不覺得方攸同在開玩笑，那個神态即使在很多人看來，就是鬧着玩兒的，但他覺得不然。築城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後排方攸同的座位看去。

方攸同桌子上擺着書，很随意地架着腿坐着，手裏的筆輕輕點着桌子，這姿勢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在乖乖學習的樣子，方攸同手裏點着的筆突然停了，擡頭和築城對視，手拿着筆指了下黑板，用口型道：“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