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躲太陽

躲太陽

方攸同邊走邊想自己能不能飛這件事兒，一般電視劇裏的妖很少有腿着趕路的，雖說她現在也不是很累吧，但如果有稍微快一些的方法，也就沒必要非得用慢的那種了。

“電視劇為什麽不講講到底是怎麽飛起來的啊。”方攸同自言自語着往前走。

正午的日頭毒得很，方攸同被烤得不怎麽舒服，想找個涼快地方歇會兒。

又走了好一會兒，終于找到了棵有陰涼的大樹，到大樹跟前的時候，她擡頭看了看，想到了之前令兒爬樹的場景，于是也想要試一試，好歹自己也是個樹妖啊。

不過是樹妖大概也不代表都會爬樹，雖然方攸同運動天賦還挺強的，但也架不住這棵樹太高。

方攸同試了n多種姿勢，出了一腦門子汗，結果人還在地下站着呢。

“你要上去嗎？”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方攸同尴尬地轉過身去，沒想到來人竟然是築城，一下子更尴尬了。

“你是想上去嗎？”見方攸同不說話，築城又問了一遍。

“啊......”方攸同點了下頭，“是。”

築城聽到她說的，沒再說話，只是來到她旁邊兒，輕輕一躍就翻到了樹杈上。

“......”方攸同擡頭看着他，見築城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

“我拉你上來。”築城開口道。

方攸同看了一眼他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手握住了。

本來以為就算是築城拉着也得挺費勁的，但沒想到的是築城的力氣這麽大，完全可以說是把自己提溜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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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攸同翻上來之後，樹杈上就蹲了兩個大活人了，準确點兒說，是一個大活人，一個大活妖，不過體積是一樣的，這樹雖然高大，但他們倆這麽蹲着還是挺擠的。

方攸同感覺自己正對着築城也不是，背對着他也不是，都不知道要怎麽動了。

築城看了方攸同一眼，輕輕一躍就跳下去了。

方攸同見他跳下去，“诶”了一聲。

築城聞聲擡頭，表情好像在問她“怎麽了”。

“呃......”方攸同一邊坐下來一邊說道，“我坐下來就有地兒了。”說着，還拍了拍旁邊兒的空位。

“我不坐。”築城看着她，“我就是幫你上去。”

“噢。”方攸同尴尬地舔了下嘴，“那謝謝你啊。”

築城依舊擡頭看着她：“你可以把腿放到樹杈上，那樣舒服些。”

方攸同點了下頭，照着築城說的做了，但她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轉了回來。

見築城還保持着擡頭看她的姿勢，方攸同更尴尬了，她其實是想說如果築城走了，自己要怎麽下去，畢竟這樹真的很高，但人家已經幫忙到這個地步了，再麻煩對方，方攸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這麽想着，方攸同又打算轉回去坐着。

“怎麽了？”築城在下面問道。

方攸同停下動作，低頭看向築城，又看了一眼地面：“沒事兒，謝謝你了。”

築城沉默了一會兒，沒再接話，走到樹蔭的地方坐了下來。

方攸同看着樹下坐着的人眨了眨眼，沒打算要走嗎？還是因為知道自己下不去才沒走？

雖然方攸同不清楚是因為什麽，但心裏莫名出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方攸同張了張嘴，本來想告訴築城，不用在這兒等着她下來，但想了想，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幹脆閉了嘴。

她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睛，腦子卻飛速地轉。

築城不是捉妖人嗎？那發現不了自己是妖？如果發現得了，為什麽不抓自己呢？還是壓根就沒發現？

方攸同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兒，看了看樹下的人，正一動不動地打着坐。

她皺了皺眉，收回了視線，現在想那麽多也沒用，如果人家本來就知道她是妖，那自己這種菜雞估計也跑不了，如果他不知道，那還擔心這些做什麽。

這麽想着，方攸同就陷入了迷糊的狀态，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往樹下看。

人呢？方攸同揉了揉眼睛，走了嗎？

再仔細一看，原來是因為樹的陰涼變少，換了個地方靠着樹站着了。

方攸同心裏還挺過意不去的，自己在樹上睡得挺香，結果讓人家在下面躲太陽。

方攸同轉過身來，剛想叫他，築城就擡頭了。

“你要下來嗎？”築城問她。

“嗯……”方攸同撓了撓頭，“要，麻煩你了。”

築城朝方攸同伸出了手：“蹦下來就可以，我接着你，其實沒有你在上面感覺的那麽高。”

雖然築城說得很肯定的樣子，但方攸同總覺得這個距離，要麽自己得崴着腳，要麽得把築城砸倒，讓人家受傷。

築城的手一直朝她伸着，方攸同覺得自己再猶豫真的該惹人煩了，于是一閉眼睛就跳了下去。

她設想的情景都沒有發生，築城把她牢牢接住了，還沒睜眼，一股香味兒就先鑽進了方攸同的鼻子裏，她知道這是築城身上的味道。

方攸同一時間有點兒混亂，這香氣和築城身上的簡直一模一樣，因為每次築城洗衣服都愛放很多金紡，怎麽？古代人也用金紡啊？

方攸同睜眼的時候，築城已經撒手了，但也沒有完全松開，還留了一只左手輕輕扶着方攸同。

“沒事兒吧？”築城看向方攸同。

“沒事兒。”方攸同朝他點了點頭，“謝謝你啊。”

築城松開手，退了一步，離方攸同稍微遠了一點：“休息好了嗎？”

“嗯。”方攸同點頭道，“實在是抱歉了，我看你都沒好好休息。”

“沒事兒。”築城淡淡地開口。

方攸同摳了摳手指，努力在腦子裏尋找話題。

“你要往哪邊兒走？”築城比她先開了口。

“我……”方攸同回憶了一下脈徑葉顯示的方向，指着一邊道，“這邊兒。”

“正好順路。”築城看向方攸同指的方向，“我和你一起吧。”

“呃，好啊。”方攸同本來想回絕的，但實在沒想出什麽合适的理由。

兩個人往方攸同指的方向走，方攸同感覺自己非常局促，有那麽幾個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都要順拐了。

“姑娘怎麽稱呼？”依舊是築城先開的口。

“叫，叫我小同就行。”方攸同想了想，沒有告訴築城自己的全名。

築城微微點了點頭，方攸同看了他一眼：“你呢？”

“叫我阿城就可以。”築城回答道。

“阿城？”方攸同重複了一遍。

“怎麽？”築城看向她。

“沒什麽。”方攸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們家那邊兒一般不這麽叫，所以覺得還挺新奇的。”

“不這麽叫，那一般怎麽叫？”築城問她。

“嗯……”方攸同眨了眨眼，“不同人不同叫法吧。”

築城的表情顯然是沒太懂她的話，但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家不在這邊兒？”

“我家……”方攸同想了想，“我家遠得很。”

“你現在是要回家去嗎？”築城問。

“不是。”方攸同搖了下頭，“我家走着估計是到不了的。”

築城挑了下眉，沒再繼續問。

“方便問問你嗎？”方攸同側頭看向築城，“你是做什麽的？”

“捉妖。”築城回答得很平靜。

方攸同微微愣了下，因為沒想到他會說真話。

“捉妖？”方攸同緊張地捏了下衣角，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作出什麽反應才最自然。

“嗯。”築城輕輕應了一聲。

方攸同拿不準築城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妖怪，斟酌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捉過多少妖啊？”

“數不太清了。”築城想了一下答道。

“噢。”方攸同試探地又說了一句，“妖怪什麽的，很常見嗎？”

築城看向她，沒答話。

“……”方攸同咽了下口水，“你，我……”

“你不用緊張。”築城轉回頭看向前方，“我要是想捉，早就捉了。”

“那你幹嘛不捉？”既然築城知道自己是妖了，方攸同覺得也就沒什麽必要裝傻了，“還幫我？”

“也不是所有妖都需要捉啊。”築城輕輕笑了一下，“怎麽？你很希望我把你抓了？”

“那倒不是。”方攸同現在稍微放松了一些，“就是好奇而已，你們這有什麽标準嗎？好妖壞妖這樣區分嗎？”

“差不多吧。”築城眯了眯眼睛，看向前方的落日。

“那這個标準很難衡量啊。”方攸同曲着手指放到嘴邊，“哪兒有絕對的好與壞啊。”

築城扯着嘴角無聲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我是妖。”方攸同咬了咬曲着的手指。

“很早。”築城的回答依舊簡練。

方攸同眯着眼睛看向築城：“你拿那木簪子紮我的時候就知道了是吧！”

見築城不說話，方攸同聲音提高了一些：“好啊，你知道你還紮，疼死我了當時。”

築城很無奈地笑了笑：“那現在跟你道個歉還來得及嗎？”

方攸同沒想到他這麽說，哽了一下道：“道歉倒也不用。”

“我問問你。”方攸同看着他，“我當時沒化人形，你是不是就抓不了我啊？”

築城點了下頭，方攸同繼續問道：“那我化成人形你就能抓我了，你要是真把我抓了，我會怎麽樣啊？”

築城不說話，方攸同自顧自地說道：“魂飛魄散嗎？”

她說完這句，築城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她：“你害怕嗎？”

“我……”方攸同愣了一下，“這，沒體驗過，我也不知道啊。”

築城嘆了口氣，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你最好，不要做會讓我抓你的事情。”

方攸同撓了撓頭，跟上築城：“害人嗎？”

築城鎖起眉頭看了她一眼。

方攸同連忙說道：“我害什麽人哪，我沒理由去害人啊。”

“你最好是。”築城冷聲冷氣地回了她一句。

方攸同咬了咬嘴唇，不敢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