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月餅

月餅

方攸同隔了一小段距離跟在築城後面，築城感受到之後回過頭看她。

方攸同看回去依舊不說話，也不跟上。

築城停下腳步，表情有一種類似于看小孩子的無奈感，問道：“生氣了嗎？”

其實方攸同壓根就沒生氣，她只是有個習慣，從不湊到情緒不好的人跟前說個沒完。

方攸同搖了下頭：“我沒生氣。”

“那為什麽離我這麽遠？”築城問她。

方攸同眨了下眼，緊走了兩步到築城旁邊兒。

“累了？”築城看着她。

“沒有啊，我剛歇完累什麽。”

“那走吧。”築城一邊往前走一邊解釋道，“我其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害人。”

方攸同跟在他旁邊，低頭踢開了路上的一顆小石子：“你是想要承諾嗎？”

築城明顯頓了一下，卻沒說話。

方攸同看在眼裏，繼續說道：“我給不了你這個承諾。”

不等築城反應，方攸同側頭看向他：“如果有人傷害我，我也只能忍着嗎？”

築城輕輕皺了下眉：“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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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攸同笑了一下：“那就是被欺負了，我能還回去，但是，你能衡量好這個量嗎？”

築城微微垂了下眸，複又對上方攸同的視線：“我能。”

方攸同依舊是笑，只是這次笑得很無奈：“我只相信我自己。”

其實她的意思很明确，築城也聽得出來，那就是他能或不能于方攸同而言都沒有意義。

方攸同不太了解古代人的一些想法或者觀念，但作為一個生活在現代的成年人，你說她冷酷也好，說她現實也罷，她只是很不相信承諾這種東西。

一諾值千金，方攸同自己一直恪守的真理，早就在經歷過太多次現實洗禮之後消耗殆盡了。

不是她不重承諾，就是因為重視，所以才不輕易許諾，她只是不願意再随意地相信別人給她的承諾罷了。

築城并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他點了下頭說道：“趁天黑之前找間客棧吧，那樣能休息的好點兒。”

“行！”方攸同見他揭過這個話題，自己也就不再多說了。

月亮升起來的時候，兩個人正好到了一個鎮子上，方攸同其實還是不怎麽餓，但多少吃了一點兒。

築城見她一直喝水，又幫她點了兩壺茶。

“沒事兒沒事兒。”方攸同擺了擺手，“飽了我。”

“你一會兒拿上去吧，夜裏渴了方便喝。”築城建議道。

“行。”方攸同放下筷子，“你慢慢吃，不用着急。”

“你先上去休息吧。”築城夾了點兒菜，“不用等我了。”

“沒事兒，我還不怎麽困呢。”方攸同并沒有動，撐着下巴看築城吃東西。

方攸同一直盯着他，築城嚼着嚼着都有點兒不知道要幹什麽了。

築城動筷子，方攸同的視線就跟着他的筷子走。

“你……”築城收回筷子，“要不還是先上去吧。”

方攸同視線上移看向築城：“你尴尬啊？”

築城沉默了一會兒道：“有點兒吧。”

“好吧。”方攸同無奈地扯了下嘴角，起身把兩壺茶端了起來，“那我先上去了，你吃完也早點兒休息。”

築城朝她點了點頭，方攸同便轉身上樓了。

回到屋裏，方攸同把茶往桌子上一放，立馬躺倒在了床榻上。

“诶呦我的老腰。”方攸同在床上躺着伸了個懶腰，“多久沒沾到床了都。”

方攸同平躺在床上，盯着屋頂發呆，她長嘆了口氣：“這趕吧的，都沒空閑想回家的事兒了，诶，這苦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她擡了擡腦袋把胳膊墊在後面往窗外望，看到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方攸同才恍然意識到，這邊兒的氣候是入秋的樣子了，有可能正好趕上中秋了。

“啊……”方攸同很疲倦地眨了眨眼，“月餅怕是吃不上了，更別提見爸爸媽媽了。”

這麽想着想着，方攸同能感覺到自己有點兒迷糊了，就在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一陣兒奇怪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方攸同重新睜開了眼睛，想聽出到底是什麽聲音。

這不仔細聽倒還好，仔細聽了方攸同簡直人都要炸了。

雖然方攸同已經結婚了，且從小因為父母比較開化，接受的性|教育很全面，方攸同在看一些片子的時候，都是拿一種很科學的目光去看待的。

不過這不代表她很想聽着隔壁的一陣陣喘|息聲入睡，而且壓根就睡不着啊，誰聽着這聲音當助眠啊！

方攸同用手指把耳朵堵住了，但她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作為妖，聽覺要比普通人靈敏太多，再加上這客棧的隔音效果實在是不怎麽理想，導致方攸同耳朵裏聲音的清晰程度如同坐在他們床邊兒看現場直播一樣。

“啊！”方攸同翻滾着起身，怒吼了一句，“小聲點兒啊！”

她吼完，隔壁就沒聲兒了，方攸同坐在床上嘆了口氣，好不容易醞釀的點兒睡意這下兒全沒了。

方攸同現在就是異常清醒，她揉了揉額頭，重新躺了回去。

在不知道翻了多少個身之後，方攸同認命地坐了起來，她走到桌子邊兒給自己倒了杯茶，其實也不渴，但就是睡不着，找點事兒幹罷了。

把茶一口悶了，方攸同自己假裝打了個哈欠，她有時候失眠就不斷地打哈欠，不想打也故意打，給自己營造出一種自己已經困了的假象。

她這個哈欠剛打完，就聽見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兒。

方攸同皺了下眉，心道，不會是隔壁吧，壞了他們的好事兒找過來了？

找過來正好，看我怼不怼你。方攸同怒氣沖沖地走到門口，一臉憤怒地拽開了門。

“……”方攸同的氣勢在開門看到來人的瞬間就消散了。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休息了嗎？”築城看到方攸同的表情，略帶歉意地說道。

“啊沒有沒有。”方攸同尴尬地一直擺手，“我那個，壓根不困，在屋裏晃悠呢。”

“你怎麽也沒休息呢？才吃完嗎？”方攸同問他。

“沒，我早吃完了。”築城猶豫了一下，把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就是，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是中秋，想着你應該還沒吃月餅呢，給你買了點兒。”

方攸同看着他手裏用油紙包着的月餅，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就是突然覺得心髒緊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愛吃……”築城看她一直沒接，有些尴尬地想要把手收回去。

“诶！”方攸同一下把築城的手腕握住了，打斷了他的話，“誰跟你說我不愛吃的。”

方攸同用另一只手把月餅拿走了，握着築城的那只手并沒有松開：“你吃了嗎？”

“我我我，我我吃了。”築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你結巴什麽？”方攸同無奈地笑了一下，“結巴就是沒吃呢，進來，月餅得一塊兒吃。”

築城任由方攸同拉着他進了屋，方攸同把月餅放到桌子上，松開築城，去把門關上了。

“坐啊，站着幹嘛。”方攸同見他還站着，幹脆把他按到了凳子上。

方攸同自己也坐了下來：“合着你這麽晚不睡就是去買月餅了？”

築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月餅點了下頭。

“這麽晚店鋪沒關門嗎？”方攸同打開了油紙，“什麽餡兒的？”

方攸同拿起一塊兒咬了一口：“五仁的。”

“你怎麽知道我愛吃五仁的。”方攸同把月餅往築城跟前兒推了推，“你也吃。”

“就剩五仁的了。”築城自然地接道。

“......”方攸同笑了一聲，“你這，行吧，很直男。”

“什麽？”築城吃了口月餅看向她。

“沒什麽。”方攸同把最後一口塞|到嘴裏，“我說我運氣好。”

“噢。”

方攸同一邊嚼着一邊給築城和自己倒了杯茶：“喝點兒水，月餅這玩意兒噎得很。”

築城接過茶水道：“多謝。”

“客氣什麽。”方攸同喝着茶往窗外看月亮。

此時此刻，氛圍非常的溫馨，直到方攸同再次聽到了隔壁的聲音......

她剛才吼的那一嗓子應該是管用的，能聽出來這兩個人有刻意壓制自己的聲音，不過這并不代表方攸同現在的耳朵聽不見，而且因為故意憋着聲音，導致有一種欲|喘不喘，欲叫不叫的感覺，方攸同聽着更尴尬了。

她看了一眼築城的反應，顯然是沒有聽到的，所以方攸同也不敢有什麽表情，愣是裝作一臉閑适地喝茶。

方攸同握着茶杯的手不安地點了點，有點兒希望築城快點兒吃完走人。

看到築城把最後一點兒月餅吃掉，方攸同簡直想呼口氣。

築城把茶杯拿起來，還沒來得及放到嘴邊呢，隔壁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喘|息聲和叫聲。

“......”

“......”

築城愣住了，端在手裏的茶杯一時間放下也不是，繼續喝也不是。

方攸同也是沒想到，手尴尬地摸了摸眉尾：“喝水啊，你不噎啊。”

築城眨了眨眼：“哦，哦。”說着趕緊把水喝了，騰的一下起了身。

見他起身，方攸同也不好再坐着，于是也站起來道：“時候不早了，你......”

話被隔壁的一聲叫聲打斷。

方攸同咬了咬後槽牙，繼續說道：“早點兒休......”

“啊！再快點兒！”

方攸同“啧”了一聲，築城見她表情不是很好，忙接道：“早點兒休息。”

方攸同擡眼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突然拿起桌上的月餅就出了門：“看老娘不把你吓陽|痿了的。”

“小同！”築城叫了她一聲，見她已經出去了，只好趕緊跟了出去。

築城本以為自己會看到方攸同一腳把門踹開的場景，卻沒想到方攸同只是拿着月餅站在隔壁的門口。

“你......”築城走到方攸同旁邊兒。

“等他們弄完的。”方攸同皺着眉頭，“沒必要真給他吓的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