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東方鳳

東方鳳

方攸同眼前先是出現一道微弱的紅光，緊接着，光亮越來越強，把整個屋子映得一片通紅。

她看到了宮璞玉手裏的那顆靈核，聽見他說：“怎麽樣，很不錯吧？”

“這是什麽妖的靈核？”方攸同問他。

宮璞玉笑了笑說道：“東方鳳。”

“夠不夠有誠意？”宮璞玉托着靈核向她伸過手去。

方攸同遲疑了一下，接過他手中的靈核，捏在指間看了看。

“那便祝你們好運。”宮璞玉收回手，撂下這句話，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屋子裏又倏然亮了起來，方攸同還在對着手裏的靈核犯愣。

鶴老頭兒看着她道：“不用覺得驚訝，那家夥才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既能給你這個，以後只會從你身上拿走更多。”

“簽了那諾神卷，日後你就是不想聽他的，也沒辦法了。”鶴老頭兒拍了拍褲腿兒，“還是太年輕。”說完，便轉身上去了。

方攸同收回視線，走到燕翼床邊兒坐了下來：“聽見了吧，這你可得給我好好活着了。”

燕翼并沒有什麽反應，方攸同探了探她的鼻息，把手裏的靈核放在了她心口的位置。

靈核在接觸到燕翼身體的一剎，紅光從靈核中湧出，覆蓋住了她整個身體，那紅光由弱到強，再由強轉弱，漸漸與燕翼的身體融為一體。

待紅光徹底消失，方攸同便轉身離開了。

“同姐姐，那小鳥怎麽樣了？”令兒湊到方攸同旁邊問道。

“已經沒事兒了。”方攸同接過韶光遞給她的茶。

“那就好，那就好！”令兒高興地道。

“沒事兒了？”韶光放下手裏的茶壺，皺了皺眉。

“有法可解？”序爺爺頗有些驚訝。

“無法可解。”方攸同說道，“用了顆靈核。”

韶光聽到這話看向方攸同：“你哪兒來的靈核？”

方攸同其實在來找他們的路上就思考了好久要怎麽說這件事兒，但思來想去，總覺得沒有什麽特別可信的借口，于是她只好把真實情況說了，只不過隐去了簽諾神卷的那部分。

聽完她說的，序爺爺沉默着沒說話，韶光則是生起氣來：“你要他手裏的靈核做什麽，那老家夥可不是什麽好人。”

“那我就要由着燕翼去死嗎？”方攸同很無奈地看向韶光。

韶光垂眸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罷了。”序爺爺打斷她們倆，“能救過來就是好事，別再細究這些了。”

韶光也不好再說什麽，只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築城把白蛇的屍體安置好了，又去地牢那邊兒轉了一圈，确定那些小孩兒回去了才離開。

他從山洞裏出來的時候，看見昭陽正站在洞口，見自己出來，他朝洞口這邊兒走了過來。

“有勞了。”昭陽微微颔首道。

“小事兒。”築城回頭看了一眼山洞，“還是打算來看看？以為你得恨他恨到什麽程度了呢。”

“那不至于。”昭陽順着築城的視線也看向山洞，“畢竟他救過昭瑞的命，終究還是于我們有恩。”

“要進去看看嗎？”築城看向昭陽，“我帶你過去。”

“不必了，我就是過來謝謝你。”昭陽也收回了視線。

“不用我帶你，你肯定也能找到。”築城輕眨了下眼，“放到僵蟲洞了。”

“......”昭陽看向築城，很無奈地笑了一聲，“行，我知道了。”

“你弟弟怎麽樣？”築城問道。

“沒什麽事兒，這懲戒我們受過很多次了。”昭陽的語氣很平靜，“早就習慣了。”

“這種事兒還是不應該習慣的好。”築城一邊說一邊往林子裏走。

“是呢。”昭陽自嘲般地笑笑，“這也是為什麽昭瑞一直不願意跟我說話的緣故吧。”

“他一直覺得我們兩個忍受白蛇是因為白蛇救了他，他很早之前就同我說過，若是每天的日子都是如此，倒不如當時讓他死了算了。”昭陽繼續說道，“也怪我，只想着自己覺得對他好的，卻不肯想他真正想要的。”

築城沉默了一會兒：“這時候明白也不晚，你們是妖，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困于眼前，你弟弟他也想得通的。”

昭陽點了點頭：“你是要去找你師父嗎？”

築城擡頭看了一眼夜空：“嗯。”

“過來人的建議。”昭陽嘆了口氣，“那個樹妖和你不會是一路人。”

築城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如何可知？”

“你師父雖然和我們這些妖怪都熟悉，但卻始終并不認可妖怪能為善類。”昭陽說道，“你是他身邊親近之人，肯定比我要更清楚你師父的想法。”

“他是什麽想法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築城無語地笑了。

“我并不是說你師父的想法會代表你的想法。”昭陽不急不緩地解釋道，“但不論是人還是妖，不能否認的一點就是，你身邊人的見解或多或少還是會影響到你。”

“更何況妖怪天性使然，對于你們人世間綱常倫理的概念本來就很模糊。”昭陽攬了攬自己的袖口，“有些行為在你們人的眼裏看來頗有些違背常理的意思，你既是宮璞玉的徒弟，那妖怪想必肯定見過不少，仔細想想，這樣的時候必然不會在少數。”

築城垂在一側的手輕輕捏了捏：“如若遵從本心，又怎會受他人影響。”

昭陽笑了笑：“有這樣的決心，自然是好事。”

“那條小蛇還在我這兒呢。”令兒伸出胳膊，把袖子撩開了，在她胳膊上盤着一條小白蛇。

“怎麽變這麽小了？”方攸同看了一眼。

“他原先那麽大個塊頭，怎麽帶出來？”韶光喝了口茶，“不變小點兒藏起來，哪兒都帶不進去。”

方攸同點了下頭：“那他現在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不好的情況。”韶光放下茶杯，把令兒的袖子放了下去，遮住了小白蛇。

序爺爺捋了捋胡子：“他受那一擊雖然嚴重，但卻并不至于危及其性命，只不過血毒卻并不好解。”

“原先那白蛇綁了那些孩子是個什麽法子？”方攸同問道。

“幼童之血有祛毒辟邪的作用。”序爺爺解釋道。

“咱們妖怪還辟邪啊？咱們不就是邪嗎？”令兒在一旁說道。

韶光拍了下令兒的小腦袋：“邪，邪祟，人辟邪，妖怪也一樣。”

序爺爺繼續說道：“只不過白蛇那法子雖然有抑制血毒蔓延的作用，卻并不能根治。”

“那他那麽愛他的崽子幹嘛不直接把靈核給他？”韶光撐着下巴說道。

“那白蛇早就沒有靈核了。”序爺爺答道，“如果有，之前在山洞裏他死之後，咱們是可以看到的。”

“那他是怎麽活着的？”令兒探過來小腦袋問。

“如果猜得沒錯，是用妖氣和人的精氣供着的。”序爺爺看着手裏的茶杯思考了一陣兒。

“那之前小同在山洞裏其實并不能一擊斃命。”韶光皺起眉頭。

“嗯，是有人斷了他的氣。”序爺爺點了點頭，“小同那一擊也不是完全沒用，相輔相成罷了。”

“是那個捉妖的老頭兒斷的嗎？”韶光問道。

“除他以外，我确實也想不到還有誰能做了。”序爺爺說道。

“提前走就是為了跑過來喝酒？”築城在一家小酒館找到了宮璞玉。

“呦，弄完啦。”宮璞玉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朝他招了招手，“坐下歇會兒。”

築城坐下，幫他把酒杯斟滿了，又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埋在僵蟲洞了。”

宮璞玉聽到這話，看了築城一眼：“行，埋哪兒都行。”

築城握了握手裏的茶杯：“僵蟲洞是你做的？”

見宮璞玉打了個哈欠，築城陳述道：“你把他的氣給斷了。”

宮璞玉喝了一口酒：“不斷他的氣，那姑娘根本取不了他的性命。”

“為什麽要幫她？”築城繼續問道。

“我幫她？”宮璞玉放下手裏的酒杯，“我這是行正義之事，可不是要幫誰，那白蛇殘害百姓，綁架孩童，我只是做了咱們捉妖人該做的事情而已。”

築城沉默地看着他，把杯子裏的茶喝掉了：“那現在還需要我跟着嗎？”

宮璞玉扔了兩粒花生米到嘴裏：“随你，你想跟着就跟着，不想跟就算了。”

築城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起身道：“那我走了。”

宮璞玉“嗯”了一聲，自顧自往自己的杯子裏倒酒，待築城離開，把酒一飲而盡。

“這孩子。”宮璞玉放下酒杯，輕笑了一聲。

“那咱們帶着他去哪兒啊？”令兒眨着她的大眼睛問道。

韶光和方攸同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向序爺爺。

序爺爺盯了會兒桌上的茶杯：“回仰甘山吧。”

令兒興奮地跳了起來：“終于要回去了嗎！要回仰甘山了，要回仰甘山了！”

“你冷靜點兒。”韶光把令兒拉回到座位上，“回去有法子嗎？”

“有沒有法子，至少可以給他先調理着。”序爺爺說道。

雖然方攸同完全不知道仰甘山是什麽地方，但聽他們話裏的意思總聽得出來。

序爺爺看向方攸同：“小同沒印象吧？”

方攸同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韶光挑了下眉，語氣有些不悅：“那是你家。”

序爺爺看了韶光一眼，笑着對方攸同道：“沒事兒，這次回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