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鬼殿

鬼殿

“也就是說,那個地方是鬼閻羅的寝宮?”

沿肆長眸一擡,問的是鬼師爺,看的卻是趙岚苼。

趙岚苼佯裝喝茶的手一抖,潑出來兩滴。鬼師爺點點頭,偏偏又火上澆油似的問了一句,“對了,斛弁真君是從哪看到的這個地方?鬼殿就連我們這些長年在地府生活的鬼都沒有去過的。難不成,仙君是在夢裏看到的?哈哈哈哈哈...”

鬼師爺這個玩笑,在場的怕是只有他自己能笑得出來。

因為趙岚苼真就是在夢裏知道的,還告訴了沿肆!她費盡心思隐去了所有沿肆可能猜出她身份的夢中細節,結果鬼師爺一句鬼新娘,直接給趙岚苼重新安了個更炸裂的身份!

趙岚苼顫顫巍巍抿了口茶,幹笑道:“呵呵呵...大人說笑了。偶然得知,偶然得知而已...”

沿肆在旁邊不冷不熱道:“如此偶然,倒是頗有緣分了。”

剛糊弄過去那頭的鬼師爺,這頭的沿肆又陰陽怪氣起來,趙岚苼簡直感覺腹背受敵,她怎麽會知道夢裏那烏漆嘛黑啥也沒有的地方竟然是鬼閻羅的寝宮!

宴席已經過半,金盞玉碟呈上來的美食珍馐目不暇且,趙岚苼一口菜還沒吃到,沿肆就已經起了身,“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去看一看了。”

趙岚苼:“啊...?”

鬼師爺趕忙笑着起身拜送道:“兩位仙君這麽着急嗎?那就恕習榮不遠送...”

沿肆道:“還是需要你遠送一下的,不用進門,送到鬼殿門口就好。”

鬼師爺腳下一踉跄,“啊...??”

那鬼閻羅在地府是什麽地位?他的寝宮之所以建好這麽多年都沒有鬼見過,不是因為忘川河盡頭是什麽多麽難以到達的地方,也不是因為鬼殿有什麽結界封印,是因為壓根沒有一只鬼敢擅自去過。

即便有,估計也被那位解決掉了。

Advertisement

縱然鬼師爺一副為難的樣子,但迫于沿肆的威壓,還是收拾了東西帶了幾個鬼侍跟着一起出發了。他向來一派驕奢淫逸的行事作風,出行都是跟着成群結隊的鬼侍鬼兵。如今礙于目的地是鬼閻羅的寝宮,所以不能過于張揚,十分憋屈地只帶了兩個拉車的。

但這車,就沒那麽低調了,飄織金紅紗的金色馬車前,三匹通身純金馬具的骷髅馬并排而立。

趙岚苼呆呆的站在車前,“咱們不是要低調些嗎?”

鬼師爺委屈道:“這已經是我最低調的車了...”

“行...”

三人上了車,鬼師爺與兩人面對面而坐,車廂不小甚至還十分寬敞,但氣氛卻十分尴尬,因為壓根沒人敢說話。

沿肆自從上車就沒再說過任何,一直在看沿肆臉色的趙岚苼更不敢說啥了。而鬼師爺這種走到哪都衆星捧月,帶着烏泱泱一群人的熱鬧性子,封閉空間裏久久的寂靜對他而言簡直比上刑還痛苦。

“額...二位要不吃點水果...喝點茶水?”

鬼師爺一會兒端出兩盤水果,一會兒掏出一袋瓜子。甚至車內還有爐子,能熱水泡茶,烘個桔幹栗子啥的,可以說是一應俱全。鬼師爺遞給趙岚苼一個吃食,她便獻寶似的捧給沿肆,“栾早栾早,你吃這個嘛?栾早栾早,你喝這個嘛?”

沿肆雖然向來沒什麽表情,但能看出比平時臉色更臭一些。趙岚苼一個勁往他面前捧些瓜果蜜餞,一來二去也就被她鬧得沒了脾氣,臉上冰霜似的不悅之色總算是融化開了。還順手接過她手裏剝半天也扣不出來的栗子,完完整整地剝好放在她的手心裏。

這下,車廂裏的氣氛才算是緩和過來。趙岚苼和鬼師爺都暗中松一口氣。

“說起來,你們那個鬼閻羅明明是執掌陰間的鬼,為什麽不好好在地府帶着,一天到晚往陽間跑,摻和活人的事?咳咳...”

趙岚苼嘴裏嚼着的還沒咽下去,手裏又被塞了一把剝好的栗子。栗子吃多了有些幹,只咳了兩下,另一只手裏又被塞了杯熱茶。她低頭一看,正是之前她端給沿肆的那杯,只是當時還有些燙,現在溫度剛好喝。

鬼師爺就坐在這兩人對面,自然都看在眼裏,十分凄涼地給自己沏了杯茶,才回答道:“那位若是個按規矩來的主,當年也不會突然興起就把地府十殿給一鍋端了。那時啊,我也以為他是單作一殿之主不滿足,想當整個陰間的主人。在地府嘛,這其實很正常,有的是野心大的鬼想做,只是沒有這個本事罷了。”

他飲了口茶,故作深沉地賣了個關子,“我竟沒想到啊...他的野心,遠不止于此。”

陰間與陽間不同,為人時,有國法家規,倫理道德約束,再不濟也得顧慮顧慮死後陰德,做事前也需先想想自己這條命受不受得住。

但鬼不一樣,死都死了,還有什麽可怕的?

以前十殿閻羅俱在,地府法度健全,審判前生定奪來世都是十殿地獄受刑一趟,奈何橋頭走上一遭,轉世投胎的流程還是非常按部就班的。結果鬼閻羅在地府毀天滅地鬧了一通,一切全亂了。想繼續當人的自己找路投胎,想留下做鬼的在地府自生自滅。大鬼欺負小鬼,欺負的狠了便成個不大不小的鬼頭子,被欺負狠了的落個魂飛魄散也沒誰來管。總之,弱肉強食,亂久了反倒還生出些規律條理來。

但在此之後,死了的人下到地府一看,發現哪還有什麽陰德,什麽冥福?生前做了多少好事積德也帶不到下輩子,做了多少壞事缺德也沒什麽罪孽可贖。好人壞人混在一起下來,全憑誰橫,誰豁的出去,這誰還能有個顧忌?

如今的地府便是如此,完全成為了惡貫滿盈之人橫行霸道的世界。

而造成地府這般局面的罪魁禍首,鬼閻羅,扔下地府一堆爛攤子讓衆鬼自生自滅,他自己竟跑到陽間逍遙灑脫去了。

鬼師爺手執一把玉質骨扇,只搖了搖,車內便生出一股香風,他那愛好說書的瘾又上來了。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那位将地府搞得一團亂,總歸不能是因為吃飽了閑的吧?他必然有一個真正的目的,一個對他有利或能達成他某個計劃的目的。”

前世的趙岚苼,就因為鬼閻羅以樓蘭法師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才栽了好大一個跟頭,四兩撥千金便引導着她走向了長明宿覆滅的結局。那時她想破腦袋也猜不透此人身份,以為只要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那麽他為何出現,又為何要長明宿滅亡的原因都可以迎刃而解。沒想到現在即便猜到了樓蘭法師就是鬼閻羅,卻依舊不明白他的目的為何。

趙岚苼還真被鬼師爺講的這通話給吸引了去,指出的點可謂是正中她最想知道的關鍵,于是忙追問道:“所以依大人的真知灼見,鬼閻羅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鬼師爺以扇掩唇,壓低了聲音,“仙君可知在這陰曹地府,最忌諱的就是議論那位的不是?”

趙岚苼在心裏默默翻了白眼,不能議論你這不也說了一路。

但嘴上還是十分體面,“呵呵...大人說了這麽多,才想起來犯忌諱,是不是有些晚了?”

鬼師爺笑道:“二位是貴客,習榮當然要知無不言。只不過禍從口出,那位看似不過問地府的閑事,實際上耳目衆多。二位仙君畢竟不是地府中人,聽一耳朵的事,改日就回去享福了。但習榮不一樣呀,倘若哪日那位真找我算賬來了,屆時難不成習榮還指望兩位大人再下一次地府,前來相救嗎?哈哈哈...”

趙岚苼陪着幹笑了兩聲,眼見鬼師爺将那柄玉骨扇“啪”的一合,挑開車窗的簾子用眼神向外示意道:“如今到了鬼殿的地界,就更要謹言慎行了。”

幾人下了車,順着忘川河遠遠望去,血色河水戛然而止在了一座巨大無比的黑色建築前,就好像這個龐然大物将河水硬生生地攔腰截斷一般。加上鬼殿通體全黑,河水如血,肅穆詭異之感更甚。

“這鬼殿竟真建在忘川河盡頭!”趙岚苼驚嘆道。

夢中的鬼殿僅僅是一個模糊的印象,趙岚苼沒想到的是以這般簡單粗暴的方式,真就建在字面上的忘川盡頭。

走到這裏車馬就行不動了,似乎連那三匹骷髅馬一見到鬼殿的影子都不敢繼續前行,于是接下來的路幾人步行過去。鬼師爺在前領路,邊講解道:

“仙君此言差矣,這忘川河可沒有盡頭,只是鬼殿建在此處看上去如此。再往前走一些,仙君仔細瞧瞧便知,鬼殿下方還有座橋,實為中空,忘川河水從中間穿過。這鬼殿啊,實際是建在兩岸橫跨過忘川而已。”

雖然非常有違建築學原理,但在陰曹地府,離奇些也變得不怎麽離奇了。

只是等到真走近了,才發現這鬼殿未免也太大了些。就鬼閻羅一個鬼在此居住,的确孤僻,還有些浪費,想必平時他本人在家都得迷路。

“既然已經把兩位仙君大人平安送到,習榮就...”終于完成了一樁铤而走險的任務,鬼師爺笑呵呵地拱手準備撤退。

結果這次換趙岚苼不由分說道:“來都來了,大人難道不想進去參觀參觀?哎哎哎...你別哆嗦,天塌了我倆頂着,走吧走吧來都來了。”

她壓根沒給鬼師爺機會,扯着他就往殿門走。鬼殿這麽大,怎麽着不得拉個懂行的鬼一塊!

正因為沒有鬼敢來,也無一鬼兵巡視看守,鬼殿的殿門幾乎是大開着的,反倒有點歡迎光臨的意思。沿肆與趙岚苼也不客氣,擡腿就進。鬼師爺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吓得就快朝着殿門磕一個了,被趙岚苼提起來就走,到底還是一塊進了鬼殿。

然而,殿門一關,四下一片全黑,趙岚苼摸着黑走了兩步,突然覺得不對勁。

太安靜了,安靜到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喘息聲。

但為何只有她自己一人的?一股冷意悄然爬上趙岚苼的後背,她試探性地喊了一句:

“那個...你們兩個還在嗎?”

沒有人回答她。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