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番外（蟲族.上）

番外（蟲族.上）

“尊敬的三殿下，系統檢測出與您匹配度最高的雌蟲是指導官景川，請問您是否要駁回申請重新匹配？”

沈驕玫懶懶地靠在柔軟面料的沙發上，小腿搭在扶手上，面前的終端投影正在滑動播放裴景川的生平與事跡，旁邊貼着裴景川的照片。

“殿下，指導官景川雖然出名，不過出名都出名在他鐵血心腸，說一不二，這樣的雌蟲一定很古板，不懂得讨殿下歡心。”一旁的侍者正在分揀各大貴族送來的禮物，三殿下挑選雌蟲在即，各家都想來分一杯羹。

沈驕玫揮揮手，光屏自動關閉，他慢悠悠地道：“雄父和雌父通過系統匹配相識，雄父希望我可以和對方見面。”

“總歸陛下沒有限制您，您不必太早定下雌君，您還可以再看看其他家的雌蟲。”侍者小心翼翼地捧起其中制作精美的盒子，半跪在沈驕玫身前：“您看裏加公爵家也算用心。”

沈驕玫打開看了兩眼，确實很合心意，看來是有專門做過研究，箱子的邊角也被鵝絨包裹，不至于劃傷他細嫩的皮膚。

不過他對于這件事自有打算：“去回雄父吧，先安排一場與指導官景川的見面，合适的話定為雌侍，至于裏加公爵……禮物先留在這。”

“是。”主侍者吩咐其他侍者把剩餘的禮物盒拿下去，轉身去回複蟲皇。

＊

“景川，聽說你被三殿下指為雌侍。”程浩倚在欄杆旁，一雙長腿仿佛無處安放，他調笑道：“三殿下每次出席宴會的影像可都能賣上高價，你這種一心只有訓練的雌蟲肯定沒見過吧。”

“沒興趣。”裴景川随意瞄準，遠處的移動靶四分五裂，“我會私下與殿下商量。”

“不是吧，那可是三殿下。”程浩真想晃了晃裴景川只有訓練的腦子，“你不會是覺得當雌侍委屈了吧？”

“……沒有。”裴景川不在意這些。

“拜托，裏加公爵不惜把自家雌蟲送去當雌奴，你還挑挑揀揀。”程浩語重心長地說：“三殿下現下沒有雌君，雌侍已經是最高級別……對了，我以前買過三殿下的宴會影像，你看不看？”

“我知道。”裴景川皺起眉頭，開始趕程浩離開：“你該走了。”

Advertisement

程浩：“？”

“……影像發我一份。”裴景川遲疑地補充道。

“我花了我半年的工資，親兄弟都要明算賬。”程浩把住門框，倔強地不肯走。

“給你報銷。”

“成交。”

＊

“三殿下，日安。”裴景川筆直地站在沈驕玫面前鞠躬問候。

雄蟲的身體脆弱易受傷不易痊愈，沈驕玫坐在被細細打磨，完全沒有堅硬棱角的軟椅上，細細打量着和照片并無二樣的裴景川。

“會不自在嗎？”沈驕玫突然問。

裴景川身為指導官，極佳的雌蟲視力範圍足夠用餘光看清楚沈驕玫身後一衆侍者與保镖，自然知道沈驕玫在問什麽。

“為了您的安全，沒關系。”他選了種不出錯的回答。

沈驕玫眨眨眼，揮手讓其他人去屏障後面等待指令，聲音中帶了一絲笑意：“那就是不自在了，你可以直說……不過你還真和主侍說的一樣。”

雌蟲不被允許直視雄蟲，更何況沈驕玫是蟲族殿下，裴景川只能往下看去，哪怕再想忽視，那白皙如玉的腳踝還是占據着他足夠的注意力，上面系着極細的紅繩，如平靜澄澈的水面中央滴落血滴，攝人心魂。

“殿下，願聞其詳。”

“古板，無趣。”沈驕玫動了動腿，那抹白色也跟着離開裴景川的視線，裴景川莫名心裏有點失落。

“……抱歉。”裴景川沒有和雄蟲相處過，也自知自己是什麽性格。

“你有意做我的雌侍嗎？”沈驕玫不再寒暄，把一切攤開來說：“我看過你的生平，認為你不會樂意。”

“……”裴景川張了張嘴，卻找不到反駁的話，也不想欺騙沈驕玫，他一開始确實是沒有這方面的意願。

“雄父期望我與最高匹配度的雌蟲見面，我不會駁回他的意願，所以安排與你見面。”沈驕玫沒有在意他的欲言又止，這一切他早有預料，于是他實話實說道：“你不願意的話，我自會去回複雄父，說是自己和你不夠适配，另外再去定下裏加公爵家的雌蟲楊林夕為雌奴，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裴景川沒有想到沈驕玫已經安排好後續，連自己被退後的風評也考慮在內，雄蟲在大衆眼中的印象，永遠是身嬌體弱，需要供養着的存在，所以他從前并不對這一切有所向往，可他遇見了沈驕玫。

裴景川起了別樣的心思，想照顧他，也想讓他被寵着、愛着，同時綻放着光芒。

思考間，裴景川錯過了最佳回答時間。

“指導官景川，你可以回去了。”沈驕玫見裴景川沒有回話，印證了自己的猜想，他不想為難對方，于是準備叫主侍過來傳話，結束這場見面。

“……不。”裴景川知道如果讓沈驕玫離開，他哪怕再努力也不可能見沈驕玫一面。

二人地位本身天差地別，錯過這一次就不會再有機會。

他一時間忘了禮儀，直直地擡頭向沈驕玫望去，伸手想拉住沈驕玫，卻又生生止住，雌蟲私自觸碰雄蟲是不被允許的，侍者意欲從屏障後出來制止，沈驕玫擡手示意沒關系，他想聽裴景川将要說什麽。

“三殿下，我很抱歉對您問話的遲疑，我不确信我這樣古板的雌蟲是否可以擔任您的雌侍。”裴景川記憶中程浩發來的影像與面前的沈驕玫重合，他發現影像竟也描繪不出眼前雄蟲帶給他的驚豔。

“但我……想成為您的雌蟲，您願意考察我的行為嗎？”

是雌蟲而非雌奴，更非雌侍，裴景川把姿态放到最低。

沈驕玫盯了他半響，驀然笑起來，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扇動，泛起一陣陣漣漪。

“哪怕做雌奴？”沈驕玫莫名想逗逗他，以裴景川指導官的地位，最低也不可能只做個一生等候侍奉，無名無份的雌蟲。

“哪怕做雌奴。”裴景川這一次毫不猶豫。

“你這樣還算有點意思。”沈驕玫這才示意主侍去傳話：“去回雄父，我很滿意這次的見面，就定為雌侍吧。”

“是，三殿下。”

＊

“啧。”程浩已經圍着裴景川啧啧稱奇一晚上，裴景川竟然也耐着性子沒有趕他走。

“不是說私下和殿下商量嗎？怎麽就被策反了？”

“……只說商量，沒說拒絕。”裴景川面色不改，手中拉弓不停。

“那你和殿下商量了嗎？”

“……沒有。”裴景川沒準備騙程浩，他解釋道：“是殿下問我願不願意。”

“你到底何德何能！”程浩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比自己的失敗更難受的是兄弟的成功。

“你說的沒錯，我何德何能。”裴景川并未反駁，反而神色認真地贊同程浩的話。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你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已經足夠優秀。”程浩只是玩笑話，沒有任何貶低兄弟的心思。

裴景川無權無勢，從荒星一路走到帝星，最終成為風雲榜上的人物，任職第一學院的指導官，其中的艱難與苦痛從來無人能言。

“正如殿下所說，我太無趣。”裴景川從未覺得自己的經歷有值得被稱道的地方，但是沈驕玫不僅看完他的生平，還可以合理分析出他的想法，他只覺得自己越發為沈驕玫着迷。

“……這倒是。”這點程浩無法反駁。

“殿下的公開信息在哪裏可以看到？”裴景川想更加了解沈驕玫，目前在婚前只有這個渠道。

“這你可問對人了。”程浩笑嘻嘻地打開終端湊上去，“三殿下的所有公開信息都在這裏，宴會影像也可以在這裏買……別瞪我，沒有私密的信息，皇室一向管得嚴格。”

裴景川收回眼神，心裏把升起的摧毀網站的想法壓下去，也像模像樣地學着程浩的模樣打開終端。

次日，程浩叼着早餐來問裴景川：“怎麽樣？”

“殿下他……一共吃了五份甜點，其中有四個蘋果派。”裴景川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口。

沒說出口的是，剩下那份甜點同樣是蘋果味道，只不過似乎不合沈驕玫的心意，所以沒有再拿第二份。

饒是如此，沈驕玫還是把那份甜點完整吃掉，沒有浪費。

那時裴景川看見咀嚼到臉頰鼓起，還偷偷轉過身皺眉頭的沈驕玫，瞬間軟下心來，立志以後沈驕玫不愛吃的東西都要幫他解決，最好這類食物經過他的篩選後不允許上餐桌。

“……兩個小時的影像，你一直在數殿下吃什麽？”

“這很重要。”裴景川低頭看向終端，他來回觀看影像，找了很多渠道才找到當天制作蘋果派的廚師，雌蟲的學習課程中有廚藝一項，但他出生荒星，又對結婚一事無感，所以從來沒有系統學習過。

“你和殿下什麽時候可以見面，訂婚宴？”

“雌侍不辦訂婚宴，下周辦婚宴。”裴景川心中細細安排時間，必須要在見沈驕玫之前學會蘋果派的做法。

“……你對殿下是認真的？”

“是。”裴景川覺得程浩在說廢話。

“不想當雌君？不想獨占殿下？”

雄蟲不可能只有一位雌蟲，更何況皇室的雄蟲殿下，除非裴景川成為雌君，才有這方面的可能。

裴景川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明白自己還沒有達到殿下的标準，甚至估計在對方心裏，自己還是個古板無趣、言行冒犯的雌蟲。

“我還不夠格，我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