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權嘉榮派人将權鶴請來,權鶴在屋裏睡着午覺被打擾,加之前幾日已經與權嘉榮攤牌了說他毫無奪權的心思,過來時臉色極不好看。
權嘉榮對于他的坦白仍然抱着只信兩分的态度,多一分是因為他與莊承嗣的婚約尚存。
将自己與莊修遠的對話轉述之後,權鶴就明顯變了表情。
“兄長可知,嫂嫂緣何不回來?又是去了哪裏?”權嘉榮心裏隐隐覺得這兩個問題權鶴都知道。
“今日之事,莫傳到娘那邊。”權鶴清楚他不回來的原因,只是人去了哪,他不确定。
“那可不好說,元宵在即,屆時莊府定會送來賀禮,難不成嫂嫂不親自出來迎接?”權嘉榮可見不得他兩人鬧別扭,這不是給了外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權鶴了然,表示自己會處理好,回了住處關上門之後,在端杯喝水時打翻了茶具,商喬聽到聲響要進來,被他喝退。
他讓莊承嗣回去之後小住幾日,當時莊承嗣答應他,沒有他的允許不會回來,權鶴只當他是在說氣話。他知莊府那邊不會留他住很久,不曾想到只留了一晚上,就要讓他回來。
今日已是初十,整整七日。
因為他,莊承嗣有家不能回。
先前暗中跟着莊承嗣的無影,在他落水清醒過來之後就讓淩玉撤回來了,他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與自己又有什麽關系,一個将死之人,日日聽着他的消息,又有什麽必要?
卻因此,莊承嗣離家七日,他一概不知,若不是權嘉榮腦子轉得快反應過來了,這事讓莊府知道,只怕之後就算和離,莊承嗣也要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他原先是想着莊承嗣離了這,看不見他想不起他能好過一些,無需整夜輾轉反側。
他從未想過傷他,可這半年來自己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皆是在他的心口上插刀,此刻盡數返還到他身上,權鶴腳步虛浮,差點倒在一地陶瓷碎片的地上。
“商喬。”他不能再躺回床上去,他還得去找莊承嗣回來。
商喬推門而入,被這場景吓了一大跳,趕忙小跑過來将他扶到矮塌上,遞帕子讓他擦汗,自己要出去尋大夫。
“不用,去套馬車。”權鶴說完,覺得不妥,“叫淩玉來。”
莊承嗣的別院,莊府是不知道的,權府的人,最好也不知道。
淩玉駕着馬車與權嘉榮的人繞了大半天,到日落時淩玉在橋邊停下,後邊的人才發現原先坐在馬車上的大公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權鶴換到了無影的馬車上,讓他停在同雙酒樓,自己尋着路找到莊承嗣的別院。
敲門。
聽到一個姑娘的聲音說“來了。”
是知曉。
知曉走到門邊,忽然被莊承嗣叫住,莊承嗣放下棋子,快步來到門前,讓知曉退開些,緩緩開了門。
權鶴的一句“知曉姑娘”被生生吞回去:“……”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讓知曉進去通報自己上門,莊承嗣叫知曉将他拒之門外,不準踏入別院一步。
兩人皆愣在原處,知曉探頭,小聲驚呼:“阿旬少爺?”
晚闕前幾日從莊府出來,莊承嗣吩咐她直接到松月樓會有人送她過來,第一次知道莊承嗣在外頭的別院,新奇地與知曉住了幾日。
方才她在屋裏,出來看見少爺和知曉都在門口,也好奇地湊過來。
“姑爺!”
“我……”
“你來接我回去。”莊承嗣替他想了一句說辭,這也是他想聽到的。
“嗯,我來接你。”權鶴這回聽懂了,也識趣地順着他的話說。
在他第一個字說出來時,莊承嗣就忽然上前抱住了他,手臂環在他身上,輕輕圈住,權鶴猶豫着,擡起手也抱着他。
莊承嗣只是……看到他,聽到他的來意,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不想在他面前失态,兩個丫頭也在後邊,索性抱住他,可以收拾好表情再接着說話。
反正權鶴也知道他的心思,許久不見,他抱一下不過分吧?
可是當權鶴也抱住他的時候,莊承嗣剛剛忍回去的濕意又湧上心頭,“你怎知我在此?”
他想說幾句話轉移注意力。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在這兒,我只知道這裏。”權鶴如實回答,他甚至只有一成的把握他會在這裏,可為了不暴露他這處別院,還是折騰了一番才過來。
“今晚一定要回去了嗎?”莊承嗣又問,問這句的時候,他的手無意識收緊。
權鶴聽出來了他的言外之意,“可以收留我一晚嗎?”
莊承嗣牽着權鶴進屋,身後倆丫頭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欣喜。
同住了幾晚,兩個人在被窩裏已經交換了各自所知的情報,一致得出結論,他們很配。
“對不起,我不該叫你留在莊府的。”權鶴後悔不已。
“你不必苛責,先前那般,我們确實應該分開幾日,且我在這裏住,倒是自在許多。”莊承嗣說道。
權鶴輕輕搖頭,“你想要什麽?我力所能及的,都可以。”
“阿旬。”莊承嗣望着他:“我想要阿旬,就一晚上,可以嗎?”
權鶴颔首:“好”。
莊承嗣閉了閉眼,再睜開,帶着笑意問了一個等了很久的問題:“阿旬那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親偏了?”
“……親偏了。”莊承嗣都還沒有明說,他只是想親一親臉頰讓他消氣,哄他高興,親到了嘴唇上,他也震驚非常,才慌不擇路地先跑了,被權嘉榮遇到。
“那該重來一回,是不是?”莊承嗣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臉,“再給你一次機會。”
權鶴垂眸,乖順地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
莊承嗣擡起手攬住他,不讓他起身後撤,“誰教你的?”
“沒有人,阿旬自己想的。”
“知曉說,要做點少爺高興的。”
作為阿旬,只要不提及身份,事事都可以順着他,也從不會對他說謊。
“讓我高興的?那這可不夠,阿旬真的想讓我消氣嗎?”莊承嗣對于他的毫不隐瞞很受用,但是還不想這麽輕松就放過他。
既然他都敢做出這種事了,那他還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豈不是太假了。
“想的。”權鶴點點頭。
莊承嗣滿意地笑了一下,捏着他的下巴吻上來,權鶴躲了一下,沒躲過,被莊承嗣抓着不讓逃。
自诩不君子的人落上來的這個吻卻十分溫柔,生怕吓着他,怕他以後都躲着自己不肯再與自己親近,莊承嗣只貼着他的嘴唇淺吻。
松開他之後,莊承嗣又湊上來貼了貼他的唇,道:“以後想讓我消氣,就按着這個來,明白嗎?”
“明白……”阿旬軟軟地說。
莊承嗣心花怒放,又抱着他親了一會兒。
莊承嗣最是懂得循序漸進,哪怕是只能擁有一晚上阿旬,他也不會突然加速到要強迫他與自己做那種事。
明天“意外”會如約而至,他沒有糾結只剩最後一晚,而是珍惜着這來之不易的重逢。
珍惜眼前,他從來都是這麽想。
上一回的棋局沒有下完,他便甩手離開,讓知曉将棋盤搬進來,莊承嗣将白子放到權鶴面前,自己持黑子。
“阿旬先前,可有婚配?”莊承嗣邊下,邊繼續盤問。
權鶴有些糾結,阿旬沒有婚配,相旬是有婚配的,可先前才因為沉默惹惱了他,好不容易重修舊好,他只好說:“有,不曾見過面。”
“可若是沒有我,阿旬可就沒命了。”莊承嗣強詞奪理,說道:“阿旬要先報恩才是。”
“公子說得是。”權鶴想,報恩是必要的,之後他出了城,不回權府,那婚約沒了其中一方,自然而然也該解除了。
“那阿旬想如何報恩?”莊承嗣終于把話引到這上頭來了,還怕他想的與自己有出入,又添了幾句提醒:“銀子我是不缺的,世上能花錢買到的,都不算誠意吧?”
“公子想的,直說無妨。”權鶴自從這屋醒來時,便知主人對他起了心思,剛剛又被他親了一通,哪裏還不知道他的意思。
“阿旬。”莊承嗣摸上他落子的手背,輕輕攏住,權鶴擡眼,對上他堅定不移的目光,他問:“可以嗎?”
權鶴沒有抽回手,只是這種程度,他沒有拒絕的理由,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付出,有所求,才是人之常情。
他雖然給不了以後,可在公子丢棄他之前,都可以。
夜深,莊承嗣滅了燭火上床,權鶴依然是平躺在裏側,莊承嗣掀開被子一角鑽進去,他這床以往都是一個人睡,也只有一床被子。
往裏蹭進去,挨到了權鶴的胳膊,莊承嗣側身沖着他躺着,靜靜地過了一陣,他出聲詢問:“你睡了嗎?”
“沒。”權鶴已經閉上眼,能感覺到莊承嗣離他很近。
“轉過來。”莊承嗣勾他的手。
權鶴任由他抓着手指,睜開眼側着身子也對着他,莊承嗣睡到他的枕頭上,親親他的額頭。
“好夢。”莊承嗣說完,伸手過來将他抱住,打算抱着他入睡。
權鶴很不習慣有人這樣抱着自己,抱得很緊,胸口貼着胸口,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很不平靜。
權鶴心跳得也比平時快了一點,他剛剛說沒睡時,有些擔心公子開口要他,他該如何是好,答應是不可能的,他寧願去死。不答應,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小莊待他好,他也有點貪念這一份真心了。
還好,他只是想抱着自己睡。
他也只有在這裏,可以毫無防備地和他相擁而眠。
一夜無夢。
權鶴睡着之前,迷迷糊糊地盯着莊承嗣的唇,反複提醒自己,阿旬是不會趁公子睡覺偷親的,那樣做沒有意義,任何戲都要當着他的面演才行。
偷偷趁他不察,作為權鶴,他很想親娘子,白日裏他竭力藏着自己的喜歡,深夜時才能趁着他熟睡,訴說一點點他不值一提的真心。
柔軟的嘴唇離開之後,莊承嗣抿抿嘴,想果然還是阿旬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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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