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章
第 27 章
權鶴第二日也聽到了無影傳來的消息。
淩玉瞬間警惕起來:“主子,不如将無影也撤回來,莊子裏屬他身手最佳。”
“不必,派人将這封信送到別院去。”既然是無影傳來的,說明莊承嗣也已經聽到消息,權嘉榮的意圖先放下不談,他正好借此機會讓莊承嗣簽字。
那樣,他便再無後顧之憂。
淩玉還是将莊子裏會功夫的人都組織起來,以免主子在這裏出了意外。
權鶴倒沒什麽擔心的,權嘉榮的人再厲害能比得上去年的追兵?可夜裏閉上眼想得卻是莊承嗣聽到了他的消息,會如何?
越想,頭越痛。
翌日權鶴就親身體會到了。
無影的信傳來,說莊公子從權府失魂落魄地回來,接過晚闕泣不成聲遞過來的信,打開只看了兩個字便撕毀得徹底,夜裏飲毒酒倒地被聽到動靜的知曉發現,連夜請來大夫,已是回天乏力。
“主子!”權鶴一目十行地看下來,看到最後一句,一口血噴出,淩玉不明真相,着急要找大夫。
“備馬。”權鶴聲音低啞。
淩玉沒有遲疑,立即出門叫人去牽馬。
風聲蕭瑟,權鶴縱馬往城中去。
如果……如果他真的就這麽随“自己”而去了,他哪裏有臉再到下邊去見他?
是他不想活命了,該死的人是他,為何莊承嗣……
權鶴此時此刻是真的不想活了,心裏卻沒有一絲輕松,之前他說着死,想着是解脫。而現在說到死,是無盡的悲痛,他想不到,莊承嗣會随他而去,他明明有莊府的親人、有一同飲酒的朋友。
而他只有莊承嗣。
後悔、悲痛交織,從城門到別院,他不會走,只能向人問同雙酒樓如何去,路人見他臉色蒼白,問他要不要先去醫館看大夫。
城裏繁華一如往日,權鶴無心停留,只想着如果有重來的機會,他都聽莊承嗣的。
他都無法接受莊承嗣的死亡,憑什麽要莊承嗣接受?
策馬至別院前,權鶴拉住缰繩翻身下馬,顧不得禮儀直接推開了院門,就見莊承嗣安然無恙的坐在院裏喝茶。
“帶他下去。”莊承嗣吩咐倆丫頭把無影帶走,起身朝權鶴走來。
剛走出兩步,權鶴便沖上來擁住他。
按照原先的計劃,莊承嗣此時蓋躺在床上繼續裝,可他還是心軟了,權鶴第一時間就回城,已經完全暴露了他的弱點,沒有必要再讓他傷心。
莊承嗣剛要出聲,脖頸一陣涼意。
“沒事沒事,是做戲給你的人看的,讓你擔心了。”莊承嗣威脅的話瞬間變成安慰,“阿旬不哭,是我不好,我跟你搬回去好不好?”
莊承嗣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
預想好的拿他的人威脅他、拿陪葬威脅他的話此時通通說不出口了。
莊承嗣自認毫無勝算。
其實權鶴也說了是為了他才要等一年之期,就算是心意相通也沒能改變他的想法,表明權鶴當真是對這世間再無留念,他這一刻發覺,比起相守一生,他開心更重要。
想走的人留不下來,就在他離開之前好好度過這段時光罷。
“權鶴,我簽和離書。”
“不。”權鶴輕聲道。
“權鶴,你聽我說……”
“淮齊,我不想死了,我只想你活着。”權鶴紅着眼眶與他對視。
“阿旬……”莊承嗣怔愣地看着他,搖搖頭,保證他不會為他尋死。
“你會難過,我也不想你再難過了。”權鶴擡起手,幫他擦去忽然掉下來的眼淚,莊承嗣後知後覺,扭過頭眨眨眼,還想再說自己會沒事、可以走出來的。
“莊承嗣,失去你的滋味我已經體會過了,我不想再經歷一遍,好不好?”從他出發,莊承嗣怎麽樣都會說可以,權鶴便自私說是他需要莊承嗣。
“好,謝謝阿旬,我能親……親你嗎?”莊承嗣喜極而泣,甚至抽噎了一下。
權鶴主動向他靠近,等着他親。
莊承嗣擦了擦臉,認真而莊重地捧着他的臉吻上他的嘴唇,舔舐着,嘗到了一絲血腥味,于是強勢地要他染上自己的味道,權鶴安分地随他動作,還偷偷睜開眼睛看他認真的眉眼。
“你不專心。”莊承嗣睜開眼,發現他偷看,意猶未盡地說道。
權鶴摟着他在親上來之前閉眼,很專心地親了他一通。
柴房裏的門縫後倆腦袋一上一下地擠在一塊兒捂着嘴笑,絲毫不管被綁在一旁想了解外邊情況的無影。
無影是被權嘉榮的人抓住的,他傳完信就趕回來,看別院這兩個姑娘哭哭啼啼的,就按大夫說的去燒水,一個不注意就被偷襲了。
權嘉榮與莊承嗣合計試一試權鶴的反應,将前因後果與權夫人說了,權夫人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便由着他們去,之後莊府的人過來問起,就說是權鶴福人自有天相,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他可要求你要為他做什麽?”權鶴沒有在意莊承嗣和權嘉榮聯手的事,他只關心莊承嗣會不會吃虧。
“他還沒說。”莊承嗣撐着腦袋看他,“刀山火海我也不怕的。”
“他之前那個太子令已經得了你的承諾,何須再出手這一回,我猜,或許他想要的也與我有關。”以往權嘉榮要做什麽,權鶴都當做不知,可這回他明顯已經轉變了想除掉自己的念頭,再由着他出擊,怕是對莊承嗣不利。
“以你的意思,他想要的,與我們倆都有關,那該是什麽?”莊承嗣來了興致,“可是他怎麽确定,你也會答應呢?畢竟只有我欠他的人情。”
“淮齊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權鶴淺笑晏晏。
“談正事呢,夫君。”莊承嗣在桌下蹭了蹭權鶴的小腿。
“嘉榮這般下血本,要的該是他最在意的東西。”權鶴不為所動。
“你有而他沒有的,便是嫡子身份了。怎麽?難不成他要認你當爹?”莊承嗣搖搖頭,“這太荒謬了。”
“承嗣,等他提出來再說罷。”權鶴差不多猜到了,只是不知道對不對,不想這會兒說出來叫莊承嗣煩惱。
“只是想不到,你娘這回沒有說我,是不是愛屋及烏,也對我改觀了些?”莊承嗣點點頭,說起權夫人毫不猶豫就答應他們這次的事。
“是,其實我娘之前不喜歡你,只是因為你不能給我生孩子。”權鶴坦言:“她現在已經不在意這個了。”
“誰說我不能生?”莊承嗣猛得放下杯子,起身兩步繞過來,“你說的?”
“不……不能吧?先前我那麽多給你……唔!”權鶴仰頭看着他,被莊承嗣居高臨下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隔着手背親了他一下,“看來夫君也不滿意我。”莊承嗣放下手往床走去,權鶴起身跟在他後邊上了床,看莊承嗣一本正經地把被子擺在中間分楚河漢界。
“你不想與我抱着睡了?”權鶴把他轉過來,可憐兮兮地問。
“抱。”莊承嗣堅持了一秒,便主動抱他,“今兒太晚了,大夫說你要早些休息。”
“好,最滿意淮齊了。”權鶴抱着他躺下,發現枕頭一個在上面,一個在床裏邊,想拿裏邊那個上來。
“你不問問嗎?”莊承嗣幽幽問道。
“為什麽把我的枕頭扔在裏邊?”權鶴問。
“你不在,只能抱你的枕頭了。”莊承嗣摟緊他,“果然還是阿旬比較軟。”
“承嗣你這話說得可心虛?”權鶴聞言笑起來,“我哪裏軟?”
“都讓你在上邊了,我抱抱你怎麽了?”莊承嗣湊過來親親他的臉。
“好,公子想如何就如何。”阿旬百依百順。
孟和裕一早就領着外頭街上的包子來叫莊承嗣起來出城策馬,知曉發現孟公子時他人已經進去了,小跑過來,就聽見孟公子大叫一聲。
孟和裕直接掀起床帳,結果看見兩個摟得親密無間的人,結結實實吓了一大跳,權鶴一睜眼,先把莊承嗣滑下去的衣裳拉起來蓋住他的肩膀,随即看向來人。
“弟……弟妹,早安。”孟和裕認出來是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忽然冒出個問候,随後迅速放下床帳表示自己出去等他們。
“誰?”莊承嗣閉着眼睛問。
“應該是……大理寺那位。”權鶴說。
莊承嗣醒了神,立即坐起來下床穿衣服,邊穿外衣邊出門跟孟和裕解釋不是他想得那樣,昨晚親着親着就睡着了沒來得及做。
“莊承嗣!你閉嘴。”孟和裕看見知曉過來,瞪了她一眼,知曉只能趕緊回去叫晚闕起來。
“我怕你多想。”莊承嗣好心道。
“你們和好了?”孟和裕回頭看了眼屋裏,小聲問。
“嗯,改日請你倆吃飯。”莊承嗣之前只說是鬧了小矛盾,可是卻搬到別院來一住就是半個月,孟和裕休沐日都不敢讓他一個人待着。
“那我今兒就先回去了,包子你倆吃吧,就當是我的賀禮。”孟和裕打心裏替他高興,看剛剛倆人那姿勢,估計是小別勝新婚,他再摻和一腳,不合适。
晚闕跑出來,莊承嗣兩人包子都吃完了,讓她叫上知曉一起出去吃點。
“知曉怎麽躲着不出來?”權鶴明知故問。
“和裕不喜歡她。”莊承嗣還沒聽出來。
“她如何惹到孟公子了?”
“她……與姜風有幾分像。”莊承嗣知道他的意思了,“我不是還念着他,我如今看見知曉,想的只有阿旬一人。”
“當真?”權鶴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樣
“你真吃醋還是假吃醋呢?”莊承嗣笑着問,他的心意別人能不清楚,權鶴還能不清楚嗎?
“孟公子都那般在意,我若是一點不在意,豈不是說不過去,知曉見過姜風嗎?”權鶴大概能猜出來莊承嗣留下她是因為長得好看,畢竟這人當初就是看上了自己才伸出援手的。
“沒見過,姜風找不到我這裏來,你可不許告訴她,知曉總替你說好話的。”莊承嗣替知曉說話。
“承嗣,你對這兩個丫頭很要好。”權鶴很早就想說了,尤其是晚闕,莊承嗣去到哪都要帶着她。
“相旬哥哥大人有大量,別跟小丫頭計較。我從來只對男人有興趣的,現在只對你有興趣。”莊承嗣又驚又喜,權鶴從來不會說這些的,之前想要他的禮物,也表現得不經意,如今能這麽直白的說出口,說明他真的已經完全放下他之前一直懷揣的執念了。
到了晚上莊承嗣更加知道權鶴真正心無旁骛之後,滿心眼裏就只想着他了。
只想着要他了。
“淮齊,叫我。”
“……阿旬,好棒。”
權鶴低頭俯視他,只在夢裏想過可以在這張床上和莊承嗣,兜兜轉轉,終于還是如願以償,公子沒有抛棄阿旬。
感謝上蒼垂憐,讓一個傷痕累累的他,遇到了一腔赤忱的莊承嗣。
“阿旬……親親。”莊承嗣枕頭墊着腰,更好地迎合權鶴的擁抱。
權鶴這個的時候認真極了,莊承嗣目不轉睛,盯着他那張完全符合自己品味的臉,早就接受了被他抱。
可以肆無忌憚地看權鶴因為自己而布滿興奮的臉……權鶴的一切,都是他的。
而他,也屬于權鶴,從裏到外,他甘願一寸寸被權鶴打上屬于他的标記。
就是權鶴不怎麽喜歡咬人,怕他脖子上帶着痕跡出門會不太好。
莊承嗣便抱着在他脖子上留下一個吻痕。
再出門時已經是月上中天,權鶴去柴房燒水,莊承嗣想着他一個人估計點不着火,也跟出來。
兩個人一齊蹲在竈臺旁,燃燒的柴火照在臉上,權鶴看他夾得難受,問要不要幫忙。
“怎麽幫?”莊承嗣問。
權鶴把小木凳拿過來坐着,招招手,讓莊承嗣也坐上來。
“你……我後邊都腫了!”莊承嗣說着,還是過來了。
“淮齊是低估了自己,還是低估我?”權鶴半個月沒抱過他,看見莊承嗣就精神抖擻。
“你動慢點。”莊承嗣靠在他懷裏。
“你都腫了。”權鶴道。
“只是腫了,不是壞了。”莊承嗣擡起頭朝他索吻,嘴唇也腫了,權鶴不厭其煩地低下頭來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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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