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過往&真相

過往&真相

路易斯嘆息一聲走上前,“大人,這裏或許可以交給老朽處理。”

加百利雙眼微眯視線落在路易斯身上,帶着威壓。

他逾矩了。

路易斯推了下鏡框,走上前,打開手中的懷表,“靜姝小姐,你送給我的那塊懷表,我很喜歡,那是我幾千年來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路易斯,我不想和你動手。”穆靜姝神色複雜的看向路易斯,這個男人表面溫和實則冷血到骨子,卻把少有的溫柔給了她。

“我知道,所以剛剛的攻擊小姐除了騎士團唯獨避開了我。”

“所以您現在需要向加百利大人證明您的忠誠嗎?”穆靜姝輕笑一聲。

路易斯嘆息低語,“frozen time。”

禁锢的符文出現在穆靜姝周身,她毫無所覺,卻無法動彈,宛若身體上附着的時間停止了流動,周圍的時間都在快速的流動,只有她是靜止的。

穆靜姝深吸了口氣,迅速冷靜下來,她的時間并不是完全靜止,只是相對靜止,只要細心觀察,可以看見指尖極其緩慢的移動。

閉上雙眼,火焰聚集在她身體周圍,她要通過火焰的熱量加速時間的流動。

猛地張開雙眼,連同符文一起消失的她的皮膚,一同泯滅在火焰下。

穆靜姝迅速揮手,她的血液環繞着烈焰凝結成無堅不摧的利器穿透路易斯的手腕,懷表在空氣中化為灰燼,血焰成鏈,牢牢的禁锢了路易斯。

路易斯盯着鮮血淋漓的穆靜姝,沒有反抗沉默地站在原地。

加菲爾手捂着心髒,痛到了極點,耳邊惡魔的聲音一直在誘惑着他,“把身體給我,你就再也不會痛苦了。”

塞西爾緊緊地按着想要起身的加菲爾,沒有帶領大家第一時間離開,明明應該在鬼族內讧的時機逃走才對。

騎士團的衆人都固執的留在原地。

克拉倫斯臉色難看,不由自主的向穆靜姝走去,赫伯特伸手拽住了他,“他們那個層級的力量,我們只會添亂。”

“她從來不懂保護自己,我要做她的盾啊!”克拉倫斯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

西奧多手掌緊握着劍柄,聽見克拉倫斯的話,大腦空白了一瞬,他曾經也打算要保護一個女人,那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的女人。

以利亞幾乎變成了一具白骨,身上的血肉緩緩的長出,臉上帶着沉痛,“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大家不會,”

萊斯視線緊鎖戰局,面無表情打斷他的話,“你是我們的同伴。”

那個女人在用生命保護他們,明明是一個鬼族,明明是一個被大家遺忘的鬼族,卻拼盡全力對抗她的同族,她的王,保護着他們。

“真是狼狽啊,我的暗夜姬。”加百利暗沉的雙眸裏終于有了絲情緒,掃過穆靜姝鮮血淋漓的身體低語。

“怎麽會?”她親手燒掉了自己身上的血肉,明明身體已經痛到戰栗,她卻像無知無覺一樣明媚的笑着,“現在的我,才是最美的時候啊,我掌控着自己的生死、命運、還有未來。”

“你總是讓我驚嘆。”加百利輕嘆。

“那是我的榮幸,父親大人。”穆靜姝神情平靜。

說話間巨大的藍色烈焰出現在古堡上空,整個古堡宛若白晝,完全掩蓋了月亮的星輝。

加百利眼底劃過一抹狂熱還有期待,靜靜地站在原地。

無數水滴變換着形狀,凝聚在空中。

穆靜姝閉上雙眼,專心致志的使用冥想的力量,她知道,加百利在期待着她的力量,在知道了真相後,更加偏執的期待着死亡。

分離藍焰光芒中的紅外線,通過水滴形成的凸透鏡折射集結成無數溫度極高的光線,幾千攝氏度的光線宛若暴雨梨花般打在加百利身上,輕易穿透了他的物理防線,以他為中心地面全部融化成了液體。

“這就是你的力量嗎?”加百利千瘡百孔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只有一只完好的眼睛帶着狂熱,“很好,很好!”

血液滴落在地上,長出無數遠遠超出前幾次的巨大荊棘,将所有人包圍起來。

“雷神的咆哮。”加百利低吟。

夜空中劃過數道驚雷劈向衆人,穆靜姝迅速來到騎士團身邊,在上空凝結起巨大的防護屏障,雷電的力量迅速将她的屏障毀的一幹二淨,穆靜姝悶哼一聲摔落在地,無數電流在她血脈裏流淌,她顧不上疼痛,繼續凝結起防禦屏障。

一次又一次擊倒,一次又一次爬起來。

騎士團衆人眼眶發熱,加菲爾掙紮着起身,被塞西爾制止。

加菲爾紅着眼眶,緊咬着後牙槽,惡狠狠地看向塞西爾,“放開我,塞西爾,那是我愛的女人,如果一定會死,我不能死在她的背後。”

“穆靜姝,你是吾承認的對手,”加百利眼底帶着厭惡和不滿,“現在卻為了保護這群家畜甘心死在吾的手上?”

雷電終于停歇,金手指時間只剩下三十秒,穆靜姝擡頭看向半空的加百利,嘲諷的笑了,“你大概不知道你在我眼裏有多麽可笑。”

“你在,嘲諷吾嗎?”加百利雙眼微眯,顯然動了怒。

“你沒有守護好心愛的女人,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穆靜姝手指背在身後,快速移動,“說到底不過是天性的自私。”

加百利臉色漆黑,停在她的上空,“這是你死前的遺言嗎?”

“執着于死亡不過是逃避自己的過錯,可悲的懦夫,你厭倦的不是時光,說到底厭倦的不過是面對你自己。”

加百利胸口起伏的弧度增大,眼底帶着難以忽視的怒氣,他憤怒了,因為她戳中了他的心事。

“回去,好好地活着,不要來找我!”穆靜姝回首,手指迅速上下穿梭,“空、間、跳、躍。”

這是那個女人給她的金手指,送騎士團衆人傳送離開。術士需要經過大量的繪制和冥想,終于在最後一秒鐘她完成了。

加菲爾伸出手,想抓住她,臉上帶着倉皇、無措還有悲痛,“靜、姝!”

“靜姝小姐!”

“穆靜姝!”

騎士團的衆人眨眼間消失在原地,連氣息都無從探查。

漣漪給她的力量根本不是加百利的對手,她只是想讓她送騎士團離開,順便再讓她死在加百利手上,這真是一場豪賭,賭局贏了漣漪就是最大的贏家,若輸了他們所有人都是失敗者。

說到底還是漣漪的力量不夠吧,她那種小心翼翼的性格怎麽願意冒這麽大的風險,不過到底如何她也沒空去在意了。

加百利徹底憤怒了,她在他面前放走了騎士團的人,這是繼五十年前那件事,他人生最大的恥辱。

失去了力量的穆靜姝險些癱坐在地上,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周身禁锢的血焰消逝,路易斯擡腳來到加百利身旁,面無表情的看着穆靜姝。

“吶,加百利,”穆靜姝眉眼微彎,“五十年前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

“咳咳,”穆靜姝嘔出一大口鮮血,卻仍然笑着,“那是我放在心上的男人,即使是父親你,也不行。”

加百利張大了雙眼,指尖扣進胸口,他想起了五十年前的那一幕。

“加耶,如果我死去能換你和孩子一生無憂,”愛麗絲臉上綻放了一個幸福的笑,“我願意。”

米迦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上帶着玩世不恭的笑,逗弄着懷裏金發綠眼的孩子,嗤笑一聲,“真是抱歉,這個孩子應該是我的血脈,加百利你知道的吧?”

“你在說什麽?那是我們的孩子啊!”愛麗絲眼底帶着不可置信。

加百利沉默了,他被米迦勒強行封印了一年,破除封印找到愛麗絲,卻發現她已經有了孩子。

那個孩子不是他的血脈,耳垂上的封印讓他無法分辨他是誰的血脈,但,愛麗絲背叛了他。

“不,不,”愛麗絲崩潰的後退,她回憶起那天夜晚的異常,盯着米迦勒和加百利相似的面龐徹底崩潰了,“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

米迦勒笑了笑,抱着孩子起身,“選擇吧,愛麗絲,你和孩子只能活一個。”

“米迦勒,放過她們。”加百利擋在愛麗絲身前,“你的目标是我,我和你回去。”

“不需要了,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米迦勒唇角揚起邪惡的笑,“加百利,你還不清楚嗎?”

加百利神情空洞的跪倒在地,米迦勒的恐懼支配襲擊了他的大腦,等他回過神時,愛麗絲已經倒在血泊中。

“加耶,對不起,無論如何那是我的孩子啊,”愛麗絲眼角不停地滑落淚水,“吸幹我的血液,讓我永遠存活在你的身體裏。”

“加耶,我愛你!”愛麗絲的瞳孔徹底失去了焦距。

獠牙穿透了愛麗絲的動脈,血液的溫度已經消逝了,鮮血流進他的身體,淚水滑落在她面龐。

愛麗絲的血液在他的身體裏燃燒,他殺死了米迦勒,成了鬼族的新王。

穆靜姝看着加百利陷入回憶的臉,她知道她賭對了,愛麗絲當年的死肯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加百利身為王位的繼承人,卻試圖變成人類和聖女在一起,她實在不想嘲笑加百利的天真,可能陷入情愛中的男人智商都不在線。

“你想變回人類嗎?”加百利收起了周身的殺氣,語氣沒有起伏,“我可以成全你,回到人類中生活,和你心愛的人在一起。”

路易斯眼底劃過一抹驚訝。

“聖水在大人那裏嗎?”穆靜姝勉強維持着清醒,“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她低聲笑起來,曾經的她的确想變成人類,事到如今如果變回人類,那她才是真的離死期不遠了,不說漣漪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她得罪的這群鬼族沒有人會放過她。

沒有了力量,她只是蝼蟻。

加百利眉心微蹙,路易斯若有所思。

“真正愛我的人,不會在乎我的身份,”穆靜姝捂着胸口,又咳出一大口血,“我愛的人如果因為我是鬼族離開我,那不愛也罷。”

“人生從來不止愛情一件事,”穆靜姝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能禁锢我的只有我自己。”

指尖微微顫抖,加百利仰頭望向天空,五十年後他再次慘敗,他輸給了這個女人。

路易斯出現在穆靜姝身旁,接住失去意識的她,眼底帶着抹暗沉,摘掉手套擦去她臉頰上的污跡。

“你愛上她了嗎?”加百利看着路易斯柔和的神情,低語,“我的哥哥。”

“還沒有。”路易斯摘掉破損的眼鏡,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見過她之後,其他生物在我眼裏都失去了顏色。”

“呵,還真是任性的告白啊!”加百利拿出懷裏的十字吊墜,他從以利亞那裏拿到的,這是他曾經送給愛麗絲的禮物。

當時愛麗絲的孩子明明已經失去了呼吸,也是米迦勒設下的障眼法吧。

“釋懷了嗎?我的弟弟,鬼族的王。”

路易斯抱着穆靜姝回首,話落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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