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8

Chapter 8

溫斯衡蹙眉道：“是楚栖跟你這麽說的？”

不過短短兩天，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問起這件事了。

尉遲逸低笑一聲，只搖頭否認。

良久，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神色寂寥而嘲弄：“溫總自然是不會知道，因為你，平白無故擠掉了別人的名額。”

尉遲逸進入演藝圈快五年了，這五年他拼了命地接戲，終于在一年多前的某個夜晚，被告知可以成為鼎盛旗下簽約藝人的消息，甚至據說他的第一部戲都敲定好了，是大男主角的戲。

這意味着資源和曝光都不同以往，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天他有多開心。

第二天他找了幾乎身邊所有的朋友出來慶祝，喝到天亮。

尉遲逸記得很清楚，那幾天的天都很晴，走在路上看到什麽都是快樂的。

可是某一天他剛剛回到家，就被經紀人告知：“遲逸，有一個壞消息……”

那端的猶疑讓他無端恐慌：“……鼎盛的負責人打電話來說，可能沒辦法簽你了。”

後來經紀人又接着告訴他，他原本是鼎盛今年最後一撥打算簽約的藝人之一，名額有限，昨天被人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擠掉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他才知道，是溫斯衡，用一個晚上擠掉了他花了五年來的努力。

而溫斯衡那個時候，還未成為盛娛傳媒的總裁。

尉遲逸根本沒想到會生出這樣的變故來，早在知道他可以去到鼎盛成為藝人就沒有和原公司續約，後來經紀人想幫他通融，卻被告知“過了期限，不可能了”。

而後的那幾個月，也許不是他一生中最狼狽的日子，卻是最難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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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大約永生難忘，溫斯衡這三個字。

聽完他的話後，男人的神色漠漠，只平緩地吐出幾個字：“成王敗寇，再正常不過。”

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緊接着響起：“事到如今讨論這件事沒有任何意義。”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更何況，他也沒有義務對別人的人生負責。

溫斯衡一如既往的平淡，凝眸看向尉遲逸的神色間卻多了分冷冽：“還是說，在我眼前戲弄我的女人，會讓你覺得有報複的快感？”

尉遲逸唇邊的弧度未變：“如果我說，是呢？”

聞言，溫斯衡極緩地笑了，笑容中帶有一種無法忽視的篤定：“你可以試試。”

一種近乎于理所當然的倨傲覆上了他的眉眼。

此時虛靠在門上的尉遲逸直起了身，緩緩道：“有傳言說盛娛傳媒的總裁之所有這麽着急地壯大盛娛，是因為一個女人。”

而後轉身推開了包廂的門，頓了頓：“……看來，傳言是真的。”

……

溫斯衡坐在後座，眉宇間是揮散不去的疲憊。

過了一會兒，他打開手機打下一行字：【睡了嗎？】

那端過了一會兒回複道：【沒呢，在看劇本】

他很快又按下幾行字，接着很快删除，看了一眼時間：1:03分，最終只發過去一句【很晚了，早點休息】

【好】

溫斯衡盯着這個字看了很久，而後，對着前排的秘書說道：“告訴麥文，明天承煙有什麽消息，要立刻告訴我。”

秘書應道：“明白，溫總。”

他又傾身靠了回去。

車窗外明明滅滅的燈火略過男人俊美的臉，落下寸寸寂然。

*

第二天霍承煙來得很早，于是索性躲在化妝間看劇本。

接下來這一場戲就是她最頭疼的。

是若竹死前腦海中想象過最美好、最憧憬卻也是最不可能實現的畫面——她和溫子然在一起了。

既要演出少女的欣喜、靈動，還要在看到溫子然消失不見後，發現這一切都只是幻覺，是她的想象之後，那種悵然若失和悲哀來。

比起昨天更靠張力的戲份來說，今天的情緒太複雜了。

而更不要說，她已經26了，少女的靈動什麽的……

大概早就不知道是什麽樣子了。

演得不好，就是做作。

霍承煙嘆了一口氣，又暗自琢磨了幾遍劇本，等到有人來叫她後，她這才跟着出去。

等她從化妝間走出來後，導演率先看到了她，很快走過來問道：“承煙，這場戲很重要，沒問題吧？”

霍承煙先是一愣，而後艱難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沒什麽信心。

但導演并未察覺，嗓音洪亮道：“好，那我們開始！”

……

熱鬧的集市上，若竹穿了一身嫩黃色的長裙，回眸看溫子然，嫣然一笑。

是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承載着若竹少女時期美好的希望和夢。

此時，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只有他們彼此。

“子然……”

溫子然白衣翩翩，眉眼清俊，是一如當年好看的模樣。

“卡——”

導演對着霍承煙說道：“承煙，你看他要有欣喜，你想藏但是藏不住的欣喜，懂嗎？”

霍承煙低着頭應道：“……知道了。”

第二遍。

“子然……”

這次霍承煙才剛回頭，導演就喊了“卡”，欲言又止似的，半晌才說：“……過了。”

不過“通過”了的“過”，而是“演過”了的“過”。

霍承煙：“……”

而後幾次，霍承煙一直沒找到感覺，怎麽也沒過去這個坎。

導演也很郁悶，甚至有點自我懷疑起來了，明明最難的戲都已經過了，不過就這麽一個眼神為什麽就不行了？是他要求太高了？

此時尉遲逸走了過來，好像是明白她糾結的是什麽，說：“霍小姐會不會太在意自己的年紀了？”

“你這張臉，演18歲的少女都有人信。”

明明是誇獎的話，尉遲逸說起來卻很欠揍。

“說話這麽言不由衷是要吃虧的，”霍承煙其實還比他小一歲，卻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說，“尉遲逸。”

霍承煙感覺得出來，比起昨天，尉遲逸對她的敵意散去了一點。

因而淡淡地笑了一下，還是說：“謝了。”

霍承煙回到原位站定，理了理思緒。

等到導演喊“Action”後，她這才回眸說：“子然……”

溫子然也回過頭來看他，聲音溫潤：“若竹。”

在若竹的眼裏，溫子然好像離她越來越近了，一切如夢似幻。

“卡——”

導演喊完，想了想說：“有點感覺了，但還差一點。”

“這條保了，要不再來一條試試？”

秦導看着監視器，撓了撓頭，對着霍承煙又喊道：“承煙，你過來一下，我給你講一下戲！”

她走了過去，秦導挪過去了一點和她一起看她剛剛的表演，說：“怎麽說呢……總覺得你沒有很喜歡溫子然。”

秦導看了眼她，尋求肯定般：“你懂嗎……你的眼神，不對。”

霍承煙點點頭：“确實。”

特寫鏡頭的時候看得尤為明顯。

而後秦導又對着她說了些什麽，此時身邊的副導演忽然跟他說：“秦導，溫總來了！”

“溫總？”他皺着眉頭還在想是哪個溫總，就聽到副導演接着說：“這次的出品方之一，盛娛傳媒的溫斯衡，溫總。”

秦導聽完更加不解：“他來幹什麽？”

只見身穿藏青色西裝的男人款款而至，舉手投足都透露着矜貴。

他只身來到了霍承煙和導演的身邊，看這個樣子很快明白過來，笑意淡淡對着霍承煙道：“卡住了，嗯？”

一貫吵鬧的片場不知道怎麽地就安靜了下來。

男人低沉又娓娓道來的嗓音流淌在空氣裏顯得格外好聽。

“斯衡？”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又是麥文告訴的他，只是霍承煙不敢相信這男人明目張膽到直接來片場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找她。

四面八方傳來的竊竊私語讓她頓感壓力倍增，她壓低了聲音說：“你怎麽過來了？”

溫斯衡略略挑眉：“我說過，我有辦法解決。”

霍承煙原本就沒放在心上，倒是他記得比自己清楚。

只見他突然脫了外套，上半身只穿一件顯然是熨燙過沒有一絲褶皺的白襯衫，微微卷起袖子，露出好看的手肘線。

他對着導演說：“秦導，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幫承煙找找感覺？”

片場裏有女生忍不住興奮起來：“天哪，盛娛的總裁和若竹是什麽關系？”

霍承煙飾演的只是其中一個女配角，在此之前也沒有演過戲，很多人都不認識她，只知道她飾演的是若竹。

“承煙……叫得這麽親昵一看關系就不一般啊！”

“不是說盛娛的溫總對女人沒興趣嗎……她是怎麽冒出來的？”

“昨天你沒來唱歌不知道……後來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就是他吧？”

……

秦導一時有一些一臉懵，心想這年頭的總裁居然這麽多才多藝了麽？不僅賺的了錢還演的了戲？

雖然心裏有些不情願擔心耽誤進度，但他到底也沒資格拒絕什麽，只能說：“當然可以。”

而後溫斯衡走到了原本尉遲逸站的位置，霍承煙也只能跟着他過去。

她本想站在原來若竹站在的地方，卻被男人一把拽住手腕，是不容分說的陳述句：“站在我身邊。”

霍承煙還不明所以，就看到他長腿一邁來到她身邊，他們之間瞬間從安全距離變成了親密距離。

鼻腔裏充斥着的都是男人滾燙的氣息。

她被他圈在懷裏動彈不得，因為和他離得太近被迫和他對視，又羞又惱：“溫斯衡，現在這麽多人看着！”

她發現這個男人越來越習慣性地耍流氓。

現在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嗯，”男人忽然靠近她的耳畔，灼熱的呼吸一絲絲鑽入了她的耳廓，語氣更是理所當然的無賴，“那就讓他們看着。”

霍承煙的臉從耳朵根開始紅了。

就在此時，溫斯衡卻放開了她，對着導演說：“秦導，麻煩了，可以開始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剛剛那一幕中回不過神來，就連秦導也是。

“哦哦哦……”還是副導演提醒他秦導這才意識到自己看得過于投入了。

雖然他此刻心裏想的是，有錢還真是可以明目張膽地泡妞啊。

有錢真好。

于是秦導不知道怎麽的就被這個想法給激勵到了，聲音也洪亮了起來：“那我們試一下！”

“Action！”

這一次霍承煙回眸，眼神只剛接觸到溫斯衡，那種少女的欣喜，甚至是藏不住的嬌羞，瞬間就勾勒了出來。

秦導瞬間明白了溫斯衡剛才的用意。

咳……剛剛是他庸俗了。

“很好，過了，這條若竹的特寫鏡頭可以直接用！”

後面再補一些若竹的過肩鏡頭就足夠了。

秦導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地完成，顯然非常滿意。

“秦導……”而這時副導看着顯示器，一臉若有所思，“我想起來了，溫斯衡……他是兩年前，最年輕的紅圖影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