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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看到陸天龍颠兒颠兒地跑進屋,随後怎麽叫都不爬起來,方金花姐弟倆簡直要瘋掉。

方虎指着陸修遠的鼻子,“你、你兒子跟你一樣,就是無賴!”

陸修遠絕對不能容忍別人指着他鼻子,一低頭手裏攥着的掃帚還沒扔,管她方金花在不在場,舉起掃帚,直接打在方虎的胳膊上,“小小年紀,誰允許你指着我的鼻子?你們老師就沒教你要懂禮貌,尊重別人?”

陸修遠不怒自威,方虎顯然被唬住了。可方金花不樂意啊,啊,我在跟前兒呢,你還敢打我弟弟?

可是沒等方金花說話,陸修遠拎着掃帚将姐弟倆往外攆,一直攆出大門外,随後将手裏的掃帚扔了出去。

“這掃帚今天晦氣,我這好好的掃帚就讓方虎給毀了,方金花,我告訴你,你弟弟只要在家就跟蹤我,今天吓壞了我兒子,又廢了我一根掃把,你自己看着辦!”陸修遠冷哼一聲,轉身回屋,将房門砰地一聲,使勁兒關嚴,壓根沒管外面的人什麽臉色。

陸修遠進屋開始燒水,各種洗手,又要洗衣服,還 要把地清理一下。

他覺着,方虎剛剛站着的地方都一股子臭味兒,要不是房子沒法換,他恨不得把這塊兒地皮扔出去。

陸天龍聽着外面的動靜從炕上爬下來,笑眯眯地走到陸修遠跟前兒,“爸,我們勝利了嗎?”

陸修遠看着陸天龍這個順眼啊,“對,勝利了,天龍真聰明。”

陸天龍受了誇獎,得意洋洋。

“進屋去吧,爸給你們做早飯吃。”

一大早上的事兒,沒等天完全放亮,整個義南村都傳遍了。

大部分人沒有看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是聽說陸天龍被吓得躺在炕上起不來了。

村子裏的人開是罵方虎,任憑方金花姐弟倆如何解釋,沒人信啊?

你方虎這麽大了完全可以說謊,可是人家陸天龍才多大?小孩子誠實的很啊。

方金花姐弟倆聽了心裏嘔得慌,百口莫辯。

方金花也是生氣,“好端端的,你大早上跑人陸修遠家門口做什麽?”

方虎委屈啊,“我、我還不是想看看,他陸修遠什麽活都沒幹,在哪兒弄那麽多錢。”

方金花一聽,不吱聲了,她是知道陸修遠幹的什麽事兒,可不能往外說啊,多喪良心。“你管那麽多,又沒吃你的。”

“姐,咱們要是也能像陸修遠一樣,不幹活都能弄來錢多好。我還不是想知道法子,減輕家裏負擔。”方虎嘟囔着。

方金花一聽,心裏有些軟,自己弟弟還是心疼她的,“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別想那些,錢的事兒,姐有辦法。”

方虎別別扭扭,“你有辦法?就是下學期開學之前還去找陸修遠借錢?”

“你!”方金花沒想到方虎竟然知道了,可她不想承認,“再瞎說以後別回這個家。”

明遠鎮上,沈知秋像往常一樣,在家看看書,補補衣服,不過她的心裏并不靜。

放了寒假就意味着快要過年了,每年年前,她原來的婆婆張桂春都要來鬧一通,今年到現在還沒來,沈知秋心裏怎麽能放心的下。

要說張桂春不來鬧?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那一家人都死沒了。

沈知秋一邊坐在那兒補着襪子,手邊報紙裏還抱着之前陸修遠送來的那塊兒棉花布。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将這塊兒料子拿起來,嘴邊揚起笑容。

不知不覺間,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每隔上十天,陸修遠就會來一次。

一般他都會背着陸東來一起,倆人就像普通朋友一樣聊聊天,逗逗孩子,倒也覺着沒那麽無聊。

而最開始沈知秋想的那些根本沒發生,陸修遠從來沒提過多麽過分的要求,距離控制的很好。對此,沈知秋也覺着比較輕松,畢竟,多一個朋友對她來說很是難得,而她現在還沒有想再找個男人嫁人的想法。

想着這半年的點點滴滴,外面突然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沈知秋的心一慌。

她站起身,外面敲門聲越來越激烈,這已經足夠說明外面是誰。

沈知秋臉上露出冷笑,她就說,這老張家的人怎麽可能不來鬧騰?這不,又來了。

沈知秋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出去,小小的院子被陸修遠清掃的很是幹淨,只要下雪,陸修遠就過來幫忙掃雪,絕對不帶差的。

沈知秋腳步很輕,加上院子裏的雪都清掃出去,這般走路聽不出來什麽聲音。

沈知秋走到門口,外面敲門聲沒停,要不是大門她之前加固過,怕是要敲零碎了。

“開門開門!”沈知秋沒應,外面開始一邊砸門一邊喊,是張桂春的聲音。

沈知秋透過門縫往外瞧了瞧,與預想的沒有偏差,張桂春帶着她的一兒一女,全都進了鎮子裏,每個人手裏還拎着麻袋,看樣子像是要來掃蕩什麽。

沈知秋已經有經驗了,去年他們也是年前來鬧,她沒防備,家裏東西基本被掃蕩一空,連吃飯用的碗筷都搬走了,她一個人再彪悍,也沒辦法阻攔三個人。

尤其張桂春的兒子張建樹還是個男的,力氣很大。

這個事兒,她不是沒告過,可是都說,這是他們的家務事,人家沒辦法管,只能不了了之。

自那之後,沈知秋生了一場大病,要不是有學生家長幫忙接濟一下她,她都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站在這兒冷笑。

沈知秋往右後方退了一步,這個位置,即便外面的人趴門縫看,也是看不見她的。

耳邊除了敲門聲就是叫喊聲,沈知秋的心一點兒點兒變涼,她搓搓胳膊,天氣很冷,卻抵不過她的心。

“媽,嫂子是不是不在家?”說話的是張建樹。

可沈知秋聽見這一聲嫂子,渾身上下不舒坦,有種作嘔的感覺。

“這都快過年了,她不在家去哪兒?”張桂春氣哼哼的。

“她能不能知道咱們來,所以躲去別人家了?”說話的是張桂春的小女兒張鳳兒。

“躲?”張桂春嗓門挺老大,“她躲得老初一躲不過十五。”

“嫂子也真是的,咱們大老遠跑一趟,她還不在家,都快凍死我了。”張鳳兒在外面念叨着。

外面又敲了好半天才罷休,沈知秋本以為他們會就此離開,沒想到。

“媽,你們等會兒,我跳進去看看,萬一嫂子故意裝作不在家呢。”張建樹突然說道。

沈知秋吓了一跳,要是張建樹真的跳進來,她,她往哪兒躲?

“行,建樹慢點兒,可別摔着。”張桂春言語中有些擔心。

沈知秋慢慢往後退,躲到了柴火垛後面,她伸手拿起旁邊立着的斧頭,心想着,要是他們不走,她就豁出去了,總比每天提心吊膽的強。

張建樹一點兒一點兒往上爬,沈知秋都看見了他的腦袋,她手的斧頭緊了緊,準備一會兒來一場硬戰。

“幹什麽幹什麽呢?你給我下來!”

“對,就說你呢!”

外面陌生的男聲傳來,沈知秋突然松了一口氣,只見張建樹已經跳了下去。

“這是我嫂子家,我就樂意,你管得着麽?”張建樹說道。

“你說這是你嫂子家就是了?我看不會是小偷吧,帶走帶走!”幾個帶着紅袖标的人,一下子将張桂春一家三口給帶走了,沈知秋坐在地上,全身上下疲憊不堪,裏面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挪回屋子裏去的,整個人坐在窗戶邊發呆。

一整天,沈知秋飯也沒吃一口,完全沒胃口。

臨睡覺前,她用木板還有掃把把大門倚好,屋裏門窗好好檢查了一遍,卧室的門劃上,心裏都覺着發毛,不太安生,可是她能做的也都做了。

難道要她去別人家睡?

她在這裏沒有親人,至于學生家長和學校同事,她并不想他們參與她和她婆婆的事兒。

或者,她可以搬家,可這明遠鎮才多大的地方,搬到哪兒張桂春打聽打聽就會知道,就算她一直找不到,也會去學校鬧,那樣影響更不好。

人有臉樹有皮,說實在的,就怕這沒皮沒臉的,無論多丢人,下次依舊來鬧,只要撈着便宜就高興,撈不着就是各種作。

胡思亂想中,沈知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可是睡得并不踏實,總覺着有人進來,夢中驚醒好幾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沈知秋就聽見有人敲她的窗戶。

她慢慢睜開眼,想着自己到底是不是做夢,結果敲窗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傳來了張建樹的聲音,“嫂子,我知道你在家呢,你開門,可凍死我了,讓我進屋緩緩。”

沈知秋瞪圓了眼睛,雙手緊緊抓着被子,咬着下嘴唇,努力控制自己沒有尖叫出聲。

她現在要怎麽做?她不能露面,讓鄰居知道她在家,家裏晚上又來了別的男人,她百口莫辯。

而張建樹一早就打她的主意,只不過之前沒得逞罷了,她現在只有恐懼。

外面月光灑下,能看清窗外的人影,沈知秋就那麽瞪着眼睛,直到張建樹絮絮叨叨地離開,她才覺着,這個噩夢醒了過來。

沈知秋坐起身子,也不敢開燈,去外屋地倒了杯熱水捧在手心裏,心口砰砰地直跳。

她坐在床邊,再不敢睡,誰知道張建樹會不會再回來,她還把爐鈎子和菜刀放在了床頭,以備不時之需。

沈知秋就這麽雙眼直勾勾地瞪着,直到外面天開始放亮,她才覺着眼睛酸澀腫脹。

沈知秋去洗了一把臉,讓自己精神精神,一直躲避不是辦法。

況且,張建樹這次敢偷偷摸摸跑來,絕對有第二次。

沈知秋心裏滿是恐懼,這跟張桂春一個人來鬧還是不一樣的。

可她到底要怎麽辦?

如果她去告,張建樹他們很可能反咬一口,說嫂子勾引小叔子,這就是他們能幹出來的事兒,到時候,她的工作都很可能鬧沒了。

畢竟,哪個學校會需要一個有污點的老師?

不僅如此,還會給已經犧牲的建國抹黑。

或許,過年這段時間,她真應該離開這個家,反正家裏也沒什麽了,就算張桂春他們撬開鎖頭,也沒什麽可拿的,她把能拿走的東西,全都帶上就行了。

打定主意的沈知秋又犯了難,她到底要去哪兒呢?

一想到這個問題,陸修遠那張臉竟然從腦海中蹦了出來。要不,去義南村?

可她就這麽找去陸修遠家,似乎不大好。

沈知秋滿屋子轉了兩圈,或許可以讓陸修遠幫忙找個房子,讓她暫住幾天也行,總之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裏。

就是不知道,她就這麽找過去,陸修遠會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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