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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沈知秋這邊即将開學,也就是要離開義南村回家去了。

陸修遠舍不得她,這個月過的,真是充實,突然心心念念的女人又要離自己那麽遠,很是沮喪。

可沈知秋要回去上班,陸修遠也不能耽誤了人家的事業。

陸天龍和陸雲騰倆孩子說啥也不讓沈知秋走,哭得稀裏嘩啦。

最後還是陸修遠一人踹了一腳,将倆孩子踹進了屋,這才算罷休。

就算這樣,沈知秋離開的時候,眼睛也是紅紅的,時不時得有些哽咽。

陸修遠拎着她的東西,走在她身側,伸手遞過去個手絹,“這春風太硬,臉吹壞了。”

沈知秋悶聲道了謝,将眼淚擦幹。

倆人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陸修遠又向她請教幾個猜不出來的字。沈知秋一一解答,笑着說道,“沒想到你還挺認學。”

被沈知秋誇了,陸修遠有些不太好意思,“多認認字,還可以教教天龍他們。”

對此,沈知秋很是認同,“是啊,天龍五歲了,等明年秋天,你就把天龍送來學校讀書吧,我看那孩子聰明,接受能力也強,早上應該沒問題。再說了,孩子在家也沒啥事兒能幹。”

“行,聽你的。”陸修遠當然是沈知秋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只要聽着沈知秋說話,看着她的笑容,他就覺着,人間值得。

倆人一路到了沈知秋家,遠遠望去,沈知秋家的大門,大敞四開的,看到這一幕,她的心拔涼拔涼的。

陸修遠蹙蹙眉,“我先進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沈知秋不放心陸修遠自己,萬一家裏有小偷或者搶劫的怎麽辦?

陸修遠小心的将沈知秋護在身後,一步步走進了大門,院子裏一片狼藉,原本之前陸修遠給沈知秋砍來劈好的柴火全都不見了,只留下土地上的殘渣。

不僅如此,連同劈柴的木墩兒都不見了。

屋裏的門也是大敞四開的,一進門,整個屋子像是蝗蟲過境,只要能搬的,全都不見了蹤影。

“這……”陸修遠也是驚着了,敵軍過境,也不見得這樣吧。

沈知秋知道屋裏沒人後,反而松了一口氣,這跟去年也沒什麽兩樣兒,好在家裏用的被子,斧頭,菜刀,暖壺之類的,都被她藏起來了。

就是被子埋在後園子裏,估計潮的不行,屋子這樣,要燒幾天才能熱乎,大不了先遭幾天罪。

“沒事兒,習慣了。”沈知秋苦笑一聲,“看來,現在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去告他們,總能有個說理的地方。”陸修遠說話就要出去,卻被沈知秋攔下了。

“不用去了,沒用的,建國雖然沒了,可我也沒改嫁,之前公安局的同志不是沒叫他們去過,可說來說去,人家都說是家務事,而且你知道嗎?如果戴上個不孝的帽子,對建國影響很大,我不想他犧牲了,還擔個不好的名聲。”

陸修遠聽沈知秋這麽說,心裏很是煩躁。老話一直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确實是這樣。

而沈知秋還要替張建國考慮,真是難為這樣的女子。

況且,不管怎麽說,外人看來,沈知秋都是張桂春的兒媳婦兒,人言可畏啊。

倆人去後園子将東西挖出來,陸修遠二話沒說,扛上斧頭去砍柴,家裏要先燒起來,不然怕是要凍死人。

忙活了一大天,陸修遠幫着沈知秋劈了不少柴火擺放整齊,門鎖裏外重新修了一下。沈知秋一直燒着爐子,屋子裏慢慢地才有些熱乎氣兒。

“你自己晚上在這兒住不安全,要不還是回去住吧,早上上班怕天黑,我出來送你。”陸修遠很是不放心。

“放心吧,他們拿了東西,好一陣子不會來的,畢竟再來,也沒什麽可拿的,來了也是白跑。”沈知秋倒是看得開。

拗不過沈知秋,陸修遠想着,他得盡快想辦法整治一下張桂春一家,尤其沈知秋那個小叔子,簡直是不像話。

離開之前,沈知秋告訴陸修遠,“我在嬸子炕席下面壓了二十塊錢,我怕她不收,你回去告訴她一聲。這些日子真是麻煩嬸子,提供我住的地方,還要照顧我。”

陸修遠一拍兜,自己也沒帶錢,含含糊糊應了一聲,“行。”心裏琢磨着,回頭這個錢,算他的,得把沈知秋的錢還給她。

陸修遠回到家以後,天早就黑透了。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怎麽整治這不要臉的張桂春一家,可按照他正直的腦袋,他實在想不出來。

他不由得想了想,書裏的陸修遠都幹了些什麽,他覺着,有個方法甚好。

吃了晚飯,陸修遠拉過陸天龍,“天龍,沈姨遇到麻煩了,你想不想幫她?”

陸天龍一聽,攥緊小拳頭,“幫。”

陸修遠揉揉他的腦袋瓜兒,“真乖。”

陸雲騰也往跟前兒湊,“我也要幫。”

“你太小了,下次我再帶你。”陸修遠說道。

陸雲騰明顯不高興,扁着嘴不說話。

“你也有任務,在你奶家好好看着陸東來。”

陸雲騰不情不願地點着頭。

第二天一大早,陸修遠叫上馬彪,說要幹個大事兒,馬彪一聽,召集了幾個漢子,說要去保護陸修遠和陸天龍。

就這麽着,陸修遠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着義北村進發。

到了村子口,陸修遠發現,都不用特意打聽,這張桂春一家,在義北村人的心裏,跟書裏陸修遠和陸寶兒是一個狀态,招人煩啊。

“我去叫門,你們守在外面,不能讓他們發現,要是有危險再沖出來,沒有危險千萬別暴露。”陸修遠指揮一番,拉着陸天龍進了村子。

“天龍,記住我說的話了嗎?”陸修遠低頭問自家兒子。

陸天龍拍着小胸脯,“放心吧爸,也不看我是誰兒子。”

“好嘞,事兒成了,爸給你買好吃的。”

父子倆說着話沒走多遠,來到一家門口,大門比陸修遠家原來的還破,院子裏更加狼狽。

如果陸修遠沒看錯,這院子裏除了發黃的雜草,還有滿地的糞便,沒錯,是人的糞便。

這家人都不上廁所的嗎?

陸修遠壓着心底的惡心,推開了院門,“請問,有人在家嗎?”

喊了三聲,張桂春端着個盆從屋裏出來,“誰啊,號喪似的。”

陸修遠一看,果真沒找錯人家,這一個冬天沒見,張桂春又富态了不少,看來日子過的很是不錯,偏偏還老去欺負沈知秋那個柔弱女子。

陸修遠清了清嗓子,“我和我兒子餓了好幾天,能不能給我們口吃的?”

張桂春臉上肉一橫,“要吃的?趕緊滾,老娘還不知道找誰要去。走走走。”說着就往外攆陸修遠和陸天龍。

陸修遠拽着陸天龍站在原地不動彈,張桂春将盆放在地上,随手去捏一旁的掃帚,“我說,你們走不走,不走我打死你們!”

陸修遠笑看着張桂春,依舊是一動不動。陸天龍看他爸啥樣,他就啥樣,也是一動不動。

張桂春氣急了,“呦呵,還不走!”說話拎着掃帚沖過來,就要往陸修遠腿上打。

陸修遠看她這架勢,找準時機,嗷一嗓子,“快來看啊,殺人了!張桂春欠債不還錢,現在還要殺了我們父子啊!有沒有天理啊,來人啊,救命啊!張桂春欠債不還,想要殺人滅口啊!”

陸天龍從來不知道,他爸嗓子這麽好,比那唱戲的還亮堂。

張桂春都被他喊懵了,舉起來的掃帚還沒落下,周圍鄰居已經被陸修遠無盡無休的叫喊聲喊出來了。

對于村民來說,張桂春家裏發生什麽事兒都不稀奇,誰讓這家人不要臉呢?就出了個好孩子張建國,還為國捐軀了。村子裏都說,張建國的福氣是讓他媽給作去了,要不好好的孩子,哪裏至于短命。

陸修遠一看人出來的多了,對陸天龍使了個眼色,陸天龍會意,一下子躺在了地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陸修遠深吸一口氣,用手去攔張桂春的掃帚,“你、你竟然打我兒子。你不想還錢,還打我兒子,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償命!”說着,一用力,将張桂春推到一旁。

張桂春整個人處于傻眼的狀态,她只看到眼前這個長相有些熟悉的男子蹲在地上,将小孩兒抱起來,一個勁兒地喊。

“兒子,你醒醒,爸就不應該帶你過來,你媽走了,爸可不能沒有你啊。”陸修遠的話說的好不凄涼,“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爸,她張桂春不還錢,爸也不要了,爸就希望你好好的,都是爸不對,你快醒醒啊,兒子。你要是出點兒什麽事兒,爸可怎麽活啊。”

身旁的村民看見這一幕,紛紛為之動容,開始指責張桂春。

“這麽小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真是沒人性。”

“就是,這一家子心眼子都壞透了,趕緊去找村長,去找公安同志來評評理。”

“折磨大兒子,這下好了,大兒子讓她都給作死了,還不知悔改,還去折磨兒媳婦兒。現在竟然打孩子。”

張桂春聽着各種指責她的話語,終于反應過來,大吼一聲,“我不認識他,我沒欠他錢!”

村民們集體給了她一個,誰信啊的眼神,讓她自行領會。

張建樹和張鳳兒本來在睡懶覺,聽到外面吵吵嚷嚷,這才終于穿上衣服走出來,這下可倒好,院子裏真熱鬧啊。

“媽,這是咋了。”張建樹迷迷瞪瞪地問道。

張桂春看到自家兒子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兒,“兒子,這兩個人我不認識,他們非說我欠了他們錢,我剛剛,剛剛就是舉了掃帚,沒打到那孩子啊。”

“夠了!”陸修遠大吼一聲,“你們跟我去公安局,我就不信,公安同志能不給我個說法,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全家償命!”陸修遠說話的時候,眼睛猩紅,好像下一刻就會撲上去咬死張桂春一樣。

吓得張桂春一家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馬彪他們在外圍看得清楚,張桂春他們說啥都不去公安局,幾個大漢直接沖過去,将這一家三口壓了起來,“走,就去縣裏的公安局評評理。”

看着張桂春一家三口被押走,到處還都是他們的叫喊聲,陸修遠抱着陸天龍勾起嘴角,身後的村民也是拍手稱快。

去往縣城的路上,陸天龍眯着眼睛,小聲問道,“爸,到公安局會不會露餡兒。”

陸修遠揉揉他的腦袋兒,“好兒子,放心,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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