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水木雙華凝奇珠（一）

水木雙華凝奇珠（一）

蓮枝青劍的劍身似有水波從劍柄處蕩出，一直蕩至劍尖。

青光驟閃，那柄花傘“刺啦”一下從傘面到傘柄皆裂為兩半。

餘下花傘仿如失去蛇頭，紛紛四下亂飛亂撞。有些飛墜至地上将堅硬岩石瞬間刮出深深劃痕，半面傘面嵌入岩石，黑岩上被傷及的迷漫花瓣零落飄散。

凡若身上一陣涼飕飕，若是這些花傘劃過自己身上，想想便極為可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擒賊先擒王。

心念一動，凡若一個旋身飛向那女子，趁她未及将傘收回，劍身靈光一閃當頭劈下。

女子大吃一驚，顯然未曾想凡若身手如此之快，偏身一閃，幾縷青絲被劍氣砍落。

青絲從眼前飄落，這場景頓時刺激了嗜美如命的如媚，加上“須速戰速決”念頭，滿面堆上獰笑。

如媚一個飄身同凡若半空中拉開一段距離，雙手并訣微微張口，一顆潤青色珠子從她紅唇間飛出，青光耀眼。

凡若手持蓮枝青劍再次急如流星朝她劈去，卻見她面上詭異一笑顯露驚喜。

糟糕！凡若剛靠近她便覺丹田異常。

原本安安靜靜滋養丹田的水靈珠，失控般橫沖直撞，最後飛出丹田。

凡若體內大痛，張嘴“啊——”慘叫一聲，水靈珠脫口飛出，直朝那潤青珠子飛去。

兩顆珠子，一青一藍，半空中彼此相對旋轉，潤青色、水藍色兩股靈力縷縷溢出，交織融合。

如媚大喜，加快法術施展進度。她分明瞧見，有一團青藍色的靈氣團于兩顆珠子之間漸漸液化、凝固。眼角餘光瞥見凡若因水靈珠陡然離體而墜空，如媚不再分心去顧及，心下篤定此狐媚女必死無疑。

她并未瞧見凡若右手背迷漫花印記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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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成了！如媚臉上提前浮現水木雙華凝珠、夙願将成的喜悅。

水木雙華凝液即将化珠的緊要關頭，兩大簇黑煙從更高處憑空襲來，一道襲向如媚、一道襲向水木雙華凝珠之處。

不好！

如媚暗叫一聲本想硬抗，可一感知襲來黑煙兇險萬分，不得已閃身避過。手中施法依然不停，引得木靈珠和水靈珠方位一偏。

給我凝珠！

她鉚足肉身靈力奮力一搏速求凝珠。

可即便如此，如媚還是瞟見另外一道黑煙如同長眼睛似的，打于兩珠之上。

“啊——”她一下分了神，再“啊——”一聲跌下半空，這回被黑煙襲中。

跌落間，如媚四處張望，襲出黑煙的主人還未趕來，該是使了什麽“隔空施法”秘術。而自己苦心謀劃的水木雙華凝珠被打入黑岩地，留下一個凹坑後雙雙不見蹤影。

耳邊有人聲接近，還不只一個。

如媚匆匆忙忙手腳并用爬過去，雙手去刨那凹坑。岩屑飛揚，凹坑岩屑被扒開不少，可還是不見木靈珠、水靈珠甚至凝珠的蹤影。

“你在尋何物？！”

身旁傳來女子聲音，如媚一激靈，扭過頭發現被硬生生剝出水靈珠的宿主——凡若，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

“伊人打的是莫哥哥的主意。”凡若輕輕拭去嘴角血跡，輕輕冷笑，“而你，原來更貪婪，還打這水靈珠的主意。”

“你，沒死？！”如媚此刻難以置信。

“壞人沒死，我這好人怎能就此死了呢？”凡若擡掌欲給這滿臉寫滿驚詫的女人一掌，可胸口一痛，一股鮮血又湧出嘴角。

魔族喧鬧聲由遠及近，如媚見一時找不着水木凝珠，想殺凡若又心有餘而力不足。怕一殺未成被衆人撞見，只好于衆人趕來前吃力地将人皮花傘盡快悉數收沒。

凡若見她匆匆收傘後咬牙再瞟一眼黑岩凹坑，疑窦叢生。

剛才她墜空之際掃見兩顆珠子的交互之光，如今兩珠被打入地下，莫不是還有什麽名堂？

“劈裏啪啦！”

岩石崩裂聲音從凹坑中驟響，把凡若堪堪吓一跳，而那女子也手腳并用匆匆爬開。

凡若全程注目，那凹坑及附近黑岩紛紛開裂，以其為中心的一裏地內迷漫花忽然之間消失蹤影，綠草蔥蔥探出頭。

黑岩裂口節節擴大，“啪”一聲，凹坑底下有一塊大黑岩被巨力撞開，飛上高空。

大黑岩塊飛上高空又呼嘯墜回。

未等大黑岩砸到凡若，一個黑色人影撕開虛空，一股黑煙直擊黑岩。黑岩砰然粉碎，僅餘漫天粉塵。

“如媚，你好大的膽子！”“凡若，你受傷了！”

弘冥一邊訓斥如媚，一邊匆匆收起金瓣迷漫花，一個大步跨近凡若身旁，緊緊将她攬入懷中。

他從袖中掏出一顆療傷靈丹喂入凡若口中，輕輕抹去她嘴角血跡。

還未等弘冥對如媚發難，蹦出大黑岩的凹坑處迎風長出一棵綠樹，從細細樹苗長成粗壯大樹，只于數息之間。

一道青藍色光柱從樹根射出，直入高空，一閃而逝。

三人目瞪口呆望着這一切，忘了處境。

唯如媚暗暗揣測，難道竟是最後關頭凝珠成功，那木靈珠和水靈珠凝珠後消失了？

“天哪！大家快瞧，那是什麽，那是樹嗎？”

“發生什麽？黑岩表破天荒長出樹？！”

“是樹，是樹，魔界要解封了——”

“真的嗎，這是魔界要解封的預兆嗎？”

……

遠端夜游魔人被青色光柱吸引紛紛趕到，七嘴八舌，激動萬分。

“肅靜！”弘冥大聲喊話，衆魔人這才注意到立于大樹旁不遠的魔界大王子千弘冥。

“見過魔公子！”“見過大殿下”

衆魔人一邊及時行禮，一邊好奇望向弘冥，望向他懷中的凡若以及一旁牡丹仙子。分明在猜測方才究竟發生什麽，這三人在這塊黑岩地出現大樹神跡時恰巧湊在現場。

“衆位稍安勿躁。”

弘冥見族人安靜下來，皆一臉期盼興奮地望向自己等待答案。

他朝如媚望去。

“魔公子……”如媚心思百轉，想着如何解釋這一切，半空中又傳來一陣波動，又有強者來了！

弘冥、凡若、如媚同在場其餘魔人，大夥皆有所感擡頭望去，只見一道黑影從半空現出，來人正是魔尊千潇。此處如此大動靜，自然已被飛翼魔獸察覺後禀告了魔尊。

只見魔尊現身後眼前一亮，瞬遁至大樹旁，擡頭望樹頂間伸手撫摩樹幹。

手微微顫抖，可見他正極力控制心海莫大波動。

飛翼魔獸繞着大樹飛一圈又一圈無人顧及，衆人一臉虔誠和激動，靜靜等待魔尊發話。

魔尊臉色稍稍平複，邁步至弘冥跟前，雙目炯炯有神。

他望了望弘冥，望了望他懷中的凡若，又将目光移至一旁如媚身上。

“倘若本魔尊未曾記錯，你是當年被冥兒贈予木靈珠的仙界牡丹堕仙，名喚如媚？”千潇對如媚緩緩道。

“正是仙、堕仙如媚。”如媚在魔尊面前緊攥衣袖，朝魔尊款款施一禮。

“方才本魔尊察覺，這株憑空出現在我魔界的靈樹，有木靈珠亦有水靈之物氣息。如媚，你且說說怎麽回事？”

如媚低頭苦苦思索如何破局，偷偷掃一眼被弘冥護住的凡若，想嫁禍于凡若又覺不妥，自首吧，豈不是賠了木靈珠又折損自己。

“嗯？”魔尊提高音量提醒如媚從速作答。

“魔尊。”如媚在緊張時刻望向大樹，擡頭從容應道：“如媚時刻感念魔公子饋贈木靈珠，及魔界庇護如媚仙界罪身的恩典。如今如媚已然恢複靈根，故而想着如何報答此如山恩情。”

“近日如媚偶然間獲悉，木靈珠同水靈珠相輔，水木雙華間便有凝曠世奇珠之效。此奇珠可散死氣，催生機，正是在場諸位瞧見的這株神跡之樹同這方圓一裏奇景！”

“而如媚亦要多謝山蓮花精靈慷慨獻珠，如媚方有實現這水木雙華凝珠、造福魔界的機會。”

胡謅完畢，如媚朝凡若鞠一躬，一臉關切，“方才凝珠之際所爆發威力之大，連累精靈同如媚一起受傷了。”如媚撫住方才被黑煙打中的胸口，猛咳幾聲。

“山蓮精靈，牡丹堕仙說的可确鑿？”千潇轉而詢問凡若，神色頗含威壓。

凡若方才已聽明白這如媚身份，以及同弘冥的恩情糾葛源起。

好一個牡丹堕仙如媚，心思玲珑得很。

倘若自己硬要将實情道出，如媚也會轉而辯解說是為魔界福祉不得不用強，最後自己亦不得不獻出水靈珠。但這時反而顯得自己藏着水靈珠不獻，自私而不讨好。

也罷，如媚如今所述之事，亦是弘冥最挂念的心事。

我便成全他，此後縱然陌路亦心安。

“凡若啓禀魔尊。”凡若瞟一眼緊緊盯着她的如媚，淡定道，“正如牡丹堕仙所言，凡若願獻出水靈珠，祈願魔界愈加興榮，萬古長春。”

她故意在“牡丹堕仙”四字上加了一層重音，話尾“萬古長春”更是拔高音量铿锵有力。

“好一個‘萬古長春’，好好！”

魔尊難掩激動，對着凡若也似對着弘冥贊道，“你不愧是冥兒為魔界帶來的福音，還有如媚亦是知恩重義之楷模。賞，回地宮後兩人皆重重有賞！哈哈哈——”

如此情境，之前因感知凡若有難而趕來的弘冥，在父尊及衆多族人狂喜之下，不得不抿了抿嘴，将一些實話咽回去。

弘冥緊緊握住凡若的手，凡若抽出一只手蓋住他的手反過來安慰他。

兩人對視凝望，千言萬語盡于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