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直搗魔巢匡正義（一）

直搗魔巢匡正義（一）

“凡若，我，我從不曾忘記我對你的承若，絕不為惡三界。我只是——”

弘冥幹咽道：“我只是不忍族人漫長等待和煎熬下去，我需要凡界的力量。”

“我只想魔化凡人，給他們力量和永生，讓他們協助我們而已，我只想早日解封魔界。”

“我……”

“你不要說了！”凡若不知從哪兒恢複勇氣打斷弘冥的話，又不顧小姻這時勸她莫要動怒，按捺不住怒氣沖腦，“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族人，為了大義！不過是一味犧牲他族利益甚至性命的自我推脫美化！”

“我不曾害凡人性命，我也曾多次下令規束屬下不可傷凡人性命。”

“是，你是不曾害他們性命，可是你壓不住你的屬下陰奉陽違！你敢說你真不曉得你在荒極海上拿的傘，是人、皮、傘！”

凡若用了很大的力，才将“人皮傘”幾個字吐出，淚眼婆娑瞧着弘冥面露愧疚。

原來……他所謂拯救族人計劃中，屬下殺害凡人，他是知曉的。

原來，他沒有自己相像中那麽良善，知曉後他還是将自己的計劃繼續下去。

直到，讓自己以發現這一切的方式，與他重逢——

“如媚的事是我監管不到位，我早已懲罰她！”

“懲罰她，哈哈！”凡若怒極反笑，“先前我瞧她在凡界林域魔巢好得很！我差點就……”

凡若本想說差點被如媚害死，可氣惱之下也不想同他扯太多，幹脆冷笑，“不過，不用你心存良善地懲罰她，我已幫你好好清理了她！告訴你，你的好屬下如媚，已、經、死、了！”

凡若故意在如媚死的事件上加重語氣，不知自己是要氣他還是要惹怒他。小姻一直勸“莫要動怒”，勸不動急了故意勒痛她腳踝，她也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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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媚死了？”弘冥眸光一閃，“真是你親自動的手？”

“怎麽，你不相信我有這個實力？”

“我相信！蔓子仙喜歡你，派出蔓靈族作為你的依仗，舉一族之力圍剿我們林域駐地，自然有這個實力！”弘冥語氣沉重。

原來她真是他的宿命之人，他的劫，她早已協助蔓靈族圍剿了整個林域魔魂宮，衆人以為失蹤的如媚早被她滅口。

凡若聽着弘冥的氣話，大口喘着粗氣腦子雜亂，有瞬間不想去扯這件事，幹脆轉移注意力到子仙、百鳥失蹤之事上。

“子仙被你抓了是不是？！還有百鳥！快放人！”

弘冥反而酸道：“沒想到，你也緊張上那小子。你不會是因為他長得像我而幹脆喜歡他了？”

“胡說！”凡若叱一聲後故意激他，“不過，雖然子仙長相像你，心卻不似你的一般黑！”

“是嗎？哈哈哈哈——”弘冥苦澀大笑，“有朝一日為魔界贖罪需要我的性命，拿去便是。”

他又補充一句“原來在你心目中他比我好”，不知是吃醋還是憤怒，口吻有些嘲諷意味。

“很好，很好，好極！”弘冥大叫着伸手朝凡若抓來。

凡若早早防他，“刷”地抽出蓮枝青劍朝他刺去。

“啊——你這小山蓮，還真要你宿命之人的命？！”小姻驚叫。

凡若氣道：“世間縱有宿命，我亦要自己書寫。”

“好！你有種！小姻我不管你了，這累死累活的因緣督導師我也不想幹了。你自己扛着吧！”小姻罵完即刻消聲，也不再箍住凡若的腳。

凡若和小姻嗆話間，弘冥已一閃身躲過劍鋒。

他眼眶已然通紅，在她所謂的正義和自己之間，她選擇前者。

他微微一閉眼掩去眼中酸澀，耳中傳來一陣呼嘯聲，他又是一個閃身躲過。

凡若一劍接一劍刺出，弘冥只是躲着，未曾出擊。

“你不要以為你一直讓着我，我便會對你心軟！快出手！”凡若氣道。

湖泊外圍群樹中，漓夢一直悄悄觀望，期間還揚手屏退聽到動靜欲來查看的魔衛。

弄清兩人糾葛，瞧這兩人痛苦模樣，漓夢不禁心中長嘆，又是一對苦命鴛鴦！是現身勸和，還是幫弘冥先把他心上人關拘住？

漓夢雙手握拳于胸前，頗覺棘手……

*

“主上！漓夢護法！靈族入侵！靈族入侵！”豔歌一陣驚恐大叫聲傳來。

凡若和弘冥聽見警報聲同步愣了一愣。

凡若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同自己失散的蔓子仙，對了，亦有可能是芊靈族少主芊萰，難道是他們帶領靈族人剿滅此處魔巢？

弘冥就此消息聯想到的是古魔樹的蔔算——她是魔界的福祉，卻是你的命劫。

凡若回神後“刷”一聲劍指他，“莫哥哥，你終究還是白費心機，你，和你的魔巢，逃不過被五靈族一一覆滅的命運。莫哥哥，及時收手一切還不晚，我勸你莫負隅頑抗莫造殺孽，還是降了請求仙靈兩族從輕發落，這是凡若為你指明的救贖之路，你可依我？”

莫哥哥望自己一眼轉身離去，凡若發瘋似地追去，追趕期間蜥寶使出靈力阻她卻被他喝止。

“铿铿锵锵”兵戈相交聲此起彼伏激蕩在綠洲內，魔魂宮內魔人蜂擁出洞，對抗着侵入的靈族。

漓夢正施展水系法術，将掌上源源不斷湧出的水柱，分化出一支支冰淩镖，朝靈族攻去。不過此時漓夢面容化作一團水，估計擔心被靈族瞧見真面目而施了幻顏術。

“什麽情況？”弘冥在半空中将臉用幻顏術化作一團黑霧，一貼近漓夢便急問。

“禀告主上，是守在凡界沙域的漠靈衛！”

漓夢答道，“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被漠靈族發現，他們從地下河外的結界薄弱處偷襲而來！屬下失職！”

“事已既此，言多亦廢！這處魔魂宮怕亦是保不住，設法撤退減少族人傷亡！”弘冥疾呼。

金瓣迷漫花的産出有限，意味着可出魔界族人有限，他必須珍惜有限力量，凡界林域魔魂宮已折損一批族人，他絕不允許這兒也全軍覆沒！

“是，屬下遵命！”一旁的漓夢本來擔心弘冥沖自己發怒，一聽到“亦”字瞬間明白。原來有其他某個、或是某些魔魂宮先于此處遭遇靈族圍剿，只是消息被隐蔽了。

漓夢随即揚手朝天發出一道撤退訊號。

兩人對話只在短短幾息之間，弘冥剛剛擊退幾個漠靈衛，身後一陣劍風襲來，他堪堪躲過。回頭一望，眼見凡若追來對自己刺出一劍，他不得不兩頭抵擋。

“報——報——大事不好！”

遠遠傳來震天驚叫，那喊聲拔尖得破了音，“九重天上有一群仙人已趕出南天門，直朝沙域魔魂宮方向趕來！”

“大王子，我們快撤吧！”漓夢一聽仙人被驚動，面生急色。

弘冥擋開凡若刺來的一劍，欺身而過瞬間喊了聲“接着”，将一直未送出去的白木雕強行塞入凡若懷中。

凡若下意識抱住那即将從懷中墜落的白木雕，一時間呆住了。

這分明是魔界內她向莫哥哥讨要的禮物——木雕照着雲團樣子雕刻，通體潔白，線條粗放得有些笨拙可愛，可此刻卻無瑕得有些諷刺。

她略略遲滞的視線從懷中木雕轉移到莫哥哥身上，只見他沖青衣人喊話：“你快帶她先行離去，将她安全送回萬落秘境！我留下協助此處族人撤退！”

“屬下遵命！”青衣人閃身至凡若身側，朝她一拱手道聲“請跟我走”。

凡若愣愣杵在原地，心中萬般躊躇，剛才自己發了瘋去刺莫哥哥，如今他真的離死亡不遠，她卻心緒複雜萬端。

漠靈族和仙界一前一後雙雙來人，此處覆滅是早晚的事，她好像預見莫哥哥被仙人所斬，一股悲涼湧上心頭。

“你快走！”弘冥怒吼，見她仍然不為所動，氣得将心中憂慮脫口而出，“我擔心你！一旦被仙界挖出你我過往，我不希望他們有機會要挾你對付我，将你卷入仙魔兩界恩怨！”

凡若又淚目了，她對他放狠話、刺出一劍，可他還是第一時間擔心自己安危。依他所言，自己和他畢竟有過一段情，仙界會如何處置她？她究竟何去何從？

“帶她走！”弘冥朝漓夢大喊。

漓夢聞言左掌心化出一顆水晶，右手化出一股靈水漩渦，趁凡若不備，将她瞬間卷入水晶內的幻水空間。

早已卷着雲團跟來的蜥寶，見縫插針将雲團甩入那漩渦。

漓夢化作一股水流，飛過綠洲中央湖泊，飛往一處魔血洞內，揚手化出一個水漩渦，将血池內樂珩、袅袅和子仙三人悉數卷入那處幻水空間。

接着，漓夢又雙手并于胸前掐訣施法，數道巨大漩渦，由掌心呼嘯而出，席卷開去，将那些血魔洞的厚厚冰層一一摧毀、卷走。

那些冰層被吸入幻水空間頓時化作落雨。

魔魂宮的水元素痕跡被悉數抹去。

*

凡若方才愣神間，只覺身體一輕眼前一晃，回神時身體已離魔巢，如今腳踩上一處懸浮海面的巨岩島，懷中還緊揣白木雕。

這是一處幻水空間！

她立時判斷這是那位青衣男子将自己卷了進來。

擡頭見一個小白點從天上墜落。待離得近，凡若辨認出是暈了的雲團，收起蓮枝青劍，右手将其托住。不一會兒，又有三個各色小點陸續從天上落下，凡若飛身迎上去。

“百鳥！子仙！”滿面淚痕的凡若情急之下将一直緊攥在手的白木雕收入懷中，左手揚出靈氣團托住兩人。

緊接着凡若又在兩人後頭瞧見她最擔心的人——樂珩！

“師姐！”她又急急化出一個靈氣團托住樂珩。

原來，青衣男子不僅遵照弘冥命令，将自己暫且保護在這處幻水空間，還額外做主将自己同伴全部帶進來。她有股莫名感覺，這青衣男子定是和自己有些淵源，才會如此照顧。

來不及多想，靈氣團緩緩下降，她發現樂珩、袅袅和子仙三人雙目緊閉，毫無意識！

将他們一一安頓在巨岩上，凡若施法試探着弄醒他們，“樂珩！袅袅！子仙！”連喚數聲亦徒勞無功。

雲團被吵醒飛出手掌，繞三人周圍團團飛，也着急大叫：“醒來，醒來，娘親擔心你們了！醒來！快快醒來！”

凡若眉頭緊蹙憂心忡忡之際，天際傳來一聲悠長之聲。

“不必擔心，你的同伴不過是暫時靈力神識封閉。待到安全之處，我這便解了，放你們一道出去。還有，我們主上對你如此情深意重，你是否答應不将我們的一切洩露出去？”

凡若認出是那青衣男子聲音，随之弘冥那深切憂心的喊聲在腦海萦繞起來。

帶她走，帶她走……

她本能點點頭，又愣神了。

天上莫名下起一陣雨，凡若不得不化出一個靈力罩，将衆人、雲團和自己護在其內。眼睜睜瞧那些雨水滴落靈力罩，“噼啪”作響，雨水彙成衆多細流，沿巨岩溝壑往外流，彙入大海。

凡若望得出神，擔憂、惶恐和悲涼漫上心頭。

不曉得莫哥哥在外頭怎樣了？他一心留下護送族人逃離，不曉得有沒有被漠靈族和仙界仙人截斷後路……他會不會當場被擒？亦或……她不敢去想最壞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