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千重逃脫憂心起

千重逃脫憂心起

“千重！”凡若大吃一驚，自己只想到是魔界中鎮壓的邪魔，沒想到竟是令三界聞風喪膽的魔尊千重！九萬年前挑起仙魔大戰的大魔頭！

“千重……”凡若幹咽一下緩緩震蕩心潮，“千重不是在九萬年前已被仙界滅殺？”

“本是難逃滅殺。”弘冥神色幽幽，“可最後關頭天君還是不忍心，求了玄廣仙尊放過他，最後同我父尊一道将他鎮壓在魔界煉獄的金靈鎖陣。伊人竟偷學了鎖陣解法，趁我不在魔界将其放出。”

“天君為何不忍心？他不曉得大惡不除，恐有後患？”

“天君怎會不知，只是他和千重年少相交，友緣頗深情同手足。”

“竟是如此……”

“我此前魔化凡人的計劃乃千重魔尊提出，不過他當時并未對凡人有惡意，只說魔化凡人收為己用。我一心想着解封陰陽鎮界，依言行事。”

凡若聽到這兒頗為詫異，“對凡人無惡意，那他又為何當年有如此大的惡意，挑起仙魔兩界大戰，乃至波及凡界致萬千生靈塗炭？”

“這……待尋着千重魔尊，我會仔細盤問。”

“算了，千重雖逃但五靈族已在凡界大力搜查，莫哥哥你們魔界亦然，千重又不可能傻到遁去仙界，他終究是無路可逃。”

“你忘了，還有三界外各處秘境？”弘冥提醒。

“啊，對——不過九幽淵秘境有玄廣仙尊坐鎮，千重定然不敢逃去那兒。至于其餘秘境，啊——我此前追去萬落秘境外，怕師父追問你我關系，竟未曾回去知會一聲！”

大魔頭既出，凡若想起寵愛自己的喬師父和一衆師兄可能有危險，不免責怪自己。

“我們快入聖廟告知落玄他們，安排廣宣此事。”凡若拽起弘冥的手，邊轉身邊交代，“你切莫道出魔界實情，還是用我為你編造的九幽淵秘境黑檀木精靈身份去說吧。”

弘冥拉過凡若的手，一節節掰開她手指，與她十指相扣。凡若反應過來，亦牢牢扣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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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十指緊扣，朝飛天之巅趕回。

來處已無子仙的身影，連那此前停去一旁雪地上的雲團亦不見蹤影。子仙定是瞧見自己和弘冥重逢不便打擾，領着雲團先行回聖廟。

*

“莫弘，我須得問你真實身份。此前我們瑩靈族隐地金靈雪親近你，乃我族特為仙界金龍族所設殊榮亦有驗證之意，此後凡若稱你是九幽淵秘境黑檀木精靈，可施聖水日上那個邪魔又為何稱你‘魔小子’？”

聖女殿內，落玄直白抛出一個敏感疑問。

凡若搶着為弘冥圓話：“那個邪魔叫的是‘莫小子’，不過是有些口音。至于什麽驗證金龍族的金靈雪親近莫弘，不過是莫弘修行金靈力較為特殊。”

“噢……那他為何說什麽‘胳膊肘往外拐’？”

凡若一時語塞瞟向弘冥，弘冥則是眸光沉了沉緩言道：“此事乃是家醜，本不可外揚。”

“家醜？對了，此前凡若說你來自九幽淵秘境，乃黑檀木精靈，難道那個邪魔也是？”落玄對待邪魔之事絲毫不敢馬虎。

“他是我們族中前輩，不過因心念龐雜走火入魔，墜入邪魔道。”弘冥一派波瀾不驚回道，“我們族人已封印他，不過又被一些昏庸之輩偷偷放出……”

弘冥實則心海軒然大波驟起，一幕幕場景浮出。

魔界煉獄初次用自己體內隐藏金靈力和精血煉制迷漫花，初見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蔓靈族少主蔓子仙，瑩靈族隐地金靈雪親近自己時丹田處灼熱感，施聖水日上千重所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個養不熟的……”

“要我說，你們黑檀木就是呆——”

聽了弘冥解釋，聯想此前弘冥舍身大義驅魔，袅袅信以為真，脫口而出剛說及“呆”字，見凡若和弘冥皆神色不悅望過來，忙不疊換個字，“待、偏僻處待久了，不曉得去尋同在九幽淵秘境的玄廣仙尊。若有玄廣仙尊幫着封印你們那邪魔前輩，定然如同封印魔界的陰陽鎮界一般固若金湯！”

凡若聞袅袅此言，目光攫住莫哥哥的臉龐，見他神色正常才放下心。

“什麽邪魔前輩……”一陣懶倦聲音傳來，圍議衆人一驚。

“玄雅醒了！”凡若欣喜起身奔去。

一道急如閃電的虛影飛掠過她身旁，提前沖至殿內側地毯旁。是落玄，瞧他急火火扶起玄雅、一手撫上玄雅的臉，凡若頓住身形，不知該湊上去還是原地返回。

手被人拉起，凡若這才發現弘冥已站在身側，其餘人圍攏過來觀望着。

大夥還杵着，玄雅已出聲，“落玄哥哥……凡若姐姐，還有大夥，你，你們都在，太好了……”

落玄心疼道：“你識海剛剛恢複，莫費神多說話，再多歇一歇。”

玄雅深深呼吸，回想昏迷前被莫弘一掌控于天靈蓋，一股金銳之氣闖入識海，随即一股陰森森的氣不知從哪竄出、攪動識海。

一時間頭痛欲裂，渾身難以受控地抽搐，意識像被撞入逼仄黑暗的角落，再感覺不到身體……

玄雅探手蓋住落玄貼臉頰的手，張嘴詢問：“你們方才說邪魔前輩？控制了我識海嗎？”

落玄嘆息一聲，心知玄雅急切關心聖水和凡人狀況，而非僅僅是識海被控之事，不得不将此前莫弘的解釋複述一遍……

“你躺下再歇歇，既然一切清楚了我們安排五靈族細查，現在首件要緊事是你養好身子。”

“落玄哥、哥，我不想躺，我想去，後花園、走走。”玄雅卻是拒絕。

“好……吧，你，慢點起身。”落玄雖猶豫，還是舍不得不遂她的意，細心扶她起身。

玄雅起身後主動先拉住落玄胳膊，朝聖女殿內後門緩緩走去。

玄雅身子貼着落玄走幾步後還回過頭，望向凡若和弘冥緊握的雙手，朝她擠擠眼睛笑了。

凡若頓時心寬不少，活潑可愛的玄雅又回來了。

一旁的袅袅似乎不甘示弱，一把拽住芊萰的手便扯上，大步去追玄雅。只有樂珩孤身一人望着成雙成對的背影，唉聲嘆氣拖拖拉拉跟在後頭……

*

湖邊白雪飄飄，湖面開起一朵朵靜谧而美麗的漣漪，這兒仿佛從來未發生過激戰。從聖女殿後花園尋機脫離大夥，凡若特意拉莫哥哥散步至這處湖畔。

沒了旁人眼光，亦無雲團的吃醋阻撓，凡若收回望向湖面的目光，擡頭直直望入弘冥眸海之中，一眼萬年心意通。

良久，弘冥開口：“我知你為此處的人、為凡界百姓擔憂。我已回魔界交代伊清細查，趕至聖廟前收到訊息，千重被伊人放出時言明欲自行繼續魔化大計。”

未有一絲隐瞞，弘冥将調查實情告知凡若。

凡若憂心忡忡，“莫哥哥，我希望你平平安安活着。你若再遇千重，切勿逞強獨自對敵。”

弘冥伸手撫過凡若發際，柔聲安慰：“不必為我擔憂，魔界暫時查無千重蹤跡，且我已将伊人囚禁并加派眼線，千重縱然打算再逃回魔界亦無容身之地。”

“我……”凡若一頓，“其實你知曉，我還是忍不住擔心你。”

“不必擔心。哪怕真有一天，我深陷對千重追查，反而暴露，亦心甘情願為魔界扛下所有罪責。從一開始我便告訴過你，這是我生于魔界義不容辭的責任。況且……況且仙界既然連千重魔尊亦放了一條生路，而我已半途知返，未釀大禍，若有天罰亦不會太過。”

凡若适時詢問要點：“如莫哥哥方才所言，千重附上玄雅的身，為了利用聖水魔化凡人？”

“凡若，莫哥哥不希望你為俗事煩惱，你歡喜自在，我方可無憂。”

“放心，莫哥哥有分寸，不會有事。”

弘冥嘴上安慰，心中想的卻是抱歉。

抱歉凡若，莫哥哥要食言了，不能陪你望盡千山萬水。

入瑩靈族隐地後我已知曉自己極可能是仙界太子歷劫分身之一，一待歷劫使命結束即面臨身殒道消。故而我明知千重隐在玄雅靈臺之際，早已做好同千重同歸于盡的最壞打算，只為護你、護你在意的這世間，安泰美好……

凡若未知弘冥凝望自己的另外一層深意，撲向他将頭深深埋入他寬闊的胸膛。

雪湖蕩漾着兩人親昵相擁影子，一切是那麽美好……

*

飛天之巅，五靈族因玄雅遭遇邪魔之事，特地陸續派人來見玄雅，說明凡界查探情形。

“瑩靈族所轄凡界雪域未發現聖水有恙，查無邪魔！”

“芊靈族三番五次細查，未發現聖水異常，魔人蹤跡不曾再有……”

“蔓靈族……飲下聖水的凡人正常如斯，魔蹤無……”

“漠靈族……查無……”

“汐靈族……查無……”

聖廟衆人因五靈族一次次報安，心中緊繃的弦逐漸松開。

“難道是邪魔逃出凡界，還來不及有足夠實力控制我對那些聖水下手腳？”玄雅揉揉太陽穴，瞧瞧一旁專心抱翅修煉的雲團，對衆人說出心中疑惑。

袅袅接話：“有可能。亦有另外一種可能……”

“什麽？！”凡若即刻詢問，發現其他人亦異口同聲問出。

“奪舍？”樂珩望着袅袅小聲猜測。

“奪舍？”玄雅低頭想想，複又擡頭，“奪舍，有可能是奪舍！那邪魔不是從黑檀木一族封印處逃出嗎，他最擔心的不正是再次被族人逮回去，因此謀劃奪舍了我好藏身！”

“你已修成上仙法術頗高，他為何不選個更容易下手的？”凡若偏偏質疑，雖怕千重暴露牽連弘冥，但又怕在場衆人偏離原先猜測，對千重危害估測偏低。

樂珩“噢”一聲急急道：“自然修行越高壽命越長，邪魔越喜歡。”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樣，見芊萰和子仙附和點點頭，愈加肯定想法。

子仙卻是開口：“如此一說，倒也說得過去。”

凡若擡眸去望弘冥，他一直默不作聲聽其餘人思路跑偏，他是該慶幸吧。誰知他接下來開口說的話驚了凡若一下：“我覺得，兩種可能方向皆需查下去，不可松懈。”

凡若和弘冥對視後懂了他眼神中的暗示，他希望衆人重視千重之事，于是她開始幫腔：“邪魔過于厲害，未逮住他前，我們還是處處防備為好。”

落玄最後一錘定音：“好吧，邪魔是黑檀木族出來的，莫弘比較了解他，我們都聽他的。”其餘人紛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