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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為了參加宴會,玉珠特意換了一身雪緞的衣裳,戴上了自己珍藏了小半年的南珠耳墜,扮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不能丢了相府的臉面。

初到宴席,吃酒宴飲是男女分坐,玉珠随着母親去了女客一旁,少年則被請去了男客那旁。

大皇子的府邸修建的格外漂亮,院落也大,獨坐其中,舉杯賞月另有一番韻味,只是玉珠心裏想着去見上三皇子一面,便沒有飲酒。

宴席進行到一半,賓客漸漸轉去旁邊的花廳飲酒作詩,玉珠雖然愛看書,但對吟詩作賦沒什麽興趣,只想着等一會兒人少了,她再偷偷去找三皇子,裝作偶遇。

比起刻意接近,還是來一場偶遇更能讓人放下戒備。

這個時候正是大皇子得寵,三皇子默默無聞的時候,要想抱上未來太子這條大腿,就得在他不得勢的時候結下情誼。

玉珠坐在席上默默打算,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珠兒!”

那聲音太過熟悉,玉珠沒有,回頭就知道是誰過來了,轉頭看她坐在自己身邊,“晗之,你怎麽現在才過來?”

穆晗之大大咧咧地坐下,笑答:“做完了正事不想回家,看到這邊有宴會,便過來蹭杯酒喝。”

玉珠熟練的為她倒酒,兩人是多年的閨中密友,性子皆是放縱不羁。

穆晗之舉杯看她,疑惑道:“平日裏少見你參加這樣的宴會,今日怎麽有雅致?”

“夜裏悶熱難睡,來宴會上解解暑也好。”玉珠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了接近三皇子才來的,反問她,“倒是你,這陣子忙什麽去了,也不來找我說話。”

“玉璟沒和你說嗎?”穆晗之喝了一口冷酒,打了一個哆嗦,舒坦的哈了一口氣。

“跟我哥哥有什麽關系?”

穆晗之從酒杯後擡眼道:“他不是新升了金吾衛統領嗎,我私下裏去求了求他,讓他給我個閑職當當,也好堵了我母親的嘴,別再催着我嫁出去。”

“你去做了金吾衛?”玉珠眼中閃光,打心裏為她高興。

穆晗之自小就與別的貴女不同,她父親是将軍,自小拿她當兒子養,武藝兵書樣樣都學,以至于穆晗之十二歲便精通武藝,愛替人打抱不平,碰上有人在背後說玉珠的壞話,改會替她把人教訓一頓。

玉珠可羨慕穆晗之了,看誰不順眼就能上去揍他一頓,反觀自己,力氣小,身子也嬌弱,得仗着父兄的威嚴才能橫行霸道。

“你做的習慣嗎,是不是做了金吾衛,打壞人就不用手下留情了?”玉珠好奇地追問。

穆晗之坦率笑道:“我現在還不能上街巡查,平時就給玉璟打打下手,還能找機會跟營裏的人切磋一下武藝,比在家裏聽我母親念叨嫁人好多了。”

玉珠一臉崇拜:“你可真厲害。”

“別這麽看着我。”穆晗之伸過去酒杯擋住她憧憬的視線,擡眉道,“玉璟說了讓我別帶壞你,你們玉家就你這麽一顆掌上明珠,要是被我帶壞了,你家人可是要把我生吃了的。”

玉珠鼻子一慫,端起酒壺為她添酒:“咱們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可別說這種話。”

兩人閑聊着,一旁走來了玉家的丫鬟,俯身在玉珠耳邊輕聲說:“小姐,夫人找您過去呢。”

玉珠這才發現,席上的人已經走的不剩幾個人了,就連坐在前頭的母親也不見了人影,倒是隔壁院裏花廳上熱鬧的很,隔着牆都能聽見人吟詩作對的聲音。

玉珠并未起身,反問丫鬟:“母親找我做什麽?”

丫鬟看了穆晗之一眼,放低了聲音說:“大皇子在花廳上作詩,夫人說讓您也過去看看。”

“我不去。”玉珠一臉厭煩,挽住穆晗之的手臂,往她肩膀上一靠,對丫鬟說,“你去回母親,就說我和晗之去吃酒,醉的不成樣子,見不了人了。”

“這……”丫鬟有些為難。

玉珠皺起眉頭,裝作兇巴巴的樣子,“還不快去。”

丫鬟無奈低頭,“是。”

“那可是大皇子,你真不去看兩眼?”穆晗之看向丫鬟離去的方向,也湊到玉珠耳邊說,“聽說皇後娘娘想給大皇子選妃,今日宴會,若是能與大皇子見上一面,說不定就是日後的皇子妃了。”

“我才不稀罕。”玉珠撅起嘴來。

同大皇子扯上關系可不是什麽好事,她前世不稀罕大皇子妃的身份,現在更不會把他看在眼裏。

“讓她們去争吧,瞧瞧這一桌的美酒美食沒人享用,我都替他們可惜。”玉珠端起酒杯跟穆晗之碰杯,二人一同暢飲。

過去小半個時辰,兩人喝空了三個酒壺,穆晗之神色如常,反觀玉珠已經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了。

穆晗之拍拍她的肩膀:“珠兒,你是不是醉了?”

玉珠迷茫的睜開雙眼,只覺得天旋地轉,迷糊答:“晗之,你不要在我面前轉圈圈,好暈啊……”

少女醉成一團,軟乎乎粉嫩嫩的散發着酒香,穆晗之戳戳她的臉蛋,啞然失笑,“轉什麽圈,瞧你醉成這樣,我送你回去吧。”

“嗯,我想回去睡覺了。”玉珠擡起手來要她扶,穆晗之站起身将她扶起,兩人年歲只差了幾個月,穆晗之卻比玉珠生的高出一頭去,扶着她就像摟着小孩子一樣輕松。

入夜後,周遭空氣涼了許多,玉珠起身走了一會,坐上馬車時頭腦稍微清醒了些。

穆晗之明日還要去公務,不能陪她久留,玉珠便讓穆晗之先回去,又吩咐春桃去跟母親說一聲,她要回家去了。

不敢喝那麽多酒的。

玉珠迷迷糊糊的靠在馬車裏,忽然想到什麽,叫住春桃補充說:“去把表公子找回來,這院子這麽大,他可別迷路了。”

春桃離開後,玉珠閉上眼睛小睡了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外面有人敲馬車,她才睜開眼睛,聽到春桃說,“小姐,夫人說您着急可以先回去,她還要在席上多待一會兒。”

她眨眨眼睛,問:“那表公子呢?”

春桃小聲答:“奴婢沒找到他。”

聞言,玉珠撩開了窗簾,夜裏的涼風吹在臉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憂心道:“他不像是會亂跑的人呀,去哪兒了……”

一邊念叨着,一邊下了馬車來,又往大皇子的府邸裏走去。

沿着外頭幾個院子找了一圈,玉珠不想去人多的花廳,便讓春桃和自己分開去找,她去花廳,自己去安靜人少的地方找。

該不會真是迷路了吧?

玉珠有些擔心,這裏可是大皇子的府邸,萬一少年不懂禮數沖撞了別人可就不好收場了。

拐過園門,她走進了一個花園裏,迎面夜風吹着淡淡的花香襲來,玉珠沿着小路走過去,看到前面六角亭裏坐着兩個人,一個正是她在尋找的少年,另一個……翩翩君子,如玉如竹。

玉珠瞪大了眼睛,頓時清醒了不少。

果然不該喝酒的,差點忘了她今天來的目的。玉珠揉揉自己發熱的臉頰,又掐了一下虎口讓自己清醒一些。

她走向亭子,隔着一段距離輕喚:“阿昭,你怎麽跑到這來了,真讓我好找。”

坐在亭子裏的二人聽到聲音一起轉過頭來,看清那人的臉,玉珠心中雀躍,她沒看錯,果然是三皇子。

李文淵微微低頭,客氣道:“玉小姐勿怪,是我方才在席間與這位小公子聊的投緣,才特意請他來此說話。”

玉珠裝作驚訝,人站在亭子外,對他行禮道:“小女子失禮了,見過三皇子。”

“玉小姐不必多禮。”李文淵對她擡了一下手,并未近身。

玉珠站直了身子,染紅的醉眼懵懂地看向李文淵,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的多了或是說什麽有的沒的,會不會顯得她太過逢迎?

玉珠決定還是如最初打算的那樣,只裝作偶遇,見一面便好。

“那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玉珠轉頭看向少年,眼神中帶了些敬佩,“阿昭,我不勝酒力要先回去了,一會兒你同我母親一起……”

“我陪姐姐回去吧。”沈旭主動道。

“嗯?”玉珠有些猶豫。

這樣好嗎,三皇子還在呢。

似乎看出她的顧慮,李文淵說:“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小姐與小公子請便。”随後便轉身離開了花園。

看着男人離去的背影,玉珠雖然醉也沒忘了禮數,“恭送三皇子。”

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園門後,玉珠才直起身來,猛然站直,頭又有些發暈,身形不穩,晃悠悠地往後倒去。

“姐姐當心。”沈旭眼疾手快,上去扶住她。

玉珠靠在他身上,瞌睡着點了下頭,似乎是方才的清醒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這會兒放松下來,變得更困了。

“你放手吧,我自己走。”

玉珠伸手要去推開他,反被他摟住肩膀,手掌扣在肩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少年的手抓的有些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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