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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懷竹震在當場無言好半晌,才讷道:“世子……此事,許是該去問府裏嬷嬷?”
燕澄朝盯他一眼,把紙筆往懷裏揣了揣,“今日之事,不許說出去!”而後踏步走了。懷竹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燕澄朝背影,這是……要出府?
噢,世子出不去來着。
這方向是醫暑。
懷竹被震得頭腦發昏,邊去尋燕澄朝的路上邊想,他們家世子,是不是看上哪位姑娘了啊?
*
午間用膳,李嗣音被月事攪得身子不爽利,便讓宮女單獨将膳食送進廂房來,她便不去廳中了。
朱砂扶她起來用膳那一刻,李嗣音忽然想到燕澄朝,同生共死蠱感官相通,不知她這腹痛會不會傳給燕澄朝?
念在這人昨晚給她賠禮道歉了的份上,她清咳了下,問道:“燕世子那邊,可有什麽異常?”
朱砂扶着她在軟椅上坐定,“燕世子今早過來問您情況了,奴婢沒說實話,只說您不便見人,讓世子走了。”
李嗣音心道你趕他走也沒用了,看來那燕澄朝已知曉了她腹痛的事,說不得,還和她一樣,被迫感同身受了。她凝眉想了片刻,托腮幽幽開口:“朱砂,待會兒,給燕世子也送一碗紅糖水去罷。”
“啊?”朱砂驚疑。
“你放心,”
一縷促狹的笑意自李嗣音眼中閃過,“如今他正需要這個呢。”便是從前不愛喝,此刻定然很愛喝。
她可沒有逗弄他的意思,只是想起昨夜他來道歉了,自己腹痛牽連他不想欠人情罷了,僅此而已。紅糖水也是能緩解這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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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能不能緩解由蠱蟲共感帶來的痛……她只是一個公主,不是太醫,這等問題又怎麽會知道呢?
“快去。”李嗣音忍笑催促道。
朱砂只好又去端了碗紅糖水。
燕澄朝此時正在廳中用膳,見對面日日坐着人的位置空了,心裏還在琢磨李嗣音是不是痛得起不來了。正百無聊賴吃着飯,李嗣音的大丫鬟朱砂端着碗東西朝這邊來了。
燕澄朝停着看去,朱砂恭敬地将紅糖水放至桌案,行禮道:“燕世子,這是我家公主吩咐奴婢給您的。”
燕澄朝打眼一看,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呢,結果是紅糖水?他如今可不是什麽也不知道的毛頭小子了,這紅糖水……分明就是來月事了的女子才喝的。李嗣音定是知道了他因那蠱蟲對腹痛感同身受的事。
小厮懷竹也瞧見了,沒忍住憋出一聲笑。
燕澄朝瞪了他一眼,對朱砂道:“你端回去,本世子不喝這個。”
朱砂猶豫了會兒,小心答道:“世子,公主說……您正需要這個。”
“……”
燕澄朝忍不住額角青筋直跳,他又氣又羞,卻又不知怎麽說。李嗣音分明是在捉弄他!
朱砂見燕澄朝雖然臉黑,卻并未反駁她的話,心裏想着興許燕世子是當真需要這紅糖水,只是礙于面皮薄才不好意思。于是她說完那句話,不待多時便搶先開口,“世子,那奴婢先告退了。”
說完就溜之大吉,回了李嗣音廂房。
徒留燕澄朝對着那一碗紅糖水大眼瞪小眼。
懷竹忍笑探頭,“世子,要不小的把這紅糖水給您倒了?左右您也不喝,看着心堵。”
這九公主可真有意思,他家世子今兒早上還打聽女子月事的事呢,中午就給他送了一碗紅糖水,還真就是死對頭能幹出來的事。
燕澄朝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不知想到什麽,阻了懷竹倒掉它的舉動。懷竹瞧着新奇,更令他訝異的是,飯後他家世子竟當真将那碗紅糖水慢慢喝了。
消息傳回李嗣音處。
李嗣音先是笑了一陣,而後慢慢停了下來,盯着手裏瞧的話本,輕輕哼了一聲。
李嗣音這月信足足來了五日,頭三日她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來,後兩日情況好多了,除了要小心避免劇烈運動,其餘倒是與從前無二。
她從第二日便開始去廳中吃飯,可那燕澄朝也不知怎的,對她的态度奇奇怪怪,也不與她鬥嘴了,被她譏諷兩句明明想說回來,話到嘴邊竟又是被他憋回去了。李嗣音冷眼旁觀,也不去點破他那點小心思,只等着看他能這般別別扭扭憋到幾時。
期間夏元帝和馮皇後來過幾次,程英仍是不肯說出制蠱的方子,再用刑下去只怕人沒了。夏元帝沒辦法,開始在大夏廣尋神醫,只是如今還未有消息。
這一日,趙太醫照常為李嗣音和燕澄朝會診。
他想起先前燕澄朝所說“力氣變小”一事,便問李嗣音道:“公主自從中了蠱以來,力氣方面可曾察覺有什麽異常?”
據他猜測,這蠱既是共感,那想來燕世子力氣變小便是受到了九公主的影響,就是不知,公主的力氣是否受到了燕世子的影響。
李嗣音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如實道:“我并未驗證過。”
“公主和世子若方便,”趙太醫頓了一下,“不妨尋個機會驗證一二。”
李嗣音的目光清淩淩地掃過燕澄朝,燕澄朝視線躲了一下,阻止道:“趙太醫,本世子瞧這力氣便不用驗了吧?左右好像除了這一茬也沒什麽危害……”。
趙太醫面露不贊同,她收回目光,想燕澄朝既別扭,那她何必配合,不驗便是,左右力氣變小的又不是她,便回道:“就不勞煩燕世子了,趙太醫,本公主待會兒拿些重物試試便知。”
燕澄朝嘴唇嗫嚅了兩下,最終還是閉嘴。
趙太醫瞧了眼李嗣音的神色,點頭應下。
會診結束,李嗣音跟着趙太醫往醫署去,等她當真能拎起從前不可能拎得動的重物時,李嗣音和朱砂俱是面露震驚。
——原來,她力氣這麽大的麽?不對,應該是說,燕澄朝力氣這麽大麽?
得到答案,李嗣音心情複雜地從醫署處走出來,才剛出大門,卻看見了立在廊下等人的颀長身影。見她出來,那道身影行上前來。
“咳,”
燕澄朝假意輕咳了一聲,帶着點兒驕傲問道:“怎樣?本世子的力氣不小吧?若真是移了一部分到公主身上,想必公主能拎起的東西重量不小。”那神情,仿佛在問李嗣音對此是不是很滿意。
李嗣音抱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想到方才這人不配合的模樣,故意逗他,“那可真是不巧了燕世子,你猜怎麽着,本公主竟只能拿起一只五十斤的秤砣……平日裏本公主便可拎起三十斤左右的重物,看來燕世子的力氣也不是很大嘛。”
“怎麽可能?!”
燕澄朝急了,“若那蠱當真将你我二人力氣置換,你拎起一百多斤的東西也不在話下,怎可能只提得動五十斤!”
李嗣音挑眉,“看來燕世子對自己的力氣很有自知之明。”
燕澄朝聞言,急着辯解的動作頓了下,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唔……”見這人又開始支支吾吾,李嗣音沒了興趣,擡腳便欲走,“算了,不逗你了,本公主騙你的,世子的力氣确實很大。”
她以為燕澄朝會像前些日子一般走開,沒想到他卻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她後面。也不說話,腳步聲卻明顯,李嗣音煩了,倏地停步轉頭,“燕世子,你老跟着本公主作甚!”
她停得急,轉頭轉得突然,燕澄朝差點沒剎住步伐,那張小臉就堪堪停在他下巴處。燕澄朝吓得猛然退了好幾步,等反應過來之後,才頗為不好意思地伸手撓了撓臉頰,“就……九公主身體好些了麽?”
敢情燕澄朝這些天拿她當瓷器似的對待着,是以為她月事還沒走?
李嗣音目光稀奇地在燕澄朝身上打轉,燕澄朝被她看得別扭,直道:“公主別這麽看本世子。”
李嗣音默了默,輕聲道:“你會關心人,挺稀奇的。”這話說得!燕澄朝一瞬便想反駁,卻又不知想到什麽,渾身的嚣張氣焰壓下來,只咕哝道:“本世子又不是鐵石心腸、洪水猛獸……”
“行吧,”
李嗣音一瞬從方才的狀态裏掙脫出來,語氣如常道:“本公主早沒事了,不勞燕世子費心。”燕澄朝松了口氣,咧嘴笑道:“早說啊!”
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又回到從前那般。
李嗣音嘴角翹了翹,方才沒心情問的問題這會兒也順嘴問出來了,“方才趙太醫說話,你為何不贊同?”
燕澄朝雙手枕在腦後,坦言道:“本世子是男子,公主是女子,要如何配合驗證?況且本世子瞧公主給出的辦法就很合理,這不是試出來了麽?”
燕澄朝還有個原因埋在心裏沒說,李嗣音先前月信腹痛那模樣吓到他了,他第一回在她身上瞧出脆弱二字,便不太願意這時讓李嗣音去驗證關于力氣大小的問題。萬一李嗣音力氣沒變大呢?去驗證總是很容易受傷的,可惜沒阻止成功。
李嗣音笑道:“想試試如今本公主力氣有多大嗎?”
日光輕暖,落在她面上,越顯得笑意融融。
燕澄朝嗤笑,“這怎麽試……”話音未落,獨屬于女子的幽香倏然貼近,将他浸染侵襲,溫熱綿軟的肢體觸碰,像懷裏飄來了一朵雲。就見李嗣音飛速朝四周瞥了一眼,察覺無人後,立即伸手正面扣住了燕澄朝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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