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晉江文學城獨家

半夏小說獨家

燕澄朝終于成功翻牆出了公主府。

懷竹還待在原地接應他,見他出來,上前去扶他,同時疑惑道:“世子,您怎麽去了這麽久,事兒辦成了嗎?”他在這兒等人等得都快困了。

燕澄朝沒應聲,仿佛沒聽見懷竹的話。

懷竹又喊了燕澄朝兩聲,燕澄朝才“啊?啊?”擡起頭來看他,眼神迷惘,好一會兒才拍拍腦袋回他,“喔喔你說那個啊……沒事了,”燕澄朝語氣停頓了下,“我們回府吧,懷竹。”

話落,他徑直低頭朝前走去,不跟懷竹搭話了。

懷竹趕緊上前三兩步拉住他,“诶诶诶世子,您走錯了,那是公主府大門的方向,我們的馬車在那邊!”

燕澄朝的腦袋騰地一下紅了,擡起頭連忙環顧了一陣四周,而後欲蓋彌彰道:“……那什麽,我就是一時忘了……”解釋不下去了,他閉了嘴,改為快步趕路。

懷竹跟在他後頭,像只小麻雀般不住地問他怎麽了。燕澄朝從沒覺得懷竹這麽聒噪過,開始後悔為何要将他帶出來。

直到坐進了馬車裏,燕澄朝才覺耳邊安靜了。車輪碾過路面的聲音傳進耳朵裏,他靠在車廂壁上,一閉上眼睛,腦袋裏就不住地回想起公主府內發生的事。

半晌,燕澄朝受不了似地擡手蓋住了大半張臉,喉結滑動。

怎麽會有人……這麽香,這麽軟?

燕澄朝走後,李嗣音醉意迷蒙的腦袋盯着帳頂怔愣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抵不過沉沉睡意,在酒精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是午後。

醉酒時的記憶紛至杳來,李嗣音又蜷在被褥裏捂了好一陣才消化了這些事實。她沒想到她是個一杯倒,更萬萬沒想到喝醉了酒的她竟會如此大膽。

敢拉着一個男子讓他留在自己床上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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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這些事情,只覺整個人要被熊熊燃起的羞恥心燒幹了。

啊啊啊。

醉酒誤事,古人誠不欺她也!

此後幾天,李嗣音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和朱砂的眼睛對視,見到任何與桂花沾邊的東西更是繞着走,更不用說那名為桂花釀的甜酒,唯恐避之不及。

這期間,燕澄朝上過一次門。

她沒再攔他,而是将他放了進來,兩人在花廳相見。視線相觸,彼此都有些不自在,他強作鎮定地要她屏退下人。

李嗣音照做了。

而後便見他拿出了一道錦盒,遞給她。

她打開,不禁目露訝然。

裏面是一枚玉佩,翻過來,背面還刻了一個小小的“音”字。

燕澄朝肩背挺直,手掌放在膝蓋上緊緊扣着,擡眼看向她的目光藏着亮晶晶的期待。他說希望公主可以收下。

玉是上好的玉,玉質清透,入手溫涼。

他送了她一塊玉,除了希望她收下的話再沒多說,只不管不顧地留下那玉佩便走了。像是篤定她會收下,又像極了怕她不收下幹脆耍賴。

李嗣音鎮定地将玉佩放回盒子裏,蓋上蓋子時卻沒第一時間對準,蓋歪了。她眼睫微顫,又調整了角度,終于将盒子蓋好。

次日,朱砂為她梳妝打扮時,李嗣音手撫過柔軟的衣料,漫不經心地說道:“今日,便戴那枚昨日新來的玉佩吧。”

不是她想帶。

只是剛好這枚玉佩很配她今天的衣服罷了。

自她收下那枚玉佩後,燕澄朝隔三差五便往她這裏送東西。有時是一只簪子,有時是一盤糕點,有時甚至是機關精巧卻又稀奇古怪的玩意……

她讓他別送了,燕澄朝卻反問她,“一個都沒有喜歡的嗎?”神色很失落的樣子。

李嗣音拒絕的話遂說不出口。

天氣入了冬。

還未落雪,寒意卻漸漸上來,逼得人不得不穿上厚衣裳。

這段時日,燕澄朝開始頻繁派人給她遞信,話裏話外打聽她有沒有什麽願望。李嗣音看着那滿紙試圖掩飾卻顯得直白的文字,不禁笑出聲,他就差直接問了。

她沒想到有什麽想要的,卻想逗逗他,便提筆寫道:“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澄朝哥哥,你給嗎?”

這信回過去,燕澄朝沉寂了好幾天。

再收到信時,對方已繞過前些天的話題,絕口不提,只如常關心問候,與她說些趣事。

李嗣音有種惡作劇得逞般的快樂,眼睛狡黠地彎起來,而後開懷地笑出聲。

朱砂挑起簾子從外頭進來,拿鉗子撥了撥炭火,笑道:“公主,自從您和燕世子不互相作對以後,您開心了許多呢。”

像是被戳中了某根神經,李嗣音臉紅起來。

她嘴硬道:“朱砂,別胡說。”

朱砂抿着唇笑。

過了一會兒,李嗣音又跑來朱砂身旁,忸怩問她,什麽時候能再教教她的繡工。

朱砂反身疑惑,“公主,您素來不是最嫌女紅麻煩麽?如今怎麽想起來要學了。”

李嗣音眼神閃爍了下,回道:“入冬了,天氣冷了,我想給父皇母後繡些護膝手套,以免他們受寒。”

自家公主要主動關心陛下和皇後,朱砂高興都還來不及,當即一口應下。

興沖沖地便去準備,下午就要教她。

李嗣音捧着熱茶一口一口地抿着,無不心虛地想道,她先給父皇和母後做,做完了捎帶一兩個給燕澄朝,不、不過分吧……

他要是敢嫌醜就再也不給他做了。

轉眼半月過。

李嗣音的護膝做了一半,還未完工。

這日,守門小厮卻進來通報,說鎮遠侯府的人派了輛馬車,正候在公主府門外。燕世子傳話邀公主出去。

非年非節的,燕澄朝邀她出去作甚?也沒提前讓人傳個口信來。

李嗣音急忙喚來朱砂替自己作妝面,淡掃蛾眉,輕泅胭脂,對鏡貼花黃。又問她哪件衣裳好看,該披紅鬥篷還是白鬥篷。朱砂耐心地幫李嗣音選擇,一一作答。

待一切無誤,李嗣音站起來,在朱砂面前轉了一圈,問道:“朱砂,本公主這樣出去好看嗎?”

她穿了一件金邊琵琶襟外襖為上裳,下套百褶如意月裙,為了禦寒,外披了一件銀紅織錦鑲毛鬥篷。領子周圍一圈雪白蓬松的皮毛映襯着她的面頰,顯得白裏透紅。

朱砂笑眯眯點頭,“公主好看!”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嗣音這才決定穿着這身出門赴約。最後走時,她想了想,鬼使神差地,又将燕澄朝送她的那枚玉佩帶上了。

公主府門外,一輛莊重的黑色馬車正停在側門邊,馬車檐下挂着的木牌上,赫然刻着一個“燕”字。

燕澄朝身着藏藍暗紋長袍,披着玄黑大氅,靠在馬車邊上等人,小厮懷竹跟在他身後。

不多時,公主府大門打開,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後。他眼睛一亮,站直身體,攏攏大氅便大踏步迎上前去。

“九公主。”

人還沒走前,李嗣音便先聽見了他的聲音,清亮,帶着欣喜的意味。她情不自禁地也跟着露了笑意。

燕澄朝的身影很快走到她面前,李嗣音擡頭望他。

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臉上都染着淺淺的笑。

朱砂在旁适時出聲,“這天寒地凍的,公主和世子不要在外頭站太久了。”

兩人霎時清醒過來,一個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視線偏移,一個垂下了頭,面頰微紅。

燕澄朝道:“公主,我們上馬車吧。”

李嗣音輕應一聲。

燕澄朝扶着李嗣音上了馬車,而後自己也跳了上去。懷竹和朱砂坐在馬車外頭。

車夫驅趕着馬匹緩緩啓動。

馬車內,坐榻上鋪着厚厚的毛氈,車窗被遮得密實,溫暖如春。李嗣音解開鬥篷,在中間坐下,燕澄朝後進來,看見李嗣音坐的位置後,動作停頓了一瞬。

而後,他将大氅解下,若無其事般,坐在了李嗣音的旁邊。

隔着一寸的距離。

李嗣音感受着身旁位置的下陷,掩在袖子裏的手悄悄攥了一下。旁邊人身上的熱氣不斷侵染過來,熏得她面頰微紅,眸光溫軟。

她悄悄瞥他一眼,問道:“你今日約本公主出來,是要做什麽?”

燕澄朝道:“等地方到了,公主就知道了。”

李嗣音于是不再說話,馬車裏漸漸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燕澄朝的聲音又響起來。

他問道:“九公主,你冷嗎?”

李嗣音腦袋裏冒出一個問號,這馬車裏這麽暖和,怎麽會冷呢?何況她還有鬥篷。“我不冷。”

她話音剛落下,就聽得燕澄朝那邊的聲音又接着道:“九公主,我冷。”

李嗣音偏頭看他,有些難以置信。

燕澄朝側邊放着的一只手揪着毯子上的絨毛揪得更緊,抿唇肯定道:“九公主,我冷。”

李嗣音見他穿着一身厚袍,旁邊還放着解下來的大氅,猶豫道:“……不如你将大氅披上?”

燕澄朝依言照做。

可披上之後,他還是低着頭,偷偷看她一眼,小聲道:“我還是冷。”

李嗣音又把自己的紅鬥篷給他了。

燕澄朝盯着這件紅鬥篷,眉毛微擰,片刻,他松了眉毛,将紅鬥篷放在一邊,側頭對李嗣音道:“九公主,我聽說,若覺得冷時,人與人靠在一起就暖和了,你覺得是真的嗎?”

李嗣音眼神和他對視,半晌,臉頰慢慢紅了,睫毛忽閃着。

她聽懂了他的弦外之意。

“應、應該是吧……”

李嗣音猛地偏過頭,不去看少年的臉,齒關顫抖着說出這句話,耳垂慢慢染成緋色。

她在陪他說謊。

耳邊傳來一道短促的笑音。

接着,李嗣音察覺到有一團熱源靠她越來越近了,最終在碰到她的肩膀時停下。那少年又輕聲說道:“九公主,圍上大氅更暖和,我們不要着涼了。”李嗣音忍着戰栗,極低地應了一聲。

玄黑的大氅自她身後繞過,搭在另一邊的肩頭,又被身旁的人伸手從面前扯攏。他們的距離一下拉得極近。

“九公主,扯好大氅的這一邊。”

李嗣音伸手去拉。

兩人的手指一觸即分。

她眸光亂晃,他腼腆地笑。

他們籠罩在了同一件黑色大氅裏。

大氅下,他們肩抵着肩,腿貼着腿,彼此傳過來的熱度像是烘烤的火爐,炙烤着少男少女青澀又大膽的情.欲。他們的手一只盡職盡責地拉着大氅的一邊,收力合圍,無限親密;另一只卻緊緊地放在各自的腿上,不曾相觸。

亦如他們。

規矩又放肆。

翻翻大綱,剩下的內容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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