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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　　第37章

“既然已知曉地動之事，你有何打算？”

楚唐明喚醒猶自沉浸于想象的楚真，執筆在紙上寫下了地動将要發生的日期。

時間精确到了時辰。

大啓十一年三月二十五日，申時左右。

要問楚真怎麽辦，此時她還真沒有想法。

“不知道。”楚真迷茫地搖了搖頭，腦中飛速地轉動着。

“我無法帶你們去成王府。”

“楚真懂。”

這個村裏要論親疏關系的話與楚生更親近的人家多得是，那些人楚唐明可都要叫叔爺的。

這段時間猶豫之下，楚唐明最終沒将重生之事告知于成王。

“若是地動并未如前世那般發生，賠上的不僅僅是我之命，恐整個靠山村與我有關系的人都将……”

楚唐明話沒說完，楚真卻立即知曉了他的意思。

生于世上，要顧及之人之事太多，這讓他根本無法抛卻一切全盤托出。

善也要建立在自身的絕對安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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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楚華茂一家……”

同樣将家人擺在第一位的楚真非常理解這種艱難抉擇，所以不等楚唐明再解釋，她就将話題轉向了自家的前世。

“全家都命喪于土匪手下。”

雖然楚家內裏空蕩蕩，可外面的宅子瞧着倒是氣派。

土匪進村首先就闖入了他們家，楚家五口全死在了土匪刀下。

土匪在楚家搜索財物花了些時間，因此給了村裏其他人逃命空隙，楚生一家就是借此逃離了壽山村。

“雖爹娘最後還是死于戰亂，但算起來我家應是欠了份人情。”

“所以您才打算收楚懷為徒？”

“正是。”

兩人說完這幾句話，紛紛又沉默了下來。

楚唐明不是真因楚懷聰慧才動了收為學生的心思，他打算借着師父這個名頭，在災難來臨前能給楚華茂一家點提示。

但也僅僅只是提醒，從頭到尾都沒動過要帶走的念頭，這會猜到楚真肯定能猜到他心思，所以一時不知該不該說幾句找補。

而楚真之所以突然無話，實在是腦中的想法全湧上，讓她根本找不到出口。

至于楚唐明不會帶他們離開這個戰争中心點，說實話她從頭到尾都沒期待過。

“唐明叔。”

良久，楚真才找回紛亂的思緒，雙手擺在膝蓋上，将心底最嚴重的問題問了出來：“哪裏才是安全的？”

楚唐明輕笑，對自己胡亂的猜疑感到有絲可笑，楚真從頭到尾都沒想過依賴他這個“熟人。”

楚真不明所以。

“安羅郡。”

楚唐明從口中吐出的這個地名正是成王管轄郡城其中之一，那裏地處大啓國東南方，與領國不過幾十裏路。

“我知道了。”

這個地名就像是個定心丸，楚真心底輕輕重複了遍後又在問道：“叔叔何時離開靠山村？”

“今年說服爹娘，明年四月将啓程前往成王府邸。”

“叔叔可否能幫我們買到去往安羅郡的遷戶文書？”

大啓國的戶籍制度非常完善，有官府開具的文書，去到其他郡城時才能落戶買地蓋房。

當然也有第二條路能走。

繳納高額的建戶稅，買個當地的戶口後再在城裏買房。

至于土地之類的就更別想了。

“打算何時離開？”

“我們回家商議下。”

“在我離開前你都可以來尋我。”

聽楚唐明口氣很是篤定，楚真的擔憂才算是放下了點。

結束談話後她領着楚懷離開，兩人失魂落魄地回到楚宅互相呆愣了許久。直到楚華茂夫妻都從鎮上回來了，楚真還關在卧房裏沒出去。

晚飯間，付老爹看楚真心事重重，忙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家人們擔心的目光讓楚真驚醒，勉強露出個笑容後，連連說着：“沒事。”

飯畢，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楚華茂夫妻追到三姐弟的房間來一問，立馬變成了楚真同樣憂心忡忡的表情。

且兩人表現得更加六主無神，說到打仗死人，付華英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好在這時的楚真已經恢複了理智，抽出張紙給家人們邊寫着安排邊做出決定。

角落裏一直沒插話的楚靈心不在焉地點着頭，楚真瞥她一眼沒說話。

“眼下我們得攢錢了。”

楚真無奈地捏了捏眉心，紙上先寫下的就是去到安羅郡買房所需要的銀子。

所以必須得有現銀。

可眼下的問題是賬簿要抽取百分之七十，他們要賺取三百兩就要掙到上千兩。

衆人聽她這麽一說齊齊無語中。

“不過我還有個想法得先試試……把銀子換成黃金存儲起來，”

這點是楚真仔細研究後得想到的一個爛辦法，賬簿上只說要銀子，沒說要金子。

就是不知賬簿會不會給她鑽這個空子。

接下來就是楚懷翻遍地圖找出的一條路線，坐馬車的話他們得走上兩個月。

然後是一些到了安羅郡的為止問題。

最後還有……

“爹，咱們要怎麽勸外公外婆和姑婆一起走？”

前面的問題都好克服，最重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沒問題。可讓是三位老人背井離鄉卻太強人所難。

“我早跟爹說咱們得罪了仇家所以必須得離開，咱們想想怎麽勸你姑婆就行。”

楚華茂心底早起了遲早會離開的預感，所以前段時間他們囤物資時就編造了個怕被仇家發現随時準備離開的離奇故事。

付老爹被吓得一驚一乍，天天都要去倉庫前轉一圈才安心。

“真行。”對楚華茂胡編亂造的能力楚真只能表示佩服，接下來就把目光轉向了付華英。

“你姑婆那裏我來。”

他們要提早跑路，付華英并沒有絲毫不舍，甚至知曉路上沒什麽危險後，神情中甚至出現上幾分雀躍。

“爸你就繼續和鄭家交易蘆筍，而且你可以有意無意地透露下有人想買蘆筍的事。”

三位長輩們安排好，楚真開始陸陸續續給大家安排接下來的工作。

“鄭家會對咱們的蘆筍有興趣？”

“不是會，是絕對！”

随着蘆筍的名頭逐漸在大戶人家打開後，觊觎的人會越來越多，與其等到被搶去，還不如主動出擊賺上一筆為上策。

按照鄭家的處世之方，應該是會出價最公道的人家。

楚靈？現在好像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

于是楚真把目光又轉向了楚懷，督促他在這段時間多囤點便宜的書放到圖書館裏去。

按照楚唐明所說，這場仗打了六年。

新朝初立百廢待興，屆時就是已經十七歲的楚懷最大的機會。

“我知道了。”楚懷沉吟，心裏已經思考着該如何從師父那裏要些不花錢的書來。

家人們各自散去後，楚真還用肩膀撞了撞還在發呆的楚靈。

“你想什麽呢？”

“我今天又見到鄭家少爺了……他，他他……”連說幾個他字，楚靈終于又吐出句話：“他好像是庶出。”

這兩句說得颠三倒四，楚真和楚懷聽得一頭霧水，紛紛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後來從楚靈斷斷續續的講述中，他們才終于聽明白。

鄭家的這位少爺就是當初楚靈說和前世那個一見鐘情小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前幾天楚靈去鎮上送簪子，又看見了他。

他被一群半大少年欺負得厲害，半個身體都被塞進了牆角的排水溝裏。

後來是楚靈出面趕跑了那些人，他才得以被救出來。

鄭少爺名叫鄭葉奇，乃是鄭家三房老爺與丫鬟私通所生下的第六個庶子。

名頭聽着是個少爺，其實連府上的小厮都不如，他爹更是對他不聞不問，恐怕死在外面都不會過問一下。

他今天是到學堂外偷聽被裏面讀書的學生所抓到，這才被羞辱了一番。

“雖然出生悲慘，可他好像完全沒有自棄過。”

“這個世上大部分人的日子都不好過。”楚真嘆。

“我明白的。”

當晚結束對話時，楚真都沒想過這個鄭葉其會和她們扯上什麽關系。

畢竟……他們得忙的逃命，地動過後肯定難以再遇到。

各自有了目标後，一家子忙得根本沒機會去村裏閑逛。

一年多時間，村裏發生了許多事。

周老四家兩兄弟終于分家成功，周大牛家搬離開了周家老屋，就在楚華茂家旁邊選了塊地蓋了棟茅草屋住下。

至此，羅氏成了家裏的常客，狗子除了上學幾乎成了楚懷的跟屁蟲。

周老二家費盡心思娶來的妾室林氏懷孕生下一個女兒後受了寒，以後都不能再生育。

生了個兒子的蔡氏揚眉吐氣，成天站在門口罵家裏的母雞不下蛋占着窩，指桑罵槐的功夫又更上了一層樓。

林氏也不是省油的燈，給周老二吹了不少枕頭風。

若是聽到那驚天動地的打罵聲，一準來自周老二家。

她們們鬥得厲害，楚家就越是寧靜。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楚生的突然上門。

楚唐明受到貴人賞識，将前往安中郡任成王府內文書一職。

而他們一家老小都将跟随兒子前往成王府，離開日期就在下月的十五號。

雖然楚生說得很含糊，可楚華茂一家都知道。

随着楚唐明的離開，他們一家離開的日子也開始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