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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卓然被他吓了一跳,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李恒殊拿着一支玫瑰花站在自己身後,立刻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我給誰買關你什麽事?”
李恒殊臉色明顯沉了下來,卓然打定主意不想理他,繼續拿着手機跟姑娘嘁嘁喳喳地讨論裙子的事,直到李恒殊的引線徹底被他點燃,直接拉住卓然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李恒殊作為一個非人類的力氣卓然是見識過的,只要他一出手,卓然在他手裏就像只小雞仔一樣,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卓然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害怕在辦公室裏鬧得太大惹人注意,索性随着李恒殊胡鬧。
李恒殊一路把他拖到旁邊無人的會客室裏,手裏的玫瑰花枝都快被他給捏爛了,關上門立刻轉身看着卓然,壓抑着怒氣說道:“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你已經跟我結了親,如果再去招惹別人,會犯了忌諱!”
卓然一口氣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聽到李恒殊的話之後更生氣了,“傻逼吧你?我招惹誰了?”
李恒殊也覺得自己有些太沖動了,聽到卓然的聲音之後也冷靜了下來,抿了抿嘴唇,思考了片刻才又問道:“你一大早就跟女孩兒讨論買裙子的事,你是想買給誰?”
卓然聽到他的話之後在心裏罵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麽,反正一看李恒殊裝出這幅好像很深情的樣子就生氣,說出口的話自然也沒有什麽好語氣:“我買給誰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又沒有把你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反而還來要求我對你毫無保留,雙标也太嚴重了吧?”
李恒殊愣了半秒之後突然無奈地笑了出來,往前走了兩步貼緊了卓然的身體,低頭看着他說道:“昨天沒有給你看族譜,你還在生氣?”
卓然下意識地大聲反駁:“我生個屁氣!你們家的家譜跟有我半毛錢的關系嗎?”
“怎麽沒關系?”李恒殊一步步把卓然擠到牆角,同時說道:“我剛才不是說了?我們兩個已經結了親,你逃不掉的。”
“我呸!”卓然不屑:“你活了一百多年,不知道結了多少次親,你真以為我是無知少女呢?還信你這個?”
話音剛落,李恒殊就忽然把那枝玫瑰花舉到卓然面前,眼睛裏帶着真誠的歉意說道:“我說過的,這輩子從生到死就只娶過你一個,你就算生氣也不能這麽诋毀我。”
卓然想起昨天一眼而過的那張紙,上面緊挨着李恒殊的那個名字,再聽李恒殊的這句話覺得充滿了諷刺,不過也懶得反駁他,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仰着臉看向天花板,打定主意不跟李恒殊說話。
李恒殊深吸一口氣,沉默地看了卓然一會,忽然伸手把卓然的頭掰下來,強迫他看着自己,壓抑着情緒沉聲說道:“寶貝兒,有什麽事不能明着說?你為什麽生氣?要給誰買裙子?昨天你媽媽說要給你提親你答應了嗎?我想這些問題想的一晚上眼都沒合過,一大早就趕過來見你,你就這樣給我鼻孔看?”
卓然毫不客氣地一把把他給推開,“放什麽屁呢,你今天早上才知道我要買裙子的事,昨天晚上怎麽就開始想了?”
李恒殊哭笑不得,“然然,這不是重點。”
“渣男!”卓然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還不忘把玫瑰花搶下來狠狠地撕碎,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李恒殊無奈地看着卓然離開,心裏其實還是覺得有些高興的,卓然會這麽生氣,基本就是代表已經開始在乎他了。
不過卓然自己顯然沒有這個認知,只知道李恒殊是個渣男,并且自認為正義地為此氣不憤。
李恒殊不敢再去打擾卓然,默默回到了劉科研的辦公室,透過那扇毛玻璃窗戶的縫隙偷偷觀察卓然。
“我說,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李泊宣的事?我們是不是該去找李泊宣問問清楚了?”劉科研等了一會,見到李恒殊實在沒有談論這件事的意思,只好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怎麽這麽着急?”李恒殊回頭看他,“答應給你的東西不會反悔,我一個死人,要那些身外之物也沒什麽用。”
劉科研急道:“可是東西現在被別人拿走了,李泊宣的到底想幹什麽?”
李恒殊冷下臉來,皺眉不悅地說道:“當年我就收了你師祖那麽一個徒弟,現在傳下來的李家秘術也就只有這獨一支,怎麽傳到你這一輩就這麽不長腦子?”
劉科研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通,有苦說不出,不服氣地憋着嘴瞪了李恒殊一會,又挫敗地問:“那我們怎麽辦?”
“李泊宣三番兩次挑釁,該着急的是他,我們有什麽可急的?”李恒殊手指輕輕在大腿上敲打着,淡淡地說道:“我們越按兵不動,對方就越着急。”
劉科研聽罷反應了一會,也覺得李恒殊說的有道理,猛地一拍大腿,剛想說話,就見到李恒殊突然跳了起來。
“怎麽了?”
“他不見了。”李恒殊一邊說着一邊急切地往外走。
劉科研愣了一下,跟出門看過去才知道是卓然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不知道跑哪去了。
“可能上廁所去了吧。”劉科研不以為然,“你要不要這麽緊張?大白天你還能怕他被鬼吃了?”
“我怕他被人吃了!”李恒殊坐在這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卓然就是怕他突然跑去相親了,現在不過說了幾句話的功夫人就不見了,他登時就慌了。
卓然也不知道李恒殊一直沒走,不過心裏有事,工作也做不下去,索性調休了半天出去辦事。
一出了公司大門,他先去了商場買了一件在網上看到的同品牌同款的連衣裙,然後坐着公交直接去了市九中。
他到學校的時候正趕上午休時間,一路尋到了高三的教室,一眼就看到坐在後排的陳豔。
卓然攔下了一個學生幫他叫人,沒想到那個同學直接站在門口随意大聲地叫了一聲陳豔的名字就直接跑了。
陳豔聽到聲音擡頭,一下子就跟站在門口一臉尴尬地卓然看了個對眼。
“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點東西想給你。”卓然盡量友好地笑着。
陳豔這樣的性格,對于跟陌生人接觸還是很打怵的,坐在座位上猶豫了好久,後來大概是看卓然應該是沒什麽惡意,這才慢吞吞地挪了出去。
“有,有事嗎?”陳豔緊張地問卓然,頓了一下又趕緊解釋:“那串珠子我真的不知道……”
“不是珠子的事,是關于你親生母親的事。”卓然搶白道:“你今年應該已經成年了,有些事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
陳豔渾身一震,直勾勾地盯着卓然看。
這是卓然第一次這麽清楚地看到陳豔的眼睛,明亮清澈,不笑的時候也帶着彎彎的弧度,看得人心情很好。
卓然把陳豔帶到了學校院子裏的一個小亭子裏,跟她面對面地坐在一起,正猶豫着怎麽開口的時候,陳豔卻突然說道:“還是算了吧,我也不是很想聽。”
“為什麽?你現在的媽媽對你不好吧?”卓然奇怪地問她。
陳豔雙手在身側握成拳,頭低垂在胸前,渾身顫抖,卓然仔細看過去,才發現從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流,在不太幹淨的校服褲子上暈開了一塊又一塊的水跡。
“你別哭啊,我不是故意要……”
“有什麽區別嗎?”陳豔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了一樣,突然爆發了出來:“反正都是不被期待的出生,養母也好親生媽媽也好,她們都不想要我!我過什麽樣的日子從來都沒有人管過,從小到大幾乎每天都在挨打,我——”
“不是的。”卓然大聲打斷她,看到操場上有同學聽到聲音看了過來,又連忙壓低了聲音,猶豫地說道:“你的親生媽媽很愛你。”話音剛落,卓然就聽到陳豔若有若無的一聲冷笑。
“她是落水意外死亡的,當時她懷裏還抱着你,生命最後的關頭,是她把你一步一步拖上了岸,那串珠子是她臨死之前放進你懷裏的。”卓然想起那天晚上那只女鬼最後附在他的身體裏給她看的最後影像,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道:“她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讓你活下去,你應該有更好的人生。”
說着卓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放在裙子的包裝袋上一起推到陳豔面前,“這是我的一個同學,現在在做實習律師,我跟他打聽過了,沒有血緣關系的母女在你成年之後是可以申請斷絕關系的,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他幫忙。”
“還有這條裙子……你媽媽前兩天給我托夢了,說想看看你穿裙子的樣子,女孩子就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卓然臉上有些發紅,話還沒有說完,陳豔就已經趴在小石桌上大聲哭了出來。
卓然看着陳豔心情複雜。其實事實根本不是這樣,陳豔的媽媽直到死心裏都懷着巨大的怨恨,當年那個強|暴了她的男人是村裏一個村霸,發現自己懷孕也不敢對外人說,拿着珠子幾次找上門都被拒之門外,直到一個人默默生下了陳豔,巨大的輿論壓力幾乎把她壓垮,跳河自殺之前親自把孩子放在了那個男人的家門口。
陳豔是如何被賣到現在這個家庭的,卓然無處得知,唯一知道的是在陳豔過去的十幾年的生命中,她的親生母親寄居在那串珠子裏,确實也一直在盡自己的所能保護陳豔。
這時上課鈴響了起來,卓然看了一眼時間,猶豫着要不要提醒陳豔一聲,最後還是放棄了,默默起身準備離去,沒想到剛一轉身就看到李恒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的身後。
卓然吓得差一點叫出聲來,捂着嘴看了陳豔一眼,拉着李恒殊趕緊快步離開。
“你怎麽找過來的?一聲不響地站在別人身後,你想吓死我?”直到出了校門,卓然才放開李恒殊,大聲責備他。
李恒殊直直地盯着卓然看了一會才開口問道:“為什麽說謊?被人養過的小鬼是不可能托夢轉生的,你什麽時候夢到過她了?”
“你管那麽多。”卓然心虛地別開頭。
“你喜歡看女孩子穿裙子嗎?”李恒殊語氣複雜地問他。
“關你什麽事?”卓然瞪了他一眼。
李恒殊伸長手臂将卓然圈在懷裏,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不顧卓然的掙紮低頭輕輕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低聲問道:“所以你媽媽要給你介紹的女孩兒,你沒有打算接受,是嗎?”
“草你大爺這是大馬路上你幹嘛呢!”卓然破口大罵,手腳并用地把李恒殊往外推,羞得不敢擡頭,生怕被人看到。
“跟自己的小媳婦親熱,還要看別人臉色?”李恒殊不要臉的程度又升了一級。
卓然擡頭不可思議地瞪着他,“你是不是瘋了?!”
李恒殊笑笑,張嘴剛想說什麽,眼睛就突然看向卓然的身後,手上也放松了力氣。
卓然趁機立刻推開他,胡亂地罵了幾句,見到李恒殊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奇怪地随着他的目光轉身看過去,沒想到居然看到了李泊宣正站在距離他們不到十米遠的地方跟李恒殊對視着。
“三哥,好久不見。”更意想不到的是,李泊宣一開口,居然叫了李恒殊一個完全沒有道理的稱呼。
卓然驚訝地看向李恒殊,看到他的笑容肉眼可見地一點點沉了下去。
“沒想到還能見面,有時間坐下聊聊嗎?”李泊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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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