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自從認識李泊宣這個人之後，他在卓然印象裏的标簽不是殺人犯就是冷血的衣冠禽獸，不管他到底跟李恒殊報仇的事有沒有關系，在卓然心裏早就把這個人當成是仇人了，所以打死卓然都沒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他會跟李恒殊一起和李泊宣坐在全市最高級的星級餐廳裏面對面地坐着。

比起李恒殊的僵硬與卓然的吃驚，李泊宣顯然鎮定得多，一直慢悠悠地喝着咖啡，一句話都沒有說，似乎就等着李恒殊開口。

“現在這個時代真好。”終于，李泊宣開口感慨，眼睛看向李恒殊，毫不避諱卓然的存在，淡笑着說道：“和平寧靜，生活富足，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不像我們當年，動蕩飄搖……不過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樣，三哥你自然是天之驕子，活得自在滋潤。”

卓然緊張地看着李泊宣，心裏莫名覺得恐懼。跟李恒殊在一起久了，他逐漸已經接受這種設定了，本來以為這只不過是個例，可是沒想到李泊宣竟然真的也跟李恒殊一樣是個老不死的鬼物。

這個世界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個像他們這樣的人，細思恐極。

“你是誰？”可是沒想到李恒殊居然問出了一個讓卓然完全意想不到的問題。

李泊宣一口一個三哥叫的這麽親密，卓然幾乎以為李恒殊是真的找到了親人，可是哪知道李恒殊壓根就不知道李泊宣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

李泊宣卻似乎對李恒殊的問題并不意外，用勺子輕輕攪了幾下杯子裏的咖啡，低聲說道：“也對，我被送出李家的時候你只有五歲，肯定是記不得我的。”

卓然看向李恒殊，果然見他眼中寫滿了疑惑，始終盯着李泊宣看。

“三哥，我真是嫉妒你。”李泊宣突然擡頭看他，眼睛裏是赤裸裸的恨意。

卓然被他陰森的目光吓了一跳，身體稍微往後靠了靠，李恒殊冰涼的手指在這時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掌，同時開口對李泊宣說道：“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李家的祖墳，你去過嗎？”李泊宣不再兜圈子：“銘太山上，埋着李家祖上幾輩的祖先，而李家有個傳統，為了祈求祖先庇護，每隔一百二十年就要從李家的血脈中選出一名生魂祭祖，很不幸，我偏偏就是那個被選出來的生魂。”李泊宣眼睛肉眼可見地逐漸變紅，擡眼恨恨地盯着李恒殊。

聽到這裏，卓然心裏咯噔一下，頓時起了一層寒意。

“李家有種祖傳的法術，比抽魂更殘忍。”李泊宣用手裏的勺子一下一下敲打着杯壁，陰森地說道：“五歲的孩子，滾過刀山火海，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候再被放入容器中，貼上一張滅魂符，魂魄永世不得超生，生生世世，只能為李家的祖先守墓。”

說到這裏，李泊宣竟然笑了，“三哥，你在學奇門遁甲風水秘術被追捧為天才之時，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與你同為純陽之命的兄弟，代替了你遭受如此非人的痛苦？”

李恒殊微微閉上了眼睛，緊緊捏着卓然的手指，臉色開始發白。

“你問我有什麽目的？”李泊宣眼中帶着諷刺，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百年的時光，我生生世世深陷輪回，所有人都不在了，只有我記得這百年間所有的痛苦。三哥，我只要滅魂符的解法。”

李恒殊的喉結滾動了幾下，卓然感受到了他的手心濕冷一片，沉默了片刻才聽到李恒殊聲音沙啞地開口說道：“你已經把秘籍的後半本拿到手了，所有的禁術都在裏面，何必還來問我？”

“那本書并不是全的，唯獨少了我需要的那幾頁。”李泊宣左手放在桌面上緊緊握成了拳，顯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李恒殊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李泊宣就率先開口說道：“三哥，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問，只要能找到秘籍缺失的那幾頁，你想要的答案我都可以告訴你。”

說完，李泊宣又看向了卓然說道：“包括你的小少爺是怎麽死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卓然覺得李泊宣的話莫名其妙，可是還不等他多想，就感覺到李恒殊聽到他這句話之後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再過兩個月就又到了李家祭祖的日子了，每年到了那天我都會忍受靈魂被淩遲的痛苦，三哥，今年就拜托你了。”李泊宣起身，無聲地給李恒殊行了一個禮，随即幹脆地轉身離開。

直到李泊宣出了包間，卓然才終于從壓抑的氣氛中松了口氣，轉頭看向李恒殊，急切地問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所以他是跟你一樣附了李泊宣身的鬼？”

李恒殊始終呆坐着沒有說話，聽到卓然的問題才恍然回過神來，雙眼無神地看向卓然，過了幾秒才說道：“寶貝兒，給我根煙。”

卓然看了一眼挂在門口的标牌，無奈地說道：“這裏禁煙。”

李恒殊恍惚地點了點頭，搖搖晃晃地起身走了出去。卓然無奈地追了出去，兩個人剛出了酒店的大門沒有多遠，李恒殊就回身把卓然給抱住了。

“日啊你——”卓然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李恒殊把手伸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摸走了他口袋裏的煙盒。

李恒殊無力地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愣了幾秒才想起沒有火，卓然長出了口氣，拿出火機幫他把煙點上，同時自己也抽了一根。

“我還以為你不會抽煙呢。”卓然看到李恒殊狠狠吸了一口，故意說道。

“我想起他是誰了。”李恒殊開口說道。

“你弟弟？”

李恒殊輕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疲憊地說道：“他寄給你的那張紙上，寫着他的名字。”這才是他寄出那張族譜的真正意義。

提起那張族譜，卓然心裏就犯膈應，吸了吸鼻子沒有搭腔。

“我都已經忘了他長什麽樣了，小時候總在一起玩的，他阿娘是我爹不受寵的姨太太，我還記得當年他離開之後他阿娘哭着跳河的場面。”李恒殊自顧自地說着：“其實李家一夜之間滅門慘死，家裏人早就算到了，傳了幾百年的大家族，就算表面再怎麽光鮮，骨子裏也都腐朽成了渣滓，作孽太多，早晚會有報應的。”

卓然聽着李恒殊絮絮叨叨地嘟囔着，多多少少也能想象出在那樣一個封建的大家庭裏能有多少見不得人的黑暗面。

只是想起李泊宣的所作所為他還是不能接受，“李泊宣可憐是他的事，他見死不救就不怕報應嗎？你不會還真想幫他找什麽解術吧？”

李恒殊用手指把煙掐滅，苦澀地笑了，說道：“他手裏那半本秘籍裏記載的全都是李家的禁術，他既然解不了滅魂符，就只能想辦法緩解祭祖之日的痛苦。”

“……怎麽緩解？”卓然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有一門禁術就是幹這個用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需要在祭祖日之前，吞噬至少兩個純陰之命來填補魂魄的空洞。”

卓然心裏一驚，“什麽意思？他會殺人嗎？”

“大概吧，他之前養了那只厲鬼應該就是用來替他捕捉純陽之魂的。”

卓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在他眼裏李泊宣已經比任何厲鬼都要可怕了。

“那他想要的東西你有線索嗎？”卓然問。

李恒殊搖了搖頭，“我當年把東西埋下去的時候已經是抱着赴死的決心，對書裏的內容毫不關心，我甚至不知道他說的那幾頁是在之前就被人撕去了還是我死後才被人拿走的。”

卓然下意識地往太陽光照耀的地方靠了靠，站在暖洋洋的陽光下問道：“你埋下那本書的時候，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嗯。”李恒殊簡短地應了一聲，過了片刻才接着說道：“那個挖去我眼睛的人，他大概也知道。”

“走吧，這件事還得科研來幫忙。”李恒殊随手把煙扔進了垃圾桶。

卓然看着李恒殊的背影心情很複雜，覺得自己卷入了一個又一個莫名其妙的陷阱中，被動地參與到了一百多年前的恩怨中。

他們兩個人回到公司的時候，劉科研大概剛剛會完客，茶水喝了一半，辦公室裏還彌漫着一股很濃的香水味。

“你們回來的真是時候，再早半步就跟某人撞上了。”劉科研看到他們回來，看熱鬧似的說玩笑話。

然而卓然和李恒殊心裏都裝着心事，沒有理會他不正經的語氣，雙雙坐在椅子上，各自想着各自的事。

“你們就不想知道我剛才見了誰？”劉科研有些無趣，“李筱然來過了！”

李恒殊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麽反應，倒是卓然聽到李筱然的名字名之後敏感地看向了劉科研。

劉科研見到卓然的表情，得意地甩下一張紙條在桌子上，說道：“李小姐帶着她一個朋友來了，說是朋友的妹妹失蹤兩年多了，想過來問問我有沒有什麽‘科學’的辦法找找人。”

“你還能找人？”卓然不屑地問。

“嗯……活人自然是不行的。”劉科研嘆了口氣，“兩年都沒有跟家裏聯系過，大概家裏人也覺得那女孩是出事了吧。”

“不過說來也奇怪，失蹤女孩的媽媽從始至終都不承認女兒出事了，一直堅稱女兒一直在跟她單獨聯系，可是除了她媽媽之外，沒有任何人在這兩年間見過女孩兒一面，包括她爸爸，甚至連個信息都沒有發過。”

卓然很驚奇，剛想繼續問個清楚，就見到李恒殊突然拿起劉科研放在桌面上的紙條說道：“這是什麽？”

“那女孩的生辰八字啊，沒有八字我怎麽喚魂？”

“這八字……”

“我剛才算過了，純陰之命，倒是挺難得的。”劉科研搶着說道。

這兩天為什麽總斷更呢……因為忙着去蓋樓了，明年再中了雙十一的套路我就是狗！！！！